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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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瑯嬛來請她,她也不能不去,琳怡笑道若沒有旁事,定是要去的。”
國姓爺家的董媽媽向琳怡福身,“那是好了,我們聽了不知多高興。”
董媽媽走了,鄭七和琳怡坐在一起說笑了一會兒,側臉看看沙漏,過的飛快,偏有許多話總也說不完,可是今天重要的事還沒做,心里想著忙將身邊的葛嬤嬤叫來給琳怡,“這是給我們家教管過下人的嬤嬤,宗室營那邊有好幾家都是用她教下人禮數。”
周老太爺和周老搬進康郡王府,府里定是要辦宴席的,請的都是宗室,若是禮數上有半點差,都會讓人看了笑話,就算她從陳家帶來的管事媽媽能盡心,有些宗室里的事,她們畢竟還是不能知曉,請個懂得的嬤嬤來看看防患于未然,她寫信向鄭七打聽,鄭七不但帶來了嬤嬤,還跟著跑了。
葛嬤嬤謙虛了幾句,琳怡讓鞏媽媽帶著葛嬤嬤去四處看看。
鞏媽媽知曉這事的重要,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到周老太爺、周老搬進來,許多事做起來就沒這樣順利了,郡王妃要立威,讓下人知曉,郡王妃雖然年輕卻不是好糊弄的。葛嬤嬤將規矩教下來,郡王妃從旁看著挑選幾個管事媽媽。隨著宅子賜下來的家仆不多,若是不能好好用著,將來只怕敵不過周老帶來的下人。
鄭七在一旁小聲道母親說你們新婚,不讓我坐的長,要不是為了這件事,我還不能來呢。”
琳怡剛剛成婚總是要過幾個月才好和外面正式走動。
琳怡讓橘紅拿來只雙魚榆木鑲貝盒子,打開之后里面是一塊魚形玉佩,玉佩下是琳怡親手結的攢心梅花絡子,“看看喜不喜歡,我成親的時候家里拿來讓我瞧的,我留個一塊,這塊給你。”
鄭七聽說琳怡有塊一模一樣的,就歡歡喜喜地收了。
她鄭七,吩咐廚房做了杏仁酥和核桃糕。
鄭七看到糕點,挑起眉毛笑了,“我就你最好了。”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琳怡才將鄭七送走。
回到房里,琳怡聽葛嬤嬤將府里的情形說了,現在郡王府的人手顯然是不夠,要想在牙婆子手里買到合適的也不能著急,好在郡王府只修葺好了第二、三進院子,第四、五進院子要等到年底才能用,那時候人手再陸續進來,這樣已經能選出來得力的管事,府里進來新人更容易撥用。
琳怡也是這樣思量,葛嬤嬤來郡王府幫著郡王妃選管事人選的消息很快就能傳出去,到時候金子、銀子都會想盡法子發光,她只要在旁仔細瞧著總能選到合適的人選。
琳怡和葛嬤嬤說完話,橘紅進來稟告,“郡王爺出去了,說一會兒就。”
雖然皇上放了周十九大假,可是政局瞬息萬變,稍不注意機會轉瞬即逝,周十九人在家里,心依舊在朝堂。
琳怡帶著白芍和橘紅,“去瞧瞧晚上廚房做些。”
在廚房安排好飯菜,又將廚娘的拿手菜問了個遍。雖然不合琳怡的胃口,卻是標準的京味兒菜,想必擺宴席時大家能吃得慣。
琳怡想再去花房溜達一圈,橘紅來道郡王爺了,請郡王妃回房里呢。”
周十九這么快就了。
琳怡走到第二進院子,走上通往主院子的臺階,就聽到調琴弦的聲音。在陳家時,琳怡聽過周十九彈琴,不過當時琳怡只聽了半曲就走開了。
琳怡進了屋,看到束著手恭立在一旁的商家,那婦人上前給琳怡行了禮。
周十九正笑著調眼前的七弦琴。
琳怡走上前幾步,流暢的曲聲立即響起,雖然曲子琳怡并不太熟悉,可知是上次沒有聽完的后半曲。
屋子里只有清澈的琴音。
琳怡忽然想到,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大抵是這個意思,只不過琴對,人對,只是感覺上有些出入。
一曲終了,商家婦人恭敬地夸道這具琴是店里最好的了,郡王爺彈著上手不如就留下。”
周十九抬起頭看向琳怡,目光清澈明亮,“我不大會挑琴,你來看,好不好?”
