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武同志,我發現你管的可是真夠寬的。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希望我支持第三種模式是吧?你既然這么想的話,我就當著你的面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就是支持第三種模式。自古官不與民爭利,商不與民爭利,這是誰都知道的真理,只是這種道理卻很少有誰能夠做到。但我認為我們大家坐在這里談問題,先不說能不能做到,要是說連想都不敢想的話,就是對全市人民的不負責任。”
“你剛才的意思擺明就是傾向第二種模式對吧?這么說在你的心中,從來就不認為皆大歡喜模式是應該順利執行的,你是表示抵觸的。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會抵觸?你是個官員,你代表的是人民群眾的利益,你不為他們著想,而是屁股直接坐在開發商那邊,你意圖何為?開發商都沒有表明自己態度,你卻是就這樣率先說出來,難道你能代表他們嗎?”
“我覺得你這個人不僅思想有問題,工作作風也成問題。自從你被調整分工負責外事后,你有沒有去下面調研過?恐怕你連外事到底要負責哪些工作都不清楚吧?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做好工作嗎?我這里有份賬單,原本是想私下問你的,既然你非要擺出這種陣仗來,那我倒忍不住想問問,在咱們嵐烽市已經明令禁止,反復強調嚴禁公款消費的情況下★↓長★↓風★↓文★↓學,w∧ww.cfw≈x.ne≯t,這張由你簽字想要走公款報銷的賬單到底是以什么理由開出來的?一頓飯被你們吃進去二萬塊,你們吃的什么山珍海味?”
戚伽將手中賬單摔的嘩啦啦作響,然后直接放到會議桌上,神情無比嚴峻,這刻的他終于開始露出崢嶸,讓所有人都明白。他戚伽并非是軟弱可欺的,他是堂堂常務副市長,是這座市政府的二號人物。不是誰想挑釁就他能挑釁,不是誰想無視他就能無視。或許有人能挑釁能無視,但這個人絕對不是你陸武。
陸武臉色唰的就變得鐵青一片。
戚伽你還能再狠一點嗎?怎么能夠當著眾人的面將我的丑事揭穿,也就是我現在不得勢。換做以前不要說一張二萬塊錢的賬單,就算是再多的單子拿來報銷,又有誰去管,誰能管?
你倒好,居然將這樣的賬單拿到臺面上來說,怎么個意思?是真的認為我就拿你沒有辦法,所以非要這樣羞辱我嗎?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有誰敢說你們就沒有報銷過這種賬單嗎?
這是真的沒有任何遮掩,徹底撕破臉的節奏嗎?
宋青松他們幾個副市長。原本都到嗓子眼想要表態的話語,全都因為戚伽這種態度而咽回去。因為他們知道,現在只要說出來任何話,都會意味著他們的正式表態,都會代表著他們到底會選擇站到誰的隊伍中。
盡管說現在這里是蘇沐為主的天下,但想到陸武背后有孫如海撐腰,像是蔡佳怡這個副市長就有點遲疑。她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殊為不易,可不想輕易趟這個渾水。影響自己的前途,還是老老實實的看準形勢再站隊吧。
“戚伽。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我連報銷個賬單的權力都沒有嗎?這份賬單我既然拿出來,自然是有用的,是有理由的。難道你非要逼我說出來嗎?難道作為同僚,大家就不能多點信任嗎?難道說你戚伽以后需要報銷什么賬單,都要拿出來給所有人看看嗎?這還像話嗎?”陸武氣呼呼的喊道。
“我沒有那么說,我只是就想要知道什么樣的飯需要一頓花掉二萬。陸武同志。你解釋下吧。”戚伽平靜道。
“我…”
陸武被戚伽擠兌著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賬單,他怎么解釋?他根本就解釋不出來。難道要讓他實話實話說嗎?這份所謂的賬單其實就是他個人花天酒地揮霍的,拿來是想要借著公款的名義給報銷。不然一下二萬塊錢的私房錢,也會讓他有點牙酸。
他面露怒色,就要就這事和戚伽好好的理論理論時。蘇沐卻敲了敲桌子。
“沒想到你們發言都很積極,我之前雖然說是要大家暢所欲言,但現在討論的內容是不是有點偏題?這又不是民主生活會,沒有必要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至于說到那份賬單的事,我相信陸副市長肯定是事出有因的,既然如此,為了證明你的清白,為了表明你的公正,你就給大家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要是為公事花的錢,該怎么報銷就怎么報銷。”蘇沐明著是說不準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下去,但他自己說出來的話,卻是劍鋒直接鎖定陸武,逼迫著他必須給出個說法來,這招夠狠。
