正文334.335、我對女人不感興趣
落云曦雙手交握在身前,拖拽著長長的火紅裙擺,裊娜而去,留給崔珍珠一個極其傲慢的背影。她下巴微昂,看著殿內通明的燈火,嘴角勾起一抹冰涼的笑意。
杜晴煙,你眼中的仇恨那么明顯,可是我,落云曦,卻從不容前進的道路上有敵人攔阻,更不喜歡背后被一只惡毒的狼盯住!即便你算不得一匹狼,可一頭瘋狂的綿羊也是極可怕的蕈。
過道兩旁站滿了御林軍,雪亮的夜明珠在他們冷峻的臉龐上落下慘白的投影,落云曦一路前行,豁然,眼前一亮。
月牙殿的主殿如白晝般光明。雕花飾葉鑲金錯銀的房頂極其奢華,四角各懸一方夜明珠,墻上嵌著一排排銀白牙玉八角宮燈,腳底鋪著蘆葦涼席,有絲絲寒氣自地底蔓延上來。炎熱的八月里,在坐滿人的大殿中竟然能感受到涼意,真是難能可貴,這和月牙殿地底掏空層中放置冰塊有關。
落云曦的出現,立時引起殿中所有人的注意。
那一抹熾烈的鮮紅,如在繁華似錦的大殿中又添一抹濃妝異彩,眩目之極。
原本還歡笑著的朝臣貴眷們一同噤聲,朝她看去。
驚艷,驚艷,還是驚艷!
女子頭梳優雅發髻,薄紗似的紅裙飄揚在身后,頸部的衣衫被她輕輕拉開一點,便于透風,故而隱約可見雪白的肌膚。
她的下巴弧線優美,五官無比精致,鳳眸櫻唇,翹鼻長睫,毫無瑕疵犍。
殿中,不少人的呼吸聲沉重起來。
君瀾風的眸光立時暗沉了下去。
和月帝瞧著朝這邊走過來的落云曦,眼中先是劃過一抹艷色,而后,眼光不自覺地轉向官寒的臉,頓時,對落云曦的美便有些索然無味了。
不得不說,月天的那張臉曾獲得了“三國美男”的雅稱,可見在這位皇帝心中,已經無法被超越了。
看著走過來的落云曦,一旁的崔皇后嘴角勾起冷笑。
和月帝待落云曦并不是很重視,她看得明白,所以今天一天,她也沒有打發宮女去教授落云曦一名公主應該有的禮儀。尤其是崔珍珠將公主殿發生的事報給她之后,她對落云曦的仇恨更是直接上了幾個層次。
哼,這會兒就輪到她出丑了!
晌午時間,落云曦被封作公主,那么在和月以及外國所有官員及女眷眼中,她就是和月國真正的公主了。
而這位真正的公主,在如此正式的宴會中,行的卻是千金小姐的禮儀,那可就笑掉所有人的大牙了!
反正到時候崔皇后是能找出一堆人來證明她確實有派宮女前去公主殿教授禮儀,人們只會想到是這名公主太愚蠢,學不會,出丑的也是落云曦。
近了,一點點近了……落云曦行到高座之下,在所有人的矚目中,雙手緊扣在腰側,大大方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公主的禮儀。
“皇上萬歲,皇后千歲!”
聲音若黃鶯出谷,清脆好聽。
“云曦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大臣們激動得紛紛行禮。
這可是和月國好幾朝都沒有出現過的公主了!一連幾代,和月國后宮妃嬪腹中產下的都是麟兒,和月國皇室也總缺少了幾分柔和的氣息。
看到她那樣標準無誤地行出公主之禮,所有的朝臣都感慨萬千。
皇后的臉色“刷”一下就變了,變成了蒼白。
她,她竟然會行公主禮儀!
落云曦轉過身,嘴角噙著溫潤的笑意,一揚手,說道:“謝謝各位。”
高貴的姿態,到位的笑容,一切那樣無可挑剔。
如果皇宮里有人想看她出丑,那太幼稚了。她的禮儀老師可是君瀾風,哼!
