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記
大牛想的入神,愣愣地跟在百卉后面。當時的事情,他對誰都沒說過,甚至有時候都不,覺得那是不是在極度驚恐之下出現的幻覺。
畢竟,天會被劃開一個口子呢?會有人躲在天的那一邊呢?
如今這個蒙面青衣女子再次出現,又一次帶走了一個榮家人。
百卉抬起頭,有些幽怨地看著大牛的側臉。大牛對她冷淡多了,都怪那個光明神殿的圣女多管閑事。三年不能,他們過多少好機會!不然她和大牛早就能筑基了。
好在再過一陣子,她的三年禁言就到期,她就可以開口了,到時候,大不少字
不能,不能交流,很多她的事情,都無法提前告于大牛知曉,她也急得不得了。
好在萬乾觀的常師叔對她還不,只是有些對不起大牛……
百卉面色一紅,眸色間水意盎然。她前世是給筑基修士做爐鼎,修行的是很低級的媚術,肉體上被調教的欲望已經深入她兩世的記憶。頂級媚術的功效雖然非同凡響,可是百卉修習到現在,還是在欲和情之間掙扎。
頂級媚術側重在情的層面。
低級媚術側重在欲的層面。
百卉如今就徘徊在情和欲之間。她的身體向往欲,對那種男女之間酣暢淋漓的挺動、穿插,以及最后水到渠成之時瘋狂吸收對方靈力的感覺刻骨銘心。
她和大牛之間的雙修雖然是最和諧的,但是一個前世今生都修習媚術的身體,一個男人是滿足不了的,況且她是修煉媚術的修士,貞C是神馬,從來就不懂。
百卉在萬乾觀里已經招攬了不少裙下之臣,不過她手段高,眼界更高,除了大牛是煉氣修為,她的別的男人,都是金丹修士。筑基弟子是難以一親芳澤的。
百卉輕輕嘆口氣,潤澤中帶有一股甜香的味道,慢慢在飛船里擴散開來。
那是百卉獨有的味道……
坐在萬乾觀飛船前面的筑基弟子馬上回過頭來,殷勤地道到這邊坐,那邊站著多不舒服……”
萬乾觀的弟子有的是馭劍飛行,大部分還是坐在萬乾觀的蓬型飛船里面。
大牛和百卉本來修為最低,只能坐在船尾,但是百卉的頂級媚術能讓男人對她著迷而不自知,修為越低,越是好迷惑。
當然,大牛是個例外,這也是百卉至今不肯放棄大牛的原因。雖然大牛已經沒有雷靈根的資質,在修行上進展又慢,但是他天生似乎對百卉的媚術有股抵抗力。以前他還不通人事的時候,百卉的媚術還能管些用處。
只是兩人雙修的越久,大牛對她的媚術的抵抗力就越大。這一點,讓百卉百思不得其解。就連她現在新跟的金丹修士常師叔,跟她歡好的次數越多,越不能自拔,不像大牛,還是煉氣修為,就能抵抗她的頂級媚術。
也許大牛終歸還是有大造化的。
百卉默默地想著,對前面轉過頭的師兄嫣然一笑,款款走到前方坐下。
大牛默然站在船尾,目光投向了廣袤的藍天,特別是那一道白痕消失的地方。
白痕的另一面,也是蒼天的另一面,大楚國修士眼里的空間裂縫,其實是一個無窮無盡的虛空。罡風狂嚎,如豺狼虎豹一樣在虛空之中橫行,星辰如河流在腳下淌過,一個青衣蒙面女子手執白絹站在虛空之中,絲毫不俱罡風,自如地伸出纖纖玉指,掐算起來。
“青龍位東,白虎位西,那洞府所在的山應該是在南方井星和柳星之下。從這里,應該是一小步就夠了。”那青衣蒙面女子自言自語,轉了個身,往南面井星和流星中間的位置踏。
手里的占星羅盤瘋狂地轉著圈兒,直到她站穩了,才停下來,穩穩當當指著往下的方向。