琴有四善又有九德,能彈琴的人自然知曉這琴到底好不好。
旁邊的商家婦人彎著腰喜夸的琴,“……透、潤、靜、圓、勻、清、芳……難得會見這樣的好琴,康郡王妃,您就將這琴留下吧,不了。”
每說到一個周十九的笑容都仿佛更深些,長長的袍袖劃過琴身,眼睛里的神采透徹卻讓人猜不透、摸不清。嘴角彎彎地對著她笑,那笑容是單純又有些青澀的朦朧,與甲胄加身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模樣仿佛出自兩人,就是這般的差別,很容易讓人心生忐忑。
能將琴的九德彈出來,不是因琴好,而是彈琴的人。
自從成親之后,周十九就人前人后地縱著她,幾乎人人都知曉,康郡王對這門親事十分滿意,她這個郡王妃因此也做得順風順水。
這樣正好順著彼此的意思。
琳怡轉頭看商家婦人,“我們郡王爺用著順手,就留它吧”
商家婦人十分歡喜,下去和管事的領銀錢。
琳怡吩咐橘紅,“讓廚房擺飯吧”
糕點是琳怡教著廚娘做的,千層酥、貓耳卷、糯花糕,總是和外面做的不一樣,千層酥里放了乳酪,貓耳卷里用了芝麻、杏仁碎,糯花糕里放了桂花。
另有幾道清炒的小菜配著廚娘做的米粉肉,還用糖細熬了一碗山楂羹。
等到康郡王、郡王妃用完了膳食,從周家來郡王府的錢媽媽笑著走到廚房里與廚娘,“從來沒見過這么精致的菜式,郡王爺也用的好,咱們郡王妃真是手巧,中饋上的事就不是旁人能及的。”
整個廚房的下人都高興起來,本以為郡王妃會將廚房的人手都撤換成從娘家帶來的陪房,今天看來郡王妃是不論親疏,真正的在選能擔當的人。
廚房里可是極好的差事,這樣一來,誰都有可能在這里扎根。
待到幾位媽媽出了門,年輕的們聚在一起商議要將郡王府的宴席做好。
薔薇正好到廚房里要糖水,吩咐子做,“用紅糖塊熬些送進屋里來。”
薔薇是郡王爺從周家帶來的大丫鬟,傳是給郡王爺做通房的,郡王爺成親之后卻被晾在一邊,連屋都進不去,現在看郡王妃的勢頭,薔薇和碧玉兩個大丫鬟遲早要被嫁出去。討好郡王妃的心思一盛,對待從周家帶來的丫鬟也就怠慢起來,姜四笑道,“煮把糖倒是容易,姑娘體諒我們,這邊還要張羅宴席的事,姑娘等一等自個兒端去也好趁熱喝了。”
薔薇的臉立即沉下來。她在郡王屋里伺候這么長了,從來都是被下人、婆子迎合著,自從郡王妃進了門,她和碧玉兩個便連郡王爺的面也見不到了,現在竟然淪落到被子奚落。
薔薇冷笑一聲,“何時我們府里連小丫鬟也不曾有了,讓我端茶送水豈是你們受得的。”
薔薇氣得手腳冰涼,一路走回下人房,碧玉在炕上做針線,看到薔薇的臉色輕蹙眉角,“這是了?”
薔薇眼圈一紅,一口氣堵在心窩上不來下不去,“我們現在成了?從前還能伺候郡王爺,現在被遠遠地扔在旁邊。”
碧玉的手一僵,安慰薔薇,“郡王爺和王妃新婚,許多事都沒安排妥當,將來會好的。”
薔薇負氣坐在炕上,只怕沒有那一天了,“我們不能這樣等。”說著站起身來。
碧玉心里一驚想要去攔著,卻還不及眼睜睜地看著薔薇走了出去。
周十九要寫字帖,琳怡在一旁磨墨,薔薇緊咬著嘴唇在外間等著。
待到里面傳出要梳洗的聲音,薔薇忙從小丫鬟手里接過水盆端了進去,侍候康郡王和郡王妃梳洗。
小丫鬟們一時驚慌失措地站在旁邊,不是不是哪里做了。
“這是做?”屋子里傳來呵斥的聲音。
銅盆摔在地上,薔薇跪在水里,“郡王爺,郡王妃,奴婢原是糊涂人,也不哪里笨手笨腳就做事,郡王爺、郡王妃打罵也使得,只是莫要不用奴婢們。”
從來都是主子使著丫鬟,哪里有丫鬟主動來對主子指指點點。
周十九抬起頭看向薔薇,臉上表情平淡。
薔薇不知的心里微安,她伺候了康郡王這么多年,郡王爺素來待她溫和,她總能為爭得一席之地。
“你是從老房里出來的吧?無不少字”
薔薇連忙點頭,就因為這樣,所有下人都要敬著她。
周十九聲音清澈,除了剛才呵斥一聲,現在臉上反而不見一絲怒氣,“如今你也大了,明日就讓郡王妃準備份嫁妝,你出去吧”
薔薇瞪圓了眼睛,仿佛不肯般,好半天才喊出聲,“郡王爺……郡王爺……”
門口的婆子進門拉扯薔薇,薔薇拼命掙扎著啼哭。