和月帝輕咳一聲,連他都覺得落云曦比真正的公主還要有公主范,指了指官寒身側,說道:“曦兒坐吧。”
崔珍珠跟過來時,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她沒有立即過來,站在側門旁,眼眸中劃過一抹震驚。
她雖然性格有些沖動,但卻不是個不會用大腦的人。完全是因為崔家勢力太大,崔皇后在后宮又是只手遮天,她根本不需要用腦子,久而久之,思維也就沒那么敏捷了。
落云曦的話一遍遍在腦海中浮過,她的臉色越發沉重起來。
她在斗心計方面,確實很弱很弱,而落云曦,她那么強大,自己跟她合作,靠她除掉杜晴煙,何樂而不為?
畢竟她是公主,而自己雖是郡主,其實是臣女,有很多事情她不方便出手,有了自己幫襯,杜晴煙的死期只怕不遠了。
她只要杜晴煙死!因為那是月鈞華唯一看進眼里的女人!
崔珍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落云曦,落云曦明顯感覺到了,朝她這邊看過來。
崔珍珠回頭招手,一名心腹宮女立刻走了過來,她附耳低語了幾句。
宮女點點頭,快步來到落云曦身邊,彎身說道:“公主,郡主
tang同意你的約定,但是,她要治好臉上的傷。”
落云曦瞇眸看向崔珍珠,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點了點頭。
看到她點頭,崔珍珠眼睛一亮,立刻也沖她點了點頭,快步朝自己的位子走去。
兩人眼神交流的一剎那,確定了二人的合作關系。
落云曦冷笑一聲,將目光投向大殿中的歌舞。
崔珍珠,她有想過嗎?如果有一天月鈞華坐不上龍椅,作為失敗者的他,下場一定會很慘。
而和月鈞華爭權奪位的只有官寒了,而她現在選擇的合作者,正是她將來夫君的仇敵。
不過,她只答應幫助崔珍珠做上華皇妃和除掉杜晴煙,其余的,可不在兩人合作范圍內了。
宴會的氣氛再次熱鬧起來,不少人前來與官寒套近乎,和月帝一開始還是十分熱情地為他作介紹,到后來,眼光變得越來越冷寒,以致于沒有人敢再靠近。
和月帝倒是興致勃勃地拉著官寒談天。
官寒的臉色劃過幾分尷尬,對于和月帝過了分的關懷他自然是感覺到了。
他百分百肯定,和月帝對自己根本沒有殺意,可這樣過頭的關懷更是引起他的反感。
但初來月都,要想站穩陣角,他必須和月帝虛與委蛇。
落云曦閑著無事,端起茶盅放在唇前,裝著喝茶,在旁偷聽。然,只這幾句,便叫她無語了。
“小寒,你喜歡吃這紅豆糕嗎?”
“呃,還好。”
“你父親當年可最愛吃了,來,你多吃幾塊。”
“嗯……咳。”
“慢點慢點,唉呀,吃太快了容易噎著。來喝水。”
和月帝那溺得死人的語氣直叫她后背一陣寒涼,她忍不住側頭一看,就見和月帝一手端著杯子,一手竟然輕撫著官寒的后背。
“噗”的一聲,落云曦將含在嘴里的一大口茶水又給噴了回去。
她趕緊放下茶盅,十分關心地詢問官寒:“小寒,你要緊嗎?”
官寒臉色脹紅,眼中劃過一線薄怒,但很快斂了回去,淡淡道:“沒事。”
滿殿的人都睜大著眼睛看著臺上一幕,張大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千余道目光含著驚訝集聚而來,落云曦頓時感覺自己這幫子人都成了馬戲團里的戲耍動物,好在,現在出臺耍把戲的不是她,是和月帝和官寒。
月鈞華握著茶盞的手立刻顫抖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皇竟然給官寒撫背!
雖然這個動作并不咸見,但是,出現在冷漠孤傲的父皇身上,那就太稀奇了!
私生子,一定是私生子!