“去你的臭羅盤!——別的羅盤指個東南西北就夠了,你非還要分了上下前后,真是服了你。”那青衣蒙面女子的聲音說不出的動人,甚至跟光明神殿圣女的聲音有些神似之處。
那羅盤突然扭動了兩下,如同一個圓圓胖胖的小嬰孩被人咯吱兩下,發出咯宕咯宕的歡笑聲。
榮慧卿被裹在白絹里面,外面的罡風從白絹旁吹過,雖然能夠聽到風聲呼嘯,但是完全感受不到罡風的吹枯拉朽之勢。
羅辰已經吃了榮慧卿的丹藥,傷勢本來有所好轉。但是被這個白絹一拉一拽,又來到這個虛空之中,似乎讓他很是受不了,已經暈了。
高大的身軀沉甸甸地靠在榮慧卿肩頭。
榮慧卿要伸出雙臂,才能將羅辰一半的腰身攬入懷里。——他實在是太高大了。
“到了。”那青衣蒙面女子的聲音傳,榮慧卿總覺得很熟悉,不在哪里聽過一樣。
嘩啦一聲巨響。
似乎天地又拉開一道序幕。
榮慧卿身不由己,和羅辰一起被拽得騰空而起,再下一刻,他們已經站在了大楚國京城近郊的山上。
山下的懸崖中間,就是羅辰開辟的洞府。
榮慧卿在里面躺了整整兩年。
肯肯、狼七和赤豹,還有那個伍紅歡,都在下面的洞府里面。
白絹解開,榮慧卿和羅辰站在山頂的一塊草地之上。
“張嘴,把魏楠心的元嬰吐出來。”那青衣蒙面女子對羅辰淡淡地道。
“他暈了……”榮慧卿有些怯生生地道。
那青衣蒙面女子的修為,是榮慧卿見過的所有修士當中,最為強大的,甚至連光明神殿的圣女,還有太華山的司安化神之時,也沒有這個女子的修為給她的感覺強大。
那種強大,不是針尖對麥芒,有你無我的強大。
而是那種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強大。
強大中帶著陽光的和煦之氣,讓榮慧卿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感,甚至比光明神殿的圣女還要讓她覺得親切。
“暈了?”那青衣蒙面女子皺眉走了,站在離他們三尺遠的地方,一只手掌疾伸疾縮,吐出的靈力恰到好處,往羅辰的丹田之中襲去,同時放開神識,鉆入了羅辰的丹田之中。
之間丹田之內,有一顆紫藍色的金丹熠熠生光。金丹旁邊,一個面色青黑的元嬰虎視耽耽坐在一旁,恨不得要將這顆金丹吞下肚,卻又礙著那金丹之上似乎有靈力護持,它剛剛死里逃生,還不敢硬碰硬。金丹沒有煉化元嬰,元嬰也奈金丹不得。
“幸虧我來了。”那青衣蒙面女子慨嘆一聲,右手輕舉,將靈力注入到羅辰體內,將羅辰喚醒。
羅辰咳嗽一聲,醒了。
“把魏楠心的元嬰趕快吐出來。”那青衣蒙面女子又吩咐道。
許是那青衣蒙面女子的修為太高,羅辰一點抗拒都沒有,丹田之內金丹急轉,一股巨大的靈力裹挾著魏楠心的元嬰,從他的丹田之處突圍而出!
那青衣蒙面女子出手如電,將馬上就要瞬移的元嬰抓在手里,同時往半空當中一拋。
那元嬰正想逃,卻的身體像是被鎖住一樣,無論它往那邊跑,都覺得有一股力量如影隨行,跟在它后頭,隨時會得把它抓。
那青衣蒙面女子的眉眼彎彎,似乎在笑,對榮慧卿道看好了,旭日訣下,所有污穢無處藏身,只有圣潔無暇的靈魂才能熬過旭日訣的錘煉。”
榮慧卿莫名其妙,但還是看向了那女子的手勢。
好熟悉的手勢!
榮慧卿心里怦怦跳起來,那是旭日訣的基本入門手勢!
