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夫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心繚亂

明思有一瞬間的怔忪,隨即邊淺笑,輕輕頷首章節。

藍彩瞟了秋池一眼,撐傘推開,秋池將傘移過,將二人攏于傘下,兩人遂提步而行。

柳絮漫天,點點飄飄灑灑。

小徑上,兩抹銀,一婀娜纖細,一挺拔修長,比肩緩行遠去,似說不出的和諧動人。

身后目光種種,卻是有羨有嫉。

明汐面沉如水,心中卻是惱怒之極。

待秋池明思從面前離開,納蘭笙上前現出身形,帶了幾分惱意,“五姐姐,你不覺得自個兒太過分了些么?都是一家姐妹,六妹妹也未曾對不住你,你為何這般糾纏為難于她?”

看著納蘭笙出現,明汐先是一怔,本就惱怒,此刻更是惱羞添怒三分——納蘭笙竟然幫那個丑說話章節!竟然還當著這些姐妹說話來落自個兒的臉面!

卻一時語結,尋不出話來駁回,只面上青紅變幻,不知是恨是急——

“五姐姐,你這子也該自個兒好好想想了!”納蘭笙又硬硬地扔下一句,不待她回答,轉身便。

納蘭笙后,明雪幾人悄悄對視一眼,紛紛低聲道了句別,也跟著離去了。

偌大的湖畔頓時空曠。

紫茹遲疑片刻,“小姐如今身份貴重,又何必再同六小姐計較?”

五少爺的話雖不中聽,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今小姐的夙愿已成,老太君也囑咐過幾回,讓小姐同六小姐好生相處,可小姐為何就非一意孤行的尋六小姐的不痛快呢?

只見明汐垂眸凝恨,切齒冰寒,“不過一個又丑又低賤的庶出——她憑什么!”

憑何不受她的擺,憑何能那樣冷冷地睨視她,憑何——讓北將軍說出不納妾之言!

望著明汐艷麗面容上的一片恨意,紫茹有些了然——這一月間。小姐帶了兩封書信入宮,太子卻無只言片語返來……

默然片刻,紫茹垂眸輕聲,“小姐。太子殿下素來依仗秋將軍,依奴婢所見,小姐若一味同六小姐計較,是為不智。不若化為玉帛,一切——來日方長。”

明汐冷冷地瞥她一眼,心里冷笑數聲,垂眸少頃。面上冰凍卻已漸漸化開,邊帶出一絲笑意莫名,“你倒是有心思!”

紫茹心里微微一凜,垂首謙卑,“奴婢是小姐的人,自然是望小姐順心順意。”

明汐挑眉而笑,“說得不錯,”拔下頭上一根寶石金簪。插到紫茹發間,擺了片刻,“上回你不是說這簪子別致么——便賞你吧!”

還是分割線

藍彩拉著帽兒先行了一步。

待明思同秋池回到春芳院時。屋內已是暖意四溢,茶水致。

秋池的目光在廊下那搖椅抱枕上一掃而過,提步跟著明思邁入屋中。

藍彩朝帽兒使了個眼,兩人悄悄退下。

“將軍請入座,”待秋池落座后,明思望著他笑了笑,“今日是五哥勞煩了將軍吧?”

她和方管家都未同秋池說過,那唯一可能的便只有納蘭笙了。

望著眼前這張含笑婉約的蠟黃小臉,秋池有些辨不清滋味。

自那日午膳后,這還是他們頭一回再見。

他知道她膚奇異。應是不的。

可方才在那群嫣紅粉綠的子中,他卻獨獨被她所吸引了目光。

在人群閃開,現出那抹婀娜銀白身影的那一刻,他竟然覺得她是那樣的不同,那般的風姿卓爾。

心在那一剎,似乎失跳了數下。

他的視線竟移不開。

從答應了納蘭笙來那一刻生出的不確定。在這一刻,統統化為了沉穩寧靜。

這個子,似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讓人心生親近。

可他還有有些惱怒。

那位五小姐也太放肆了些!

不論如何,她如今還是他北將軍的夫人,她憑何句句尖酸刻薄,嘲諷奚落!