這個想法再次席卷而來。
臺下和月的朝臣們心中更是有了一桿秤,誰也明白寒王殿下在皇帝眼里的意義了。
難怪派大軍攻打三城,結果抓來官寒卻是給他封了個王,這簡直就有悖常理!
年輕的朝臣一臉不解,年紀大的朝臣們卻是低下了頭,眸中閃過深思。
三十多年前,和月皇室最耀眼的那顆明星不是現在的和月帝月宇,而是已經逝去的月天。各種場合他都是閃閃發亮,皇上皇后將他捧在了手心,所有人都以為他將是和月未來的皇上,包括貴妃生的大皇子月宇,手掌兵權,卻對月天忠心耿耿。
宮中有人放出流言,說月宇對月天的感情已經超過了兄弟感情,兩人關系不正常。
但自從和月江山落到月宇手中后,大家都不太相信這個說法。
可現在再看和月帝對肖似月天的官寒如此,那個流言又再次回到了腦海中。
畢竟月天之死是墜崖而死,這完全是個意外,不能說明月宇就存了害弟之心,反倒是忌妒顏容傾,想要棒打鴛鴦,這說法能講得通。
眾人默默間互相交換眼神,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恐駭,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月鈞華。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和月的政局只怕將有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落云曦將這些大臣們的互動一一看在眼里,她的柳眉微微一挑。
和月帝對官寒的好確實是過了分些,但不管怎樣,這是好事,不是壞事。
而下面這些人的表現也給了她一個絕好的機會。
落云曦沖著一直凝望著自己的君瀾風眨了眨眼,用唇語比劃了幾個字。
隔得有些距離,落云曦的唇語盡管說得很慢,君瀾風卻仍是沒看明白,他果斷回頭,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不多時,一名宮女來到落云曦身后替她換茶,同時小聲問道:“公主,您有什么話要我帶給中山王嗎?”
靠,君瀾風可真牛掰,在這里也有暗探。
落云曦勾了勾唇,朝君瀾風看了一眼,君瀾風沖她點了點頭,示意那宮女是自己人。
落云曦便將自己要說的話輕輕傳給了
等官寒這邊事情處理好了后,和月帝才松了口氣。
此時,左手邊的外使席中,一人慢悠悠地開了口:“寒王能得皇上抬愛,是他的福氣。”
官寒手一顫,看向說話的人,正是君瀾風。
和月帝聽得君瀾風這么說,反倒很高興,眉眼間溢出喜悅來,說道:“小寒是天兒的親生子,在外頭吃了那么多苦,現在才回到朕身邊,朕自然要待他加倍好。”
君瀾風笑了笑道:“嗯,臣真心為寒王感到高興,寒王年紀也不小了,想必皇上一定會給他挑一門最好的親事。”
和月帝的臉色卻驀然一僵。
君瀾風,你想干什么?官寒嘴角輕抽了幾下,眼睛連瞪向笑瞇瞇的君瀾風,眼神充滿了威脅和警告。
和月帝一僵之后,神情恢復平靜,微微笑道:“這事以后再說。”
君瀾風沒有再言語,他已經按著落云曦的劇本說完臺詞了。
落云曦給了他一個贊揚的眼神。
雖然君瀾風只是說了這么一句,可無疑卻是在和月名門之中投了一棵重磅炸彈:寒王的婚事!
眾所周知,月鈞華雖然還沒有成婚,可皇后有意讓他和崔珍珠聯姻,崔家的后臺十分強大,皇上也沒有反對意見。
而寒王呢,他會娶誰?
大凡家中有適齡女的朝臣們都開始猶豫起來,到底該不該和寒王聯姻?
宴席散了后,朝臣們一出皇宮,便開始大談特談起這件事來。
而落云曦也與官寒一同出了宮門。
“小寒,我問你一件事。祭拜過父母后,我隨瀾風回天夜,你同我們一起回去嗎?”落云曦認真地詢問。
“不回去。”官寒偏過了頭。
“我就知道你是這個答案。”落云曦輕嘆口氣道,“你的目標現在已經不是和月帝了,而是和月的天下,是不是?”
