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四十四章周文子
早上五點,天際還沒有完全放亮的時候,趙恒已經早早起床鉆入車里,也不知是即將要去巴黎,還是對京城狀況存在著不安,他忽然生出去大佛寺上香的念頭,于是一大早就帶著越小小前行。冰火!中文
五輛黑色車子緩緩行駛在主干道上,碾碎了黑暗碾碎了寒冷,讓不太明朗的長街多了幾道光芒,在經過一個鬧市的時候,越小小揮手讓車隊暫停一下,隨后跑去一個還沒客人的店鋪買了早餐。
兩碗熱騰騰豆腐花和二十個包子。
“嘗一嘗!”
越小小把一碗香氣四溢的豆腐花遞給趙恒,然后又把拇指大小的包子放在大腿上:“這店鋪的豆腐花和包子很不錯,趙老幾乎每個星期都會抽空過來品嘗,你試一試,應該不會讓你失望的。”
捧著豆腐花的趙恒微微一愣,臉上帶著一抹訝然開口:“爺爺經常去小店吃早餐?他平時沒什么特殊情況連門都不會出,怎會為了吃早餐勞師動眾?”他舀起一勺豆腐花:“有那么好吃嗎?”
在越小小笑而不語的神情中,趙恒吃入一口豆腐花,入口即化,滑嫩香甜,他的臉上涌起一抹贊許:“不錯,這豆腐花做的確實有水準,不過還是需要勸勸老爺子,吃早餐不需要親自過去。”
“派人買回去就是!”
趙恒總是能夠看到風險一面:“不管老爺子行動怎樣隱秘,也不管身邊帶多少保鏢,去得多了,容易被別有用心的兇徒做手腳,哪怕不掌握他的規律進行襲擊,也可以收買老板對爺爺下毒。”
趙恒知道趙氏護衛對老爺子盡忠職守,爺爺也有足夠的身手自保,可是他依然不想出現紕漏,危險不發生就沒什么,一旦爺爺有了意外,那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換回的,所以他要杜絕潛在危險。
越小小聞言點點頭,往深處一想確實存在安全漏洞,事情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于是輕聲接過話題:“行,你不需要擔心這件事,我改天勸一勸老爺子,大不了我經常去小店買早點帶給他!”
在趙恒靠在座椅低頭吃著豆腐花的時候,越小小又輕聲冒出一句:“對了,我昨晚找人核實過消息,唐老大確實得了晚期膀胱癌,半年壽命沒有水分,有照片,有醫生,還有化療過程記錄。”
“資料雖然齊全,但不知為什么,我心里依然沒底。”
趙恒停滯手中的動作,隨后淡淡開口:“很簡單,因為他是唐老大,他的身邊還有我舅舅,以他們的能耐,別說是偽造一個膀胱癌假象,就是把唐老大變成另外一個人,咱們一樣無跡可尋。”
越小小下意識點點頭,捏起一個包子送入嘴里:“那怎么辦?因為喬部長的介入,背后還可能有總統的庇護,咱們根本無法再對唐老大下手,可不殺掉這個人,誰知道他會暗中搞出什么事。”
“先派人監控吧!”
趙恒一時也想不到萬全之策,位高權重能量巨大的舅舅鍤手進來,立刻擾亂了他的臨走前部署,可是他又無法不管不顧殺掉唐老大,喬平庸怎么說也是自己的舅舅:“待我從巴黎回來再說。”
趙恒眼里閃爍著一抹光芒道:“也許我在巴黎可以干掉帶頭大哥,那樣不僅可以讓唐老大他們一事無成,還能夠為我們贏取不少周旋時間,小小,你跟魚玄機溝通,明暗兩條線盯著唐老大。”
越小小低聲回應:“明白!”
“對了,牙太古安排好沒有?”
趙恒忽然想起被自己丟在一旁的牙太古,捏著湯匙向越小小問道,越小小似乎早料到趙恒會問這個,沒有絲毫猶豫的回應:“魚玄機準備明天把他從國賓館請到新石園,會派人全天候保護。”
越小小清晰告知:“將會按照你的吩咐,不禁止牙太古的出入,也不禁止牙族成員的往來,還允許不超過三十名的牙族人留在石園,同時全力保證牙太古的安全,避免他被人無聲無息殺掉。”
她把對牙太古的安排一一道出:“另外,過幾天杜總統和第一夫人還會接見他,民族辦公室還會為他舉辦一個正式歡迎儀式,讓他跟其余宗教人士少數民族歡聚一堂,總之,讓他賓至如歸!”
“不錯,就是這樣!”
