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色生梟

第一三七章 身后的嘆息

第二卷天門初開觀滄海第一三七章身后的嘆息

如蓮心中雖然悲痛交加,但是看到楚歡的模樣,卻是十分好奇,淚眼婆娑,又問了一聲:“楚大哥,你怎么了?屋頂……屋頂有什么?”她順著楚歡的目光往屋頂看去,橫梁屋瓦,并無什么特殊,很是詫異。(請牢記我們的網址)

楚歡卻似乎發懵一樣,盯著屋頂,一語不發。

見楚歡似乎夢魘一般,如蓮有些害怕,忍不住輕輕拉了拉楚歡衣袖,擔心道:“楚大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

終于,楚歡微微頷首,對著屋頂道:“師太放心,楚歡記住了。”

如蓮更是詫異,驚問道:“楚大哥,你在……你在和誰說話?”

這屋里只有她和楚歡,楚歡絕不會稱她為“師太”,但是此時楚歡一臉肅然地對著屋頂說話,真是讓如蓮充滿了驚訝。

楚歡轉過頭來,看著如蓮,問道:“如蓮,靈珈師太的話,你可記住了?”

如蓮一臉茫然,眨了眨眼睛,問道:“楚大哥,你說的……你說的是什么?”

楚歡正色道:“難道你沒有瞧見靈珈師太?她剛剛離開,去了西天佛國!”

“西天佛國?”如蓮忙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大哥,你……你看到師傅去了佛國?可是……!”她瞧了床上靈珈師太一眼,悲傷道:“可是師傅不是在這里嗎?”

楚歡笑道:“如蓮,你不用擔心了。剛才我瞧見靈珈師太籠罩在金色的佛光之中,腳踏七彩祥云,對我說了幾句話,還叮囑你幾句話,在一群金剛羅漢的簇擁下,已經去往了西天佛國。”

如蓮顯出驚喜之色,忙問道:“楚大哥,你……你說的是真的?”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她對楚歡充滿感激之心,楚歡在她的心中是個極好的人,而且此刻楚歡臉上是一本正經之色,如蓮倒是沒有太大的懷疑。

她是佛門弟子,跟著靈珈師太學習佛法,未必佛法深厚,但自然也知道佛教徒最大的目標就是成圣成佛,楚歡的意思,靈珈師太去往西天佛國,那就是修成正果了。

楚歡正色道:“靈珈師太一心修佛,心地良善,所以如今圓寂,肉身雖然在這里,但是真身卻已經去往西天佛國。”

如蓮雙手合十,臉上的悲傷之色微微和緩一些,輕唱佛號:“阿彌陀佛!”又問楚歡道:“楚大哥,師傅和你說什么,你可以告訴我嗎?”

楚歡點頭道:“靈珈師太放不下你,讓我日后好好照顧你,叮囑你要好好活下去……對了,還讓你要好好聽話!”

如蓮忙道:“我一直很聽話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歡立刻點頭。

如蓮又道:“還有其他的嗎?為何我沒有看見師傅?”

“可能是你太過悲傷吧。”楚歡肅然道:“如蓮,你跟著靈珈師太,自然也知道生死是誰也免不了的,靈珈師太修成正果,你該為她高興才是。”

如蓮雖說心里寬些,但是相依為命的師傅就這樣離去,她心里自然還是十分的悲傷,微一沉吟,才道:“楚大哥,師傅讓你照顧我,那是不是……是不是要麻煩你?”

“靈珈師太已經成佛,我怎能違抗佛旨?”楚歡正色道:“如蓮,以后楚大哥會照顧你,你不會孤單一人的。”

如蓮淚眼婆娑道:“我舍不得師傅,但是我聽師傅的話。對了,楚大哥,師傅臨走之前,囑咐我要暫時還俗,可是……可是我能夠還俗嗎?”