官寒轉過頭,臉色也變得十分嚴肅,說道:“姐姐,你說得對。我已經無法回頭了。所以,我必須先得靠著和月帝這個靠山,除掉月鈞華。如果和月帝先死,那么,面對掌控著朝政的月鈞華,我毫無優勢。”
“你也可以殺了和月帝,我們回天夜,等天夜平定后,再來攻打和月江山,把握更大。”落云曦分析給他聽。
官寒臉色沉靜了好一會兒,才低低道:“姐姐,你知道,現在這個法子更容易些。”
落云曦不語。
她明白了,官寒是想利用和月帝對他的好,謀劃這大好天下。
雖然有些卑鄙,可是,對于自小在骷髏軍團承受太多血淚的官寒來說,這些都算不了什么。
“好,你要做的,我不阻攔,但這次,我不能留在你身邊了,我要回天夜。”落云曦沉聲說道。
“嗯。”
“我和崔珍珠做了個交易。”落云曦將交易內容說給了官寒聽,并且說出自己的想法,“瀾風打探到這樣的消息,崔家力量雖然強大,但這些年和月帝并不怎么管理國家,崔家已經出現了很多問題。崔大人掌管著國內的水道運輸,掌控著朝廷大多外資貨物,從中貪圖不少。現在打擊他只是打擊到皇后家族,卻打擊不到月鈞華。如果月鈞華與崔家聯姻了,呵呵,這可就難說了。”
“月鈞華似乎不愿跟崔家聯姻。”官寒挑了挑眉。
“是啊,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親事。如果聽說你要和強大的崔家聯姻,月鈞華會怎么做?”落云曦問道。
“他,會先下手為強?”官寒不敢確定。
“我看他今天好像一直都心緒不寧,只要找幾個人在他面前說一說,吹一吹,他的態度就會動搖的。畢竟,你若得了崔家為翼,他就更沒希望了。”落云曦淡淡一笑。
以前因為沒竟爭,月鈞華才能拖著崔家的婚事,可現在嘛,那就不行了!
落云曦附耳官寒,低語幾句。
“什么?”突然間官寒腳底一軟,身體差一點就癱了下去,他驚恐地看著落云曦,直搖頭,“不行,不行,我不能這么說!”
落云曦笑得很是溫柔,劇本已經開始演了,他的戲份怎么能少呢?
她一把扶起他,聲音卻異常堅定:“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官寒面色漸漸變紅,他十分聯慧,豈不知道落云曦說這番話的背后含義。
而這時,和月帝的聲音傳了來:“小寒,曦兒,你們怎么在這不走?”
落云曦回頭,便瞧見和月帝一襲龍袍,從殿中走出來,朝臣們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幾個還圍在皇帝身旁。
她盈盈一笑道:“皇上,我先回去了。”
沖官寒一點頭,落云曦遙遙而去。
和月帝一揮手,示意幾位朝臣也該離開了,大步行到官寒身邊,溫聲道:“回去吧,早些休息,今天你也累得夠嗆了。”
每一回和月帝拿這種語氣和
他說話,官寒便會感到渾身發寒。
他很想趕緊逃脫,但此刻,他卻只能按著落云曦的吩咐,崩緊身子,皺眉說道:“皇上,今天中山王忽然提起了我的婚事……”
和月帝原本春風滿面的一張臉因為這話冷沉了幾分。
該死的中山王,他真是太多管閑事了吧!
和月帝再次將君瀾風恨得咬牙切齒。
“你還小,這事不用急。”
“不,我不小了——”
“沒事,朕會慢慢替你挑。”
“不,我不要——”
“朕的眼光你信不過?”
“不是不是,只不過我——”
“你有心上人了?”和月帝第三次打斷了他的話,眸光中竟有寒意閃過。
官寒搖搖頭,輕嘆一口氣,說道:“不是這樣,皇上,您先別說,聽我說。其實,我一直對女人不感興趣……”
“什么?”和月帝感到渾身熱血“嘩”的一下就沸騰了起來,一張老臉脹成了通紅,眸光亮晶晶得駭人,聲音都激動得顫抖起來,不敢相信地問,“你,你對女人不感興趣?那你對男人感興趣?”