周十九靠在床邊看書,琳怡去側室里和白芍、橘紅幾個分線,準備繡幾個荷包將來送給周家的女眷。
白芍有些擔心,“要不然我出去瞧瞧,免得鬧騰的太厲害。”
琳怡搖搖頭,“鞏媽媽會處理好的。”
不一會兒功夫鞏媽媽來向琳怡回話,“已經安排妥當,誰往出傳消息,我們就能知曉。”
周大太太先布置的康郡王府,自然在府里留下眼線,現在是好機會將人捉出來,省了日后猜來猜去。
鞏媽媽還是有些不放心,“會不會太早得罪了周老。”
周老不會因一個通房和她翻臉。
這時候就要殺伐果斷,也算給碧玉提個醒,莫要和薔薇犯同樣的。
忙碌了一日,琳怡才躺在床上,望著身上的百子被,這個吉利的一床被子,要時候才能蓋到頭啊。
三月二十六日,大吉宜搬遷,周老太爺、周老的馬車到了康郡王府的垂花門,琳怡上前將周老迎了下來。
周十九和宗室里的晚輩親手將周老太爺從車里抬下來送進第三進院子的主屋。
康郡王府的丫鬟都穿著青色的半臂粉色羅裙,站在夾道兩側,女眷見到了都是一陣夸贊。當著親戚的面周老關心起了周十九,生像是第一次和分開的母親,在審視另一個照顧的好不好。
周十九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應該是已經適應了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出乎尋常的關懷。
當周老那雙眼睛落在琳怡身上時,琳怡才真正了解周十九的不易。
明明沒有那么親近,偏像是將你捧在手心上一樣。
周老笑容慈祥,“府里布置的這么好,累壞了吧?無不少字”
“沒有,”琳怡笑著,比起周老的虛假應承,琳怡顯得十分坦然,“不怕累,就怕做的不對。嬸娘覺得哪里有不妥當的地方,教教我,以后我就學會了。”
這樣的情況下,男人可以硬挺著應付,一彎一繞將想說的話說出來。她還年輕,有些事想的不夠周到,哪里出了差不是她有意為之。
周老微微頜首,這樣的回答讓人無可挑剔,兩口子都沒有出的地方。
不出并不代表就會平平安安。
男人們去前面說正經事,在后宅閑話家常。
周大老爺的全哥在院子里跑著玩,琳怡從小丫鬟手里端來糕點,剛要擺在周老眼前,就看到一個小影子忽地跑了,然后撞進她懷里。
琳怡嚇了一跳。
還是周大太太先喊起來,“全哥別胡鬧,將郡王妃撞倒了可得了。”
當著這么多人面訓斥小孩子,再樣她也不會被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撞摔了。
琳怡笑著彎下腰,看到抿著嘴的周永全。
周永全則別開目光,看向琳怡手里的點心,“嬸娘給我點心吃吧,我喜歡那個金絲球。”
原來是餓了要吃點心。
端郡王妃笑著埋怨周大太太,“孩子還小,哪里由得你這樣嚇唬。”
琳怡和丫鬟要了巾子將全哥的手擦了,然后將金絲球端讓他捏了一個。
全哥咬了一口,笑著說真甜。”
將女眷們都逗笑了,“到底是小孩子,好壞都在臉上。”
端郡王妃道我家里全哥也不少去,可沒這樣沒個拘束呢,到底是老話說的好,差著一層就是一層。全哥這嬸娘兩個字叫的多親啊。”
周大太太被端郡王妃逗笑了,半瞇著眼睛看琳怡,“我們郡王妃叫嬸娘也叫的親啊。”
琳怡叫周老嬸娘,全哥叫琳怡嬸娘。
周老將周十九當作親生,她是不是也該將全哥當作親生。
周二太太郭氏仿佛置身事外,等到要開宴席時,站起身跟著琳怡走了出去,“今天客人多,我來幫忙。”
郭氏娘家在揚州,舉手投足都透著江南女子的婉約,琳怡在福建的時候見到不少似郭氏這般的女眷,多數心思細密,又有好手藝傍身。琳怡看向郭氏腰間的香包,繡的十分精致。
郭氏先開口,“聽說郡王妃在福寧長大。”
琳怡道一直和家父在任上,只是這兩年才回京里。”
郭氏提起帕子掩嘴一笑,“那一定吃不慣京里的菜式。”
比起福寧那邊的菜式……還真的是,琳怡道滿口都是咸味兒。”
郭氏道我也是……才嫁來的時候……都不下筷子,可是當著長輩的面……只能硬著頭皮吃下去,到了晚上只想喝水。”
琳怡想及初來京城時的情形,和郭氏一模一樣。
“那現在,老宅那邊可有會做淮揚菜的廚子?”