楚歡急忙道:“對對對,靈珈師太剛才也對我叮囑,要記得讓你暫時還俗。她還說……唔,她還說在家出家也是一樣,只要一心向佛,那也是佛門子弟。如蓮啊,靈珈師太的話,你一定要遵從,不能違背的。”

其實楚歡心中明白靈珈師太的意思,以后自己若要照顧如蓮,如蓮如果一直是尼姑打扮,那自然是極大的不方便,只怕還會惹出不小的麻煩來。

如蓮是個虔誠的佛家子弟,靈珈師太臨去前如果沒有這樣的叮囑,小尼姑那是絕不可能還俗,所以靈珈師太臨走前,市集上是為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大的麻煩。

他說瞧見靈珈師太成佛,那自然是善意的謊言,當然更不可能知道靈珈師太有次遺言,此時如蓮自己說出來,正中楚歡下懷,自然是竭力強調此事。

如蓮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頭道:“師傅這樣說,我就聽師傅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歡欣慰道:“對了,如蓮啊,靈珈師太既然仙去,但是這后事還是要辦的。楚大哥準備找塊墓地將靈珈師太的肉身葬了,但是靈珈師太是佛門中人,佛門中人的葬禮講究些什么,楚大哥也不知道,你是否有什么主意?”

如蓮此時尚在悲痛之中,有些六神無主,聽楚歡這樣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道:“楚大哥,我也……我也不知道怎么辦。”

楚歡點了點頭,道:“那一切都由我來操辦,你不用擔心。”

“楚大哥,謝謝……謝謝你。”如蓮感激道:“你一直幫著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謝你才好,不過我會每天為你誦經,求菩薩保佑你平安無事!”

楚歡溫和一笑,便要離開里屋,如蓮忽然道:“對了,楚大哥,我……我想起來了!”

楚歡回頭,問道:“想起什么?”

“我想起以前別人的葬禮。”如蓮道:“以前庵里有人去世,大家就會圍著她念誦佛經三日,然后……然后將肉身火化,骨灰放進佛塔之中!”

楚歡道:“就是這般嗎?”

如蓮想了想,點頭道:“就是這般了。”

“有章程就好辦了。”楚歡松了口氣,“咱們也按照這樣的法子辦,你知道要誦什么經,對吧?”

“我知道。”如蓮點頭道:“是《往生咒》,還有《凈土文》、《大悲咒》、《心經》、《地藏經》……!”

楚歡聽的發暈,忙道:“那成,我找幾個人一同念經。”

如蓮合十道:“阿彌陀佛,謝謝楚大哥!”盤膝在床邊坐下,低聲誦念,卻已經開始念起了《往生咒》。

楚歡出了門,只見胖柳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前,堵住了門,一時間出不去,皺眉道:“胖柳,怎么堵住門?讓一下!”

胖柳聽到楚歡出來的腳步聲,所以振作精神,一副很威猛的樣子,本想著讓楚歡夸贊兩句,實在想不到卻被楚歡責怪了一句,心中郁悶到極點,急忙讓看,十分尷尬,但還是小心翼翼問道:“大人,你可有其他吩咐?你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下來,屬下上刀山下火海,一定會遵從吩咐。”

方才王涵一番話,對胖柳觸動極大,覺著若楚歡日后真的平步青云,自己跟在楚歡身邊,總能雞犬升天,說不準還能憑此光宗耀祖。

楚歡看了胖柳一眼,只見胖柳圓乎乎的臉上,滿是期盼之色,倒似乎真的希望自己給他派個差事。

“你會不會念經?”楚歡想了一想,問道。

胖柳一怔,情不自禁撓了撓頭,問道:“大人,你……你說什么?”

“念經?”楚歡重復一遍,隨即搖頭:“你怎會念經……!”便要去尋白瞎子商議,胖柳卻是哪里會錯過這等表現的機會,瞧見楚歡要走,發急道:“大人,屬下會念經!”

楚歡回過頭,奇道:“你會?”

胖柳額頭冒汗,憋紅臉:“大人,你讓我念什么我就念什么……!”

正在此時,卻聽得一陣腳步聲響,楚歡循聲望去,卻見到一個瘦高個帶著三四個人過來,那瘦高個見到楚歡,已經顯出喜色,快步上前躬身道:“楚爺!”

這人卻非別人,而是正氣堂的馬靖。

楚歡滅了八里堂,改八里堂為正氣堂,如今正氣堂交給馬靖管事,這小子消息倒是靈通,竟是找到了這里來。

楚歡微笑道:“你怎么來了?”

“楚爺去了府城,小的本想著這幾日往府城拜見,可是今日有人回報說,楚爺回了縣城,小的得知楚爺在這里,所以過來拜見。”馬靖恭敬道。

楚歡道:“我離開這些時日,正氣堂可還好?”