官寒的臉“刷”一下就紅了,趕緊搖頭:“不不不,我對男人也不感興趣。”
和月帝的面上劃過一抹失望,但還是有些驚喜的。
沒想到,官寒居然對女人不感興趣,那也就是說,他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了?
想到當初他對天兒掏心掏肺,天兒卻背棄他而去,愛上了顏容傾,令他到現在還頹迷不振。
官寒在心中很無恥地鄙視了自己一把,不過戲還是要演下去的,他低聲道:“雖然我對女人不感興趣,但到底也還是要成家的,否則外面肯定會傳閑話。”
他的意思,和月帝完全誤解了。
官寒說的閑話是關于他不舉之類的流言,而和月帝卻理解成他和官寒關系的閑話。
頓時,和月帝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眼中劃過一絲曖昧道:“放心,這幾天朕就叫朝中所有家族將適齡少女的資料送來,是該成個婚掩飾一下。”
官寒實在呆不下去了,匆匆說了幾句話,轉身離開。
落云曦并沒有走遠,她看著這邊的動靜,緊緊抿住了唇,眼中劃過擔憂。
“曦兒……”君瀾風從后頭肆意攬住她的腰肢,鼻尖湊在她白嫩的耳珠旁,眼光漫不經心地看著那邊,“和月帝真是有病。”
落云曦張張唇,沒說什么。
她只希望,弟弟不要在這場游戲中受傷害就行。
“別想那么多了,放手讓官寒去闖吧,憑他的手段,也許用不了多久。而現在這樣的狀況,我就是想幫月鈞華也幫不了,他也怪不得本王。”
“嗯。”
落云曦輕輕點了點頭。
第和月帝辦事的速度極快,第二天,便征齊了所有適齡少女的畫像和資料,其中,自然包括還未與月鈞華聯姻的崔珍珠。
華皇子府。
這些日子皇子府被一片陰暗所籠罩。
府中人不敢大聲說話,不敢開一句玩笑,全都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主子。
月鈞華愁眉苦臉地臥在書房的太師椅上,眉頭染滿愁緒。
“皇子,您別急,中山王不是說會幫你嗎?”身后一名貼身暗衛安慰著他。
“幫個屁!”月鈞華爆出粗口道,“到時候他如果讓我保證不傷害他未來的妻舅,你說我能答應嗎?肯定不會答應。他正好拿這個借口翻了他的承諾!”
“那……屬下聽得坊間傳言,寒王似乎有意與崔家聯姻。”暗衛十分謹慎地開口。
月鈞華氣得額頭青筋都爆了起來:“他當然會揀大的挑!不行,我要進宮。”
他實在呆不下去了。
如果官寒真的和崔家聯了姻,那這朝政之中,還有他月鈞華的一席之地嗎?
說白了,他自己的身份也極不光彩,是個私生子,而官寒即便是父皇的私生子,卻頂著月天嫡子的身份,比他高不少!
月鈞華進了宮,后院中的杜晴煙立刻就知道了。
她長居華皇子府深處,可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街市上傳得沸沸揚揚,說寒王要跟崔家聯姻,撬華皇子墻角了。月鈞華曾經答應過她,不會娶崔珍珠的,他會食言嗎?
不,不,他不會的。
因為他一直都深愛著自己,而不像君瀾風,從來對自己那樣冷冷淡淡。月鈞華不會背叛她的!
她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前院有人來報,說皇子回府了。
杜晴煙急得馬上跑了過去。
月鈞華靜靜坐在大廳內,見她過來,站起身,卻是低下了頭,說了一聲:“對不起。”
“轟”的一聲,杜晴煙的大腦炸開,只有三個字,她便明白了一切。
對不起……他居然跟她說對不起。
杜晴煙承認,她放在月鈞華身上的注意力少得可憐,但是,她還是被這利劍一樣的三個字狠狠刺到了。
杜晴煙的身子搖了幾搖,便要軟倒,月鈞華一個健步沖上來攬住她的腰肢,焦急緊張地問道:“煙兒,別嚇我,我真的沒有法子,但將來,皇后之位一定是你的!”
