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長說道：“我特地問了戰士，據戰士們反應，日軍在坑道里使用了自殺式攻擊，他們都在身上綁上炸藥，然后沖過來，坑道里面很暗，拐角又多，很多時候日軍都沖到眼前了戰士才反應過來，日軍被擊斃的同時也引爆了炸藥，戰士們就受傷了！”

林遠問道：“原來是這樣，那受這種傷的比例有多少？”

副院長說道：“受這種傷的比例大概是百分之四十。”

林遠點點頭，問道：“那割裂傷呢？”

副院長說道：“大約是百分之五十！而且這些受割裂傷的人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林遠急忙問道：“奇怪的地方？割裂傷有什么可奇怪的？”

副院長說道：“我在經過一個手術臺的時候，看到了醫生從傷口里取出的彈片，我還拿了一個。”說完副院長就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小鋼珠，說道：“我看從傷口里面取出來的東西，這個最多，也就是說，很多人的割裂傷都是這個東西弄出來的。”

副院長說著就把小鋼珠遞給林遠，林遠伸手要接，林遠身邊的侍從急忙說道：“林帥不能接，小心上面有細菌，會感染您的。”侍從說完就要自己去接小鋼珠，林遠推開侍從的手，說道：“放心吧，細菌沒有那么厲害。”

林遠說著就把小鋼珠接了過來，放在手心里看著，副院長說道：“林帥，這個小鋼珠是什么東西啊？”

林遠看著小鋼珠，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說道：“這個小鋼珠是sl—04型進攻手雷里面裝填的殺傷鋼珠！sl04型手雷是我們部隊的制式手雷。”

副院長一聽便驚訝地說道：“那這些鋼珠怎么會在我們戰士的身體里？難道我們的戰士會自己炸自己嗎？”

林遠默默地搖搖頭，說道：“奇怪，真是奇怪，手雷的鋼珠怎么會炸到我們自己人呢？這樣吧，有沒有被這種鋼珠傷到的傷員，叫一個來問問。”

副院長說道：“我這就去。”副院長起身要走，林遠便站起身來，說道：“別叫他們來了，他們受了傷行動不便，還是咱們去吧。”說完便帶著眾人往病房里走，經過吵吵鬧鬧的搶救區，便來到了安靜的住院區。

副院長叫過一個護士問道：“給我找一個受割裂傷的戰士。”

那個護士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病歷本，說道：“距離這里最近的三號房就有，你們去那里吧。”

副院長回來對林遠說道：“林帥，三號房，請這邊走。”林遠于是來到三號病房，只見里面躺著幾個纏著繃帶的傷員，那些傷員見到林遠都無比激動，林遠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后問道：“有誰是被sl04型手雷傷到的？”

有四個戰士舉起了手，林遠看其中的三個臉上都纏滿了繃帶，知道他們說話都未必利索，于是走到第四個人近前，這個戰士一臉的精神，好像沒有受傷一樣，林遠問道：“你受傷了嗎？傷在哪里了？”

那個戰士用手一指后背，說道：“林帥，我的傷都在后背上。”

林遠拿起床頭的病歷卡看了一眼，問道：“你叫張寧？第七師先遣團一營的班長？”

張寧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就是班長。”

林遠問道：“你是怎么被自己人的手雷炸傷的呢？”

張寧說道：“我開始的時候也沒想通，后來才想明白，問題就在我們的進攻戰術規則上！”

林遠說道：“進攻戰術規則？那是什么？”

肖英武這時在一邊說道：“那是我們為了加強我軍山地戰實力編寫的小冊子，也可以視為訓練大綱，部隊的山地戰術訓練就是依據那個進行的。”

林遠點點頭，接著問道：“上面出了什么問題？”

張寧說道：“上面有一條，是關于進攻坑道的，它是這樣說的：當進攻坑道的過程中遭遇拐角時，應該以低姿通過，如果懷疑拐角后面有敵人，可以使用sl04型手雷進行攻擊，問題就出在這一條上。”

林遠心想：“低姿通過拐角是為了減少暴露面積，使用手雷是因為人可以躲在拐角的一側向敵人投擲手雷，暴露在敵人面前的只有自己的手，而且手暴露的過程只有一瞬間，在殺傷敵人的同時不會傷到自己，這個基本上是戰術常識，沒有一點問題啊！”

于是林遠問道：“這有什么問題？”

張寧說道：“這句話看上去沒有什么問題，可是它沒有考慮敵人坑道的形狀！日軍坑道的拐角都是‘幾字形’的，當我們躲在拐角的一側扔手雷的時候，手雷沒有直接進入另一側坑道，而是打在‘幾字形’的坑道壁上彈了回來。”

“咱們的sl—04型進攻手雷的引信時間是五秒，也就是說：從拉開拉環到爆炸有五秒的時間，我們在扔手雷的時候都會等上兩秒，這樣這樣手雷可以凌空爆炸，不留死角，這可害慘我們了，手雷彈回來之后我們連撿起來重新扔的機會都沒有它就直接爆炸了！”

“咱們的手雷里面殺傷鋼珠數量多，速度快，殺傷力強，可是日軍的坑道壁也硬啊，不知道他們是用什么法子挖出來的坑道！鋼珠打在坑道壁上會被反彈回來，就相當于在我們的頭頂上下了一場彈雨啊！”

“幸好我反應快啊，扔出手雷之后覺得爆炸的位置太近，本能地往地上一趴，這才把要害躲了過去，鋼珠從我的后背上劃了過去，可是我后面的兄弟就……唉，我對不住他，鋼珠直接把他的腦袋炸沒了。”

張寧說到這里竟然哽咽了起來，林遠于是說道：“好了，你不用難過了，這件事情怪小鬼子的狡詐，不怪你。”張寧點點頭，止住了悲聲，林遠接著問道：“你們應該不是第一個發現這件事情的部隊吧？為什么沒有人把這件事情通報給你們呢？”

張寧無奈地說道：“戰場上發生的情況太多了，誰會在意這些細節，而且日軍坑道里面信號不好，通訊時有時無，更加通知不到了。”

林遠點點頭，問道：“你覺得我們現在的戰術還有什么不恰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