趙恒也拿起一個包子丟入嘴里:“殺豬前都是要給最好的飼料,現在無數雙眼睛盯著牙太古的命運,華州更像是一個即將點燃的火藥桶,所以咱們要把表面文章做好,讓各方知道我們誠意。”
“另外,你也不要派人監控或者竊聽牙太古。”
趙恒出聲叮囑身邊的越小小:“除了他們此時極其警惕難于探聽有價值的消息外,最重要的是松懈他們的戒備,讓牙太古覺得我們毫不設防,這樣,耐不住孤獨寂寞的他才會把實力爆出來。”
他老謀深算的態勢:“相信我,未來會有很多牙族精英出入新石園,讓人把他們面孔全部錄下來就是,松懈的牙太古會不知不覺把得力干將拉進來,這樣的話,咱們將來清洗起來就容易了。”
盡管他和南念佛都認為牙太古是一頭野獸,一頭足夠讓很多人都畏懼的野獸,主動掉入陷阱來京城肯定蘊含陰謀,可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趙恒只能把游戲進行到底,找個機會把對方一鍋熟。
說到這里,趙恒眼里還流露一股殺意:“另外,趁著還有一天時間,你給蔣長龍和微生瑜打個電話,讓他們帶著人去石園做一件事,這個昔日的華海高材生,是時候再做一點驚艷的事情了。”
趙恒貼著越小小耳語幾句,后者先是一震,隨后點點頭:
“好,我會安排!”
吩咐完對付牙太古的方針后,趙恒就不再說話,低頭把豆腐花和包子送入嘴里,吃飽喝足后,他就靠在椅子上眺望遠方,看著乳白色的晨霧在磚石花樹間升起,漫長的一夜,他總算熬了過去。
一個小時后,趙恒帶著越小小出現在大佛寺,他循規蹈矩的給佛祖上了天香,還奉獻了十萬塊香油錢,宛如一個虔誠的教徒,他沒有祈求佛祖洗刷自己的罪孽,只是期盼老天能夠讓京城平安。
上香過程簡單且迅速,一套流程下來不過半個小時,從大佛殿走出來后,趙恒忽然想起裝神弄鬼的明月大師,就拉過一位知客僧詢問下落,后者告知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大師不在寺廟。
趙恒本來對明月大師也沒過度期待,所以也沒有什么失望,不過他從大佛殿出來卻沒直接回去,明天就要起程去巴黎了,臨走前的心神不安在寺廟得到緩沖,所以趙恒想要多呆一會再回恒門。
他漫無目的在寺院穿梭,目光平和看著眾生百態,虔誠的香客,肅穆的和尚,還有永不停歇的香火,讓趙恒一顆躁動不安的心安靜了下來,隨后他又走出寺廟,翻過幾座小山丘欣賞另端風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趙恒忽然停滯了前行的腳步。
這里是大佛寺的后山,他在這里停下來,只不過因為這里有琴聲,空靈的琴聲,就仿佛是和晨霧同時從虛無縹緲間散出來的,趙恒并不想在這荒郊野嶺停下來,卻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停了下來。
縹緲的琴聲,又像是遠方親人的呼喚。
趙恒向來自感心志如鋼,可是他聽見這恬淡的琴聲,心靈立刻就起了一種奇妙的感應,然后他整個人都似已與琴聲和晨風融為一體,殺人流血的事,爭權奪利的日子,忽然間都已變得很遙遠。
自他沾染人命鮮血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完全松弛,就在趙恒生出一抹陶醉時,突聽錚的一聲脆響,琴聲消隱而去,不遠處卻傳出了一記人聲:“想不到門外竟有知音,為何不進來小坐?”
聲音滄桑,卻帶著一股涵養。
趙恒循聲望了過去,正見身后一座破舊蒙塵的山神廟,他揮手制止越小小和護衛說話,望著破廟想都沒有想就走了過去,破廟沒門,一尊跟環境很不和諧的高大山神貼墻靠立,神態威武肅穆。
之所以說山神跟環境不和諧,是因為這座山神廟實在破舊,到處都是廢棄物體,窗戶和大門也破破爛爛無法遮擋,山神卻好像是新雕不久,雖然看起來有些灰塵,但細節卻可昭示它并不久遠。
趙恒眼里掠過一抹詫異,不過很快把目光從山神身上挪開,落到山神前面坐著一個老人,一個白發蒼蒼至少八十歲的布衣老人,他從身前一張破舊桌子站起,已一臉笑容長揖迎賓:“你好。”
“老人家,你好!”
趙恒也長揖答禮:“不速之客怎敢勞你相迎?”
白發老人雖然看起來上了年紀,臉上皺紋也一根接著一根,但是精神卻呈現出一股朝氣,他微笑開口:“貴客易得,知音難求,若不親自相迎,豈非不恭不敬的人?這樣的人,又怎能學琴?”
趙恒笑著回應:“老人家言之有理。”
老人輕輕側手,彬彬有禮開口:“同是山中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小兄弟欣賞我琴聲已是榮幸。”他搬出一個破舊凳子,直接用衣袖擦干凈,然后十分熱情邀請趙恒:“小兄弟,請坐。”
趙恒苦笑一聲:“謝謝老人家,只是知音兩字不敢當!”他瞄了老人桌上擺放的一把琴,一把形式古雅的琴,看來至少是千年以上的古物,琴尾卻被燒焦了一處:“老人家,不知如何稱呼?”
“汝南姓周。”
白發老人悠悠一笑:“周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