杜晴煙渾渾噩噩中聽到“皇后”兩個字,腦內的亂息漸漸平息下來,心臟處空空的極是難受。
當她失去了所有,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精神支柱,忽然又有一個女人來要跟她分享,這種難受,令她呼吸都極其困難。
“來人,快去請太醫!”
月鈞華大聲呼叫。
杜晴煙的身體因落下病根,總是很虛弱,所以他擔憂極了。
好,好,只要有月鈞華這句承諾,將來他當了皇上,自己還收拾不了一個崔珍珠嗎?
杜晴煙緩緩平靜下來。
而皇宮里,官寒煩亂地將那些女子畫像扔到案幾上,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這選親一事還是以后再說吧。”
見他突然失去了興趣,和月帝無所謂地吩咐道:“都收下去吧。”
官寒心中知道,他所做這一切的目的,不過是逼月鈞華開口要娶崔珍珠,他也就順水推舟,對和月帝說,將崔珍珠給月鈞華。
而崔珍珠,這會兒才是真正地高興壞了。
她從來沒想到,落云曦辦事竟然如此神速,昨晚才剛合作,今天就接到宮中圣旨,定了她和月鈞華的親事。
公主殿,四周長長的窗簾緊緊拉起,隔住殿外驕陽,屋內沁著絲絲涼意。
落云曦甩手將一個藥紙包反扣在桌上,看著對面的崔珍珠,勾唇一笑道:“第一個目標完成,這是給你臉去除疤痕的藥,效果么,你也看到寒王的臉了,以前他的疤痕比現在要重得多。”
崔珍珠的呼吸都緊促起來,一把攥住她手心里的藥包,恨不得立刻拆開了全涂臉上。
她的美貌還有希望是不是?
她拿了幾次,那藥包卻緊緊握在落云曦手心中,絲毫不放手。
崔珍珠抬頭,臉有驚色地看著她,難道她要反悔?
落云曦眼中劃過笑意道:“前兩件事我給你辦妥了,后面一件事,合計對付杜晴煙么……”
“怎么?”崔珍珠疑惑地挑挑眉。
“我只說過,咱們一起對付她,但并沒保證立刻就能打倒她。等你嫁進皇子府后,有關杜晴煙的消息,風吹草動,全部報給寒王知道,明白嗎?”
“好,我答應你。”崔珍珠一口應下。
寒王和落云曦是親姐弟,她自然信得過。
落云曦思量著,她即將離開和月,并不急著處理杜晴煙,但怕的就是杜晴煙暗中對官寒下黑手,有崔珍珠這條眼線,自然要好提防得多。
而杜晴煙么,月鈞華倒臺的時候,就是她滅亡之際!
也許,要不了這么久。
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三天后,八月初八,真是個吉利的好日子。
一大早,和月帝為首,月鈞華與官寒一左一右相伴,帶領大批人馬,直赴重巖崖。
重巖崖便在郊外,待大家到達時,天色已經大明。
經過落云曦、官寒與和月帝商量,他們決定到崖下去擺設香臺。因為當時月鈞華和顏容傾兩人便是墜崖而亡的,雖沒找到尸體,但重巖崖又高又陡,滾落到哪群山脈,被狼叼走,找不到也是極有可能的。
這么多年來,重巖崖一帶不知被翻找過多少次了,早就從崖上修了一條道下去,下面更是被嶙峋的石頭占滿,幸虧御林軍們提前清掃出一片空地來,容納幾十個朝臣還是可以的。
所以今天能來的,都是朝中重臣。
和月帝幼時便出征過很多次,為月天手握兵權,這么多年也愛好騎馬,故而身強力壯,從崖上下去毫不費力,反倒對官寒噓寒問暖,好像不扶他一下,官寒便會從崖上直接摔殘。
落云曦索性眼不見為凈,竄到前頭當先開道,君瀾風一直追在她身后跑。
有關和月國公主落云曦和天夜國中山王君瀾風的新傳聞,便在他們身后的人群中悄悄地傳播開來。
到得崖下時,太陽雖然已經高高升起,可卻被重巒疊障的群山遮蔽住了,崖底滲著涼風,帶著遠處溪流的清涼,十分舒爽。
自從到了崖下后,和月帝也不管官寒了,木訥訥地站在原地,看著群山發怔。
官寒上前幾步,遠眺一望無際的碎石陣,眉頭輕皺,叫道:“先著人去尋找吧。”
他來此,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再搜一下崖底,確認是否有新的線索。
月帝負手站在他身后,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快要掘地三尺了,哪還有什么新線索?