在座的各位副市長沒有誰認為蘇沐的做法不對,這事換做是他們的話,同樣會如此。一頓飯花掉二萬塊,真讓他們感到有點咂舌。就算他們以前也曾經花過公款,卻沒有誰做到這樣大手筆,陸武你真的是拿公款不當回事。
唰唰。
一道道質疑的目光就這樣投射到陸武身上,一頓時讓他感覺到有些坐立不安。他是真的沒有想過在今天的會議上,會發生這種節外生枝的事,這突然而來的提問,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找什么樣的理由搪塞。
因為他不敢肯定,自己要是隨便編個理由出來,戚伽會不會當著自己的面公然進行質問,要是再給揭穿的話,那就沒辦法下臺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陸武有點坐蠟。
“陸武同志,你剛才不是還很理直氣壯嗎?現在怎么不說話了?你給大家伙說說這份賬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能說出來的話,我當面向你道歉都沒有問題,但你要是說不出來的話,就麻煩你將這份賬單拿回去,誰的屁股誰擦干凈,不要整天惦記什么事都占公家的便宜。”戚伽眼神瞥過來,挑釁意味十足。
“你…”陸武氣的胸膛急促起伏。
“戚副市長說的很有道理,陸武同志,你就說說這事吧。”宋青松忽然慢慢說道,他的這個質問提出來后,會議室中的氣氛悄無聲息中就開始發生變化。
誰都能從宋青松的稱呼中捕捉到某些細節上的變化,戚伽是副市長,陸武卻是同志,孰遠孰近,難道說還不夠明確嗎?而他這個一向都是中立的副市長,在這時候發言,便代表著他開始站隊。
要是說宋青松如此的話,作為他的同盟軍,梁山水難道說還會遲疑嗎?還會等待嗎?果不其然,緊接著梁山水就開始表態。
“我也認為這事有點蹊蹺,咱們應該本著對每個同志負責的態度,怎么都要將這個事解釋清楚。陸武同志,你不要有任何顧慮,說出來吧,我們都是有黨性原則的,都能分辨是非黑白。”梁山水嚴肅道。
你能分辨是非黑白是吧?關鍵是我不能說出來啊,我只要說出來,你的確很快就能分辨出來,我的就是黑,我這個不是白啊。想到這里陸武就不由惡狠狠的瞪著戚伽,整件事情全都是你惹出來的,你到底想要如何?
不對。
突然間陸武心思急轉,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他從戚伽的臉上挪到蘇沐面頰上,心底恍然大悟。難怪我感覺這里面有點蹊蹺,果然是有。
我就說戚伽不會無緣無故的拿出這樣一份賬單出來,他這是想要通過這份賬單,將整個市長辦公會議的節奏控制住,要讓每個人都明確表態,看看他們到底是如何站隊。
只要站隊夠明確,那么剩下的議題討論起來還有必要多揣測嗎?就像是蘇沐剛開始拋出來的城中村改造問題思路,他要說選擇第三種皆大歡喜模式,還有誰會提出反對意見不成?
該死的,我竟然被利用。
陸武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定位,明白了之前自己故意說出那種挑釁的話,想要激怒戚伽,卻沒有想到戚伽會借勢做出這種凌厲反擊。
誰說戚伽是一個沒有多少官場權謀術的常務副市長?誰要是敢這樣說的話,我第一個就會吐唾沫淹死他,不懂官場權謀術的人,能夠將這種借勢而為的招數玩的如此爐火純青嗎?
然而此刻再想到這個,是不是有點晚呢?還是說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就在陸武琢磨著的時候,又是一道聲音悄然響起,這道聲音發出后,陸武猛然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盯著對方,心中掀起了狂風驟雨,臉色都不由變的憤怒難堪。
“陸副市長,就這事你就說說吧,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賬單的事情是明擺著的,沒有誰就這事能夠為難你,找你麻煩,你只要照實說出來就成。”黃門雀坦然道,迎著陸武的眼神,臉色都沒有任何變化,自顧自的說完,表明著他的態度。
黃門雀你到底是無意這樣質問的,還是說這代表著你的態度,你已經想要向蘇沐屈服?不可能是這樣的,要知道你背后站著的是孫如海,要是敢這樣投降臣服蘇沐的話,你以后想要在嵐烽市繼續上升可就難了。
等等,應該不是這樣的話,你是想要幫我解圍的是吧?陸武心中對黃門雀還是往很好的方向想著。
但這已經不能夠改變現實,因為就在黃門雀之后,最后兩道聲音分別響起。
陸武徹底面色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