馬靖忙道:“楚爺叮囑過,要約束正氣堂眾人,小的都是按照楚爺吩咐,沒有人敢欺壓良民。頭兩日還往縣衙里去了一趟,求那邊介紹一些活兒干,衙門已經答應,開春之后,正好有工程,到時候給我們安排。”

楚歡微笑道:“那就好。”

馬靖低聲道:“楚爺回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辦?咱們兄弟都在這,要是用人,一句話的事。”

楚歡想了想,才低聲問道:“你們會不會念經?”

如蓮既然說要誦經,楚歡知她這時心中所求,自然要成全她,可是若去請一幫尼姑或者和尚來,未免大動干戈。

楚歡知道,若是靈珈師太有靈,那是絕不希望大動干戈,想來想去,找上幾個人湊合一些,做個意思讓如蓮心中舒服一些也就是了。

馬靖和身后幾名正氣堂的人都是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祥云客棧畢竟是客棧,靈珈師太死在這里,若是還在這里辦喪事,也未免說不過去,李掌柜雖然不敢說什么,但是也有些為難之色,好在楚歡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并不為難,讓人找了車子,將靈珈師太的遺體運到了正氣堂,在正氣堂里搭了靈堂。

這事兒楚歡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正氣堂事先都是清理干凈,只留下了馬靖和少數幾位正氣堂的人,另外派人在街坊找了個善于操持喪事的老先生,按照老先生的吩咐,眾人七手八腳搭起靈堂,更是派人采買了一些陰祭之物。

如蓮親手為靈珈師太凈身換上楚歡弄過來的嶄新尼衣,悲傷不止。

按照如蓮所言,靈珈師太的遺體要停放三日,三日誦經,然后火化,將骨灰送到尼姑庵的佛塔之中存放。

如蓮自始至終跟在靈珈師太的遺體邊上,誠心誦經,楚歡又讓人弄了一本《往生經》,讓眾人強記前面幾百個字,然后也都在靈堂為靈珈師太誦經,這些人哪里懂什么念經,一開始還記得住,老實誦經,后來越忘越多,只能來來回回重復前面幾十個字,但是因為楚歡在場,這些人倒也念得有模有樣,特別是胖柳,看上去十分虔誠,聲音也是最大。

疲憊之時,大伙兒也是輪換,倒是如蓮自始至終不離開,雖然也吃些東西,卻不睡覺,又加上傷心過度,顯得十分疲倦,楚歡勸了幾次,如蓮卻堅持不離開,楚歡心中嘆氣,也不再勸。

他害怕府城琳瑯和家人擔心,派人去通知琳瑯,就說在縣城有事要辦,免得他們牽掛。

到了第二日晚上,楚歡也是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上半夜守了一陣子,白瞎子醒來替換他,他便到了正氣堂的后院,暫作歇息。

如蓮這兩日的悲傷情緒,自然也是影響到楚歡,想到這小尼姑心中的悲痛,楚歡在屋里也是輕嘆了一口氣。

他這一聲嘆息后,忽地全身一震,因為他又聽到了一聲長嘆,好像是回聲,可這回聲卻是從自己的身后發出來。

此時這屋里就他一人,燈火閃爍,這身后的嘆息來得十分突然,饒是楚歡膽子極大,此時卻也不禁毛骨悚然,心想自己進來之時,屋中并無其他人,門窗也是關的嚴實,這突然發出的嘆息又是哪個?難道是鬼魂發出?

楚歡本不信鬼神,但是連穿越這等怪事都能發生,有些超出科學的怪事存在卻也讓他不再懷疑,而且此時前院停放著靈珈師太的遺體,夜黑人靜,此時這身后的嘆息讓楚歡的汗毛豎了起來。

那一聲嘆息之后,身后卻沒有其他的動靜,楚歡一顆心砰砰跳起來,一時間不敢輕易回頭,卻也感應不到身后有人存在,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這一刻的恐怖實在難以形容,以楚歡的警覺,不可能方才進房之時,房中有人他卻沒有察覺,楚歡只覺得脖子有些僵硬,想要轉過頭去問聲是誰,但卻又怕身后誰都沒有,而是一張鬼臉貼上來,告訴他說:“我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