御林軍們四下搜尋了整整一個時辰回來,果然毫無消息。
和月帝閉著的眼眸終于睜開,大手一揮道:“開始吧!”
落云曦親自上前,分了香,遞了三柱給和月帝,自己與官寒、月鈞華一人三柱。
禮儀官帶著六名得道的高僧跪在香案前,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良久,他才起身道:“皇上,可以上香了。”
落云曦雙手擎著煙霧彌漫的香支,目光掃向蒼涼的群山之脈。
月天,她此生的父親,顏容傾,她此生的母親,就埋在這里嗎?
她低低在心中禱告著:父親,母親,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們。也許你們知道,我壓根兒就已經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的女兒,她早已去了。但我會代替她活下來,為你們查明真相,保護小寒。
而后,她輕移蓮步,將香支插在了香爐中。
禮儀官繼續說道:“皇上,接下來灑酒水。”
因為不確定月天和顏容傾到底掩埋在了哪里,所以,按往常慣例,這酒水,必須得灑滿方圓數里地,好使所有的孤魂野鬼都能享用得到,不跟月天夫婦二人搶奪。
而去灑酒水的必須是月天的晚輩。
以前,這個任務都是太子或月鈞華代勞,今年,肯定要換成月天的親生兒女官寒和落云曦了。
落云曦正要動身前去取酒水壺,和月帝忽然淡淡開口:“曦兒是女流之輩,身上陰氣太重,還是留在朕身邊吧。小寒,你去。”
他說著示意禮儀官將另外一只酒壺先遞給官寒。
落云曦眼底閃過一抹笑意,乖乖地站在了他身邊。
陰氣太重?這只是借口,他是害怕自己和官寒另有陰謀吧?
官寒接過酒壺,神情忽然間變得有些傷感,看著遠方說道:“父母生了我和姐姐兩人,而今卻叫我一人去獻酒水,太過冷清了。這樣吧,讓華皇子陪我一起去可以嗎?”
月鈞華忽然被點到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直覺地認為,這是官寒在向他挑釁。
官寒最近受盡恩寵,只要長著眼睛的人誰都看得出來。
和月帝點了點頭,恩準了。
官寒瞅了一眼左右兩邊,一指左邊的空曠地兒,說道:“華皇子,你去那邊,我在這頭,咱們分路行事,會很效率。”
月鈞華用懷疑的目光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再扭頭看向官寒所指的地方,心中微喜。
左邊地勢較低,山山洼洼看得清清楚楚,他帶著一群御林軍過去,還怕遭人暗算不成?就算官寒真有什么陰謀,和月帝在這邊也能看得清楚,諒他也不敢!
月鈞華帶著一批貼身勁衛,快速朝那邊行去。
落云曦微微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里面一片寒意。
月鈞華……走好!
和月帝并沒有關注月鈞華那頭,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官寒去的方向。保險起見,他將自己身邊不少龍虎衛都調派給了官寒使用,便是為保他安全。
官寒與月鈞華兩人殊輕殊重,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落云曦倒是沒有看官寒,她的目光,輕輕落在月鈞華的背影上。
月鈞華走了很遠,仍能感覺到一道刺芒一直打在后背之上,頗覺不舒服,他不禁回過頭朝這邊瞥了一眼,正看到落云曦那冰涼如蛇的目光。
寒風自山脈空隙處呼嘯而來,挾帶著絲絲涼意,他不自覺地感到周身一寒。
(今天兩萬字大更,第一更一萬字,第二更在早上八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