郭氏搖搖頭,“家里人都不愛吃素淡的菜式,我偶爾下廚做兩次,也只是我吃……”
在夫家本來就諸多不便,當著全家人面只吃做的菜,長此以往定會被人說閑話,但凡是新哪個不是這樣隱忍著。
郭氏幾句話就透露了實情,周家是周大太太在掌家,郭氏平日也是看旁人臉色。
“沒見二老爺。”琳怡想起來沒看到周元貴。
郭氏有幾分為難地抿起嘴唇,不過并不是不想說的樣子,“不怕郡王妃笑話,”說著頓了頓,“就算我不說,郡王妃也遲早會知曉。我們二老爺膽子小,前些日子玩雀鳥被大老爺撞見罵了兩句,這幾日就躲著大老爺走。”
玩雀鳥被罵,若是這樣滿京城的勛貴子弟都要抬不起頭來。這些年那些鳥兒的身價可是一漲再漲。
兩個人間就到了廚房。郭氏忙著幫琳怡布菜、擺箸。
郭氏早嫁進周家幾年,這方面比琳怡有經驗,說出來的都是琳怡打聽不到的消息,“端郡王妃和大嫂喜歡用玉筷子。大嫂愛干凈,專用那套碗筷,一會兒就能送。鐘郡王妃要用套銀的,憫郡王妃飯前要喝溫鹽水……”這樣細細說來如數家珍。
琳怡笑看著郭氏,“你是記下來的?”
郭氏婉約一笑,“我有個小冊子,改日拿來借給你瞧,上面記得很清楚,不過我識字不多,有好些都是記號。”
郭氏和周元貴的婚事是早早就定下的,雖然江南女子喜讀書的多,可是郭家為了討好周家,特意讓郭氏多學規矩少讀書,和宗室攀上親,讓郭家在揚州的聲望增了不少。
宴席還沒開,郭氏又提起一件事,“郡王妃和國姓爺家的二周瑯嬛交好?”
琳怡頜首,“我和周也是近來才相識的。”
郭氏笑道怪不得上次在周家看到周二,周二在我耳邊提起郡王妃,還讓我多幫襯,我和國姓爺家的大經常走動的。”
怪不得前世是周瑯嬛嫁給了周十九。
郭氏和琳怡準備好宴席,請女眷們進了花廳,一場宴席吃下來,氣氛很融洽。琳怡和周大太太甄氏和周二太太郭氏將客人送走。
周大太太甄氏本要留著琳怡,下人卻來說周大老爺周元景喝醉了,甄氏只得去照顧周元景。
第三進院子的抄手走廊,就是兩個院子,每個院子都有五間正房和三間廂房,院子也不小,里面落著各種景致。
東邊院子種的是夾竹桃,西邊院子種的是薔薇和牡丹。
琳怡和郭氏給周老請了安才要離開。
周老身邊的申媽媽就急急忙忙地走來,在周老耳邊低聲道大老爺喝醉了和二老爺鬧起來,郡王爺勸也勸不住。”
郭氏坐得離周老近些,聽得只言片語,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站起身來,“娘……我看看。”
周老看向郭氏,“去準備點解酒湯,今天高興難免多喝了兩杯,讓他們早些睡了。”
郭氏應下來。
琳怡和郭氏一道出了門。
琳怡輕聲問郭氏,“回事?”
郭氏遮遮掩掩,“也沒,老爺不從哪里贏了只鳥,大伯說是老爺重金買來的,就……老爺哪來的銀錢去買這些……真的是別人送的。”
將郭氏送到抄手走廊。
琳怡道我還是不去了,二嫂多勸勸,”說著吩咐玲瓏,“讓廚房多煮些醒酒湯送。”
郭氏感激地向琳怡一笑,“多謝郡王妃。”
琳怡道剛剛二嫂還幫了我,我們不要總這樣客氣。”
郭氏頜首。
琳怡回到房里,周十九讓人備了澡水去梳洗。
鞏媽媽在琳怡耳邊道郡王妃不去看看?”
這種熱鬧還是少湊的好,周十九都“勸說”不了,她何必上前。不管有事,明日都會聽到耳朵里,演戲也好,真打也罷,現在和她沒有半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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