那青衣蒙面女子的雙手間也出現一團光,就跟榮慧卿集囚籠陣陣法的大力,從手指間放出來的純白光芒一樣,但是青衣女子手間的光,是無色的云層狀態。
此時雖然天快黑了,但是山頂之上,夕陽無限好。
青衣女子似乎也在同時吸收夕陽的陽光,一邊將那無色云層狀態的光往那元嬰身上引。
那元嬰被固定在半空等中,上不去,下不來,面色更加猙獰惡劣。
而旭日訣的靈力,也開始滲透到元嬰當中,開始發揮作用。
那元嬰發出一聲粗糙的骨頭在更粗糙的石頭面上滾過發出的聲響,無限折磨人的心臟和耳膜。
榮慧卿緊緊盯著那被旭日訣錘煉的青黑色元嬰,心里怦怦跳得更快。
那青衣蒙面女子的修為不是榮慧卿可以比的。榮慧卿將魏楠心的尸首用旭日訣“煅燒”了一遍,似乎花了一柱香的功夫。
而這青衣蒙面女子,只花了兩個眨眼的功夫,就將魏楠心的元嬰“煅燒”過了。
青黑色元嬰臉上怨毒的神情逐漸冰凍,靜止,整個小身子慢慢僵化,變硬,最后變成如陶土一樣的質地。
青衣女子拿出一根小金錘,在那已經陶土化的元嬰上敲了兩下。
外面的殼頓時四分五裂,露出里面潔白無暇的一團光芒,雞蛋大小,如鴻蒙之初,天地之始的那一顆金蛋一樣,蘊育著天上地下所有的生靈物種。
榮慧卿感受到那光芒里面熟悉的氣息,頓時淚流滿面,“……娘。”
隨著榮慧卿的召喚,那團光芒動了動,如同早上剛剛睡醒的人打了個哈欠,然后就撐著懶腰站了起來的樣子。
管鳳女虛幻透明的身形和容顏逐漸在那一團光芒中閃現,漸漸變得和真人一樣大小。
榮慧卿忍住撲上去的沖動,將識海里面藏著的管鳳女的一魄送了出來,往那團光芒中扔。
收納了這最后一魄,管鳳女的身形立即變得半透明起來。
“……慧卿。”她輕輕叫了一聲,看向榮慧卿的眼神里,充滿了憐愛。
榮慧卿使勁咬住手指,不肯讓嗚咽出聲。
羅辰雖然面色發黑,唇色青白,還是硬撐著摟住了榮慧卿快要跌坐到地上去的身子,“堅強些。那是你母親的魂魄。你不想讓你母親入輪回嗎?”無錯不跳字。
榮慧卿大力點頭,哽咽著道我當然想!”說著,對那青衣女子行了大禮。
那女子也沒有推辭,手里白絹輕揮,往九天之上劃,在天上又劃開一條痕跡。
“我要送她走了。你要好自為之。記住,好好修行,你才有機會,去挽救你父母家人悲慘的命運。若是你放棄,他們將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操生!”那青衣女子對榮慧卿丟下一句話,轉身飛向天空,追隨管鳳女前面的魂魄,往那剛剛劃開的天之痕里面鉆了進去。
她們剛一進去,那天之痕就合攏得嚴嚴實實,也看不見了。
榮慧卿聽了那青衣蒙面女子的話,激動得渾身顫抖,熱淚盈眶,撲通一聲跪在山頂之上,對著天空中娘親魂魄消失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本來她以為將魏楠心殺了,她就報了大仇,一度都失去繼續修行的勇氣和興趣了,因為她不繼續修行,是要達到一個目的。
是長生不死?還是領悟天地之間的至高之道,從此成為掌握三界界律的世外之人,達到真正的大自在?還是希望能夠得到至高的能量,改天換地,扭轉乾坤?
要到樣的修為,她才能擁有這樣的能力?