看著她淡然輕笑無謂的模樣,他心里竟有些難受。

那樣的話,脫口而出了,心里卻奇異的舒坦了。

一路伴雪而回,將她護在傘下,心中只覺安然。

皺了皺眉頭,他看著她,沒有回她的話,卻問,“你上回不是救了五小姐——她怎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

望著秋池蹙起的眉頭,明思有些失笑——“不知好歹”,這詞兒用得倒是新鮮。

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首,抿輕笑,“我倒情愿她這般。”

——好過那段時日的日日相擾。

秋池不明所以,只疑相望。

明思伸手握住白玉茶盞,暖意從光潔的瓷面熨帖入肌膚,看著周遭熟悉的一切,忽生出些感慨。

也沒過多少時候,很多事情卻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輕輕一笑,“有一陣,她日日來尋我飲茶敘話,后來,我只好每日都提前避到三姐姐的院子里章節。”

聽著那話語中的些許俏皮,秋池有些微愣失笑,又沉吟了片刻,“因此,她才尋你麻煩?”

明思垂眸,“算是吧。”頓了頓,又坦然抬眸道,“不過即便沒有那些事,我同她也不會親近。我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將軍也不必為她今日所言介懷,我這五姐姐子是有些小氣的,我讓她說幾句其實無妨,再則我也算不得吃虧。他日我可以一了之,可將軍畢竟還是臣子,沒必要因為我而種下不快。”

一了之

秋池頭一次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原先聽納蘭笙說她是為了避事所以必須尋一親事,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曾經,他也有過些許擔憂,這假鳳虛凰的親事會不會給他帶來什么麻煩,畢竟,他對這納蘭六小姐是一無所知。

這些年來,上求親的高大戶雖算不得多。也并非少。

他都不上心的托詞拒了。

雖信任納蘭笙,但畢竟對六小姐是不熟悉的。

萬一她嬌嬌怯怯的要“賴”上自己,也不是不麻煩的。

但后來,他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小人之心”。新婚夜的那張白紙黑字的契約——這個子早將所有的情形都預想到了。

干脆利落的免卻了他的后顧之憂。

可如今,他忍不住疑了——究竟什么樣的緣由,才讓一個子不惜要用假成親這樣的手段來逃離?

她難道不知道一個背負和離名聲的子,即便她還是完璧,也再難尋到一好親事么?

一了之?

她怎能說得如此輕松隨意!

她怎么能什么都那般無謂的不在意?

心里那股薄怒不知是從何升起,秋池只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僵硬,“那六小姐日后可有去處?”

明思微詫。卻還是坦誠相告,“我會去尋我爹娘,他們如今在邊郡。”

屋內光線并不明亮,她的一雙眼眸卻澄凈之極。

秋池一時無語。

他也不知此刻自己該說什么,或是說,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想說些什么?

難道要說納蘭笙有意暗示自己將這親事由假變真?

而如今的自己,好像,似乎。也并非那么的不情愿……

仔細的端凝她,他發現她其實有一副極為動人的容顏。

大大的杏眼,長兒濃翹的羽睫。玲瓏挺直的鼻,還有那粉嫩潤澤的,形態十分柔而惹人憐愛。

若不是那被所沖的蠟黃膚發,她原本該應該有一副楚楚動人的麗容貌才對。

可這樣的她,卻在面對姐妹的奚落和嘲諷時,沒有絲毫的自卑和羞愧,甚至于他的出現,也未帶給她一絲難堪的表情。

她是真的不在意,而不是強作鎮定。

這一點,他很確定。

也正是因為確定。他才更覺驚異和心疼。

要經歷過多少,才能讓她面對這些時,如此的處變不驚,安之若素。

頭一回,他對一個子生出了欽佩、好奇,乃至想護住的感覺……

那一刻的怒氣。是他從來未有過的——他從未對一個子動怒過,可那一刻,他對那納蘭五小姐是厭惡到了極點!

靜靜地看著這個子,他心里很是詫異——為何每多見她一次,都會有不同的感受呢?

甚至于她的容貌,他如今非但不覺得難看,竟然還覺得其實很是耐看。

沉默了半晌,他定了定神,正開口。

他想告訴她,若是她沒有好的去處,北將軍她愿留多久便留多久。

可就在這時,那子卻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忽地莞爾輕笑,臻首微轉,望向那淺碧的窗紗,眸光閃亮而柔和,語聲中是淡淡喜悅的祈盼,“我一直想著邊郡——原先小,又生過一場病,好多事兒都記不得了。我娘和藍星藍草她們,每回說起邊郡都開心極了。總說那兒的山很綠,天很高也很藍,水也很清亮,四季山上都有各好看的兒,紅的,紫的,又香又艷——我就想著,有一日,定要回去好好看看,看看究竟有沒有她們說的那樣。”

到了邊的話就那樣滯在了口中,秋池怔了怔,輕輕半垂了眼瞼——原來她不是無奈的,她是真的在向往那個山清水秀,天高水藍的邊郡。

她的話語中未有一絲一毫的為難,卻是滿滿的欣喜,聽她說得那么甜,連他似乎也看到了那形容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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