羅辰半閉著眼睛,歪靠在一旁的石壁之上,低聲道我聽說,有些鴻蒙之初誕生的法寶,在化神修士手里,能夠有破碎虛空的大神通。”
也就是說,如果要能做到那青衣蒙面女子說的話,她就必須修為要到化神才行。
對于榮慧卿來說,她對長生不老,掌控三界都不感興趣,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希望能夠挽救這一世的家人。
他們在魏楠心的陰謀之下無辜慘死,是榮慧卿受到的最大的打擊。
雖然她報了仇,但是爹娘和爺爺都已經死了,她就算把魏楠心翻來覆去活剮一百遍,她的爹娘爺爺也活不。
是不是如果她在修行這條大道上走下去,也許有一天,她會有機會,能夠回到,將她的家人從魏楠心的毒手當中救?
羅辰無法回答榮慧卿的問題,他抬手撫了撫榮慧卿的額發,淡笑道我沒有那么高的修為,得不多。不過我記得聽人說過,就算化神修士找到可以破碎虛空,穿梭古今的法寶,也有很多規則不得不遵守。如果違反規則,就會遭受滅頂之災。——所以不是說只要回到,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一切豈不是就亂了套了。”
榮慧卿立刻想起了如今在她的識海之內被她隔絕起來的大綱。——這個,就是來追殺這個不聽原劇情調派的靈魂的。
榮慧卿有些心虛地干笑兩聲,扶住羅辰一邊的身子,“辰叔,我們下去吧。”
他們的洞府,是半山腰的懸崖處開鑿出來的。
羅辰被魏楠心和鐘仁義打成重傷,現在連走路都喘,無法抱著榮慧卿往懸崖下跳。
榮慧卿一個人還能攀援而下,可是帶著羅辰,就絕無可能。
榮慧卿嘆口氣。——真是百無一用是煉氣。
一時兩個人也走不了,榮慧卿想了想,從腰間的乾坤袋里掏出一支炭筆,在一塊帕子上寫了幾個字,然后包上石塊,打算往懸崖下面扔下去。
榮慧卿記得很清楚,這下面是他們洞府門口突出來的一個小空地,肯肯和赤豹、狼七應該守在那里。
還有伍紅歡。
榮慧卿臉色變了變,手里攥著那塊包了石頭的帕子都捏出了汗,都沒有覺察到的聲音里面,有翼翼的顫抖,“辰叔,那個伍姑娘,為何會在我們洞府?我記得她好像是凡人?”
她一醒來,就了兩年。然后就匆匆忙忙拉著羅辰去城里,幫皇帝提前對付魏楠心。
如今大仇得報,她的心思才轉到這些小地方上來。之前根本問都沒有問關于伍紅歡的問題。
是她擔心面對難堪的真相,所以根本不敢問,還是她的心里完全沒有把伍紅歡當回事?
榮慧卿也說不清楚。
羅辰笑了笑,像是在回憶,“兩年前,你突然一睡不醒,我費了無數的法子,都不能叫醒你。但是給你把脈問診,你的身子還是正常的。有一次,我去京城的店鋪給你買衣裳和藥草,正好碰見了伍姑娘。她到京城來尋親,但是她的親戚不愿意收留一個吃閑飯,還要費一副嫁妝的姑娘,就把她打發出去了。她就靠著你給她的一筆金子,開了一個成衣鋪子,自食其力,很是了得。”
這就了得了?拿著我給的金子開鋪子,有了不得的?
榮慧卿撇了撇嘴,“然后呢?”
“她聽說是給你買衣裳,堅持要親自送,幫你試穿。那時候,魏楠心正好四處搜捕我們,為了打擾他們的視線,我每隔一陣子,就要去鄰國晃一晃,露露面。我想著你是,我不在的時候,總不能讓狼七和赤豹來照顧你,所以我就跟她說好,請她到我們的洞府里,在我不在這里的時候,幫助看護你。后來狼七說,她既然上了山,要是放她下山,會走漏風聲,但是也不能讓她一直留在山上。我就讓狼七給她下了禁制,若是她敢出賣我們,只要一動念就能讓狼七察覺,然后殺了她。”狼七和赤豹都是妖獸,并不受天道法則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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