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春色

第二百三十九章 鄭瑜之死

林家成)

第二百三十九章鄭瑜之死

張綺沖得甚急,完全是不管不顧。()可是,她畢竟只是弱質女流,反射神經根本不能與常年征戰的丈夫們相比。

因此,她向前一沖,卻只是生生地撲倒在地,而那箭卻在這時,“卟”的一聲射入一個斜飛而來的身影中!

蘭陵王急急轉頭,他看著那被一箭射穿的人,嘶聲叫道:“楊受成!”正是楊受成,他一發現有人朝蘭陵王射箭,他下意識中一沖,然后替蘭陵王擋了這一箭。

楊受成中了一箭,撲地一聲跪倒在地。他伸出手想要拔出那箭,可那手才伸到一半,便麻得再無半分力氣。抬頭看著急急圍來的蘭陵王成史等人,他含笑道:“郡王,幸好,卑職擋第二百三十九章鄭瑜之死住了。快,看看王妃可有傷到。”

才說出這幾個字,他便是頭一歪,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蘭陵王卟地一聲拔出那箭,閉著眼睛嘶聲說道:“箭上有毒!”

與此同時,洛陽王已急急下令,“快,快,逮住那射箭之人!”

不用他下令,眾洛陽城人已自發出動了。那人竟敢箭殺他們的恩人,便是生撕了也是應該。

一陣兵荒馬亂中,張綺被人扶起,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擁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中。

緊緊摟著她,蘭陵王低下頭來,他把臉埋在張綺的墨發間,一動不動的。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俾將走了進來,一人啞聲說道:“郡王,那人招了。”

“誰?是誰?”

李將咬牙道:“是鄭氏!動手之人是鄭家之仆,鄭氏曾經對他有恩。”

什么?

蘭陵王也罷,張綺也罷,都錯愕地抬起頭來。驚訝中,張綺叫道:“你說是鄭瑜?”

“是。”

成史在一側應道:“那人已經招了,鄭氏對他說,她這一生全毀在張氏手中,她已想好了第二百三十九章鄭瑜之死。不管她如何針對張氏。張氏都能過得很好。只要殺了蘭陵王,殺了她的天,才算是毀掉她的一切!”

頓了頓,成史又說道:“那人還說,鄭氏后來對郡王也是恨之入骨!”

蘭陵王還不敢置信,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婦人的恨,也會這么可怕!

呆了一會,他嘶聲說道:“是我害了楊將軍。()”咬著牙,他問道:“鄭氏何在?”

張綺說道:“她應該在周軍當中。”把在洛陽期間。鄭氏所做之事簡要說了一遍后,張綺喃喃說道:“難怪那日她被拖走時,神情詭異。原來她早就準備了這一手。”

不止是張綺,便是諸將,也很久很久回不過神來。這些男人無法想象,自家郡王有哪一點對不起鄭氏,值得她這么不死不休?

隆重的安葬了楊受成后。天空已經漆黑一片。蘭陵王大步走入院落,看到被婢女們扶著的張綺,他上前一步扶住她,“怎么樣?”

“沒什么?”張綺搖頭,白日里,她就是跌了一跤,雖然跤得狠了些,可腹中的孩子,除了不依不饒的折磨她的胃后。倒是動也不動一下。

蘭陵王揮退眾婢,再扶著張綺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低聲說道:“你瘦多了。”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喃喃說道:“阿綺,你怎么這么瘦了?”

張綺神秘地微笑著,她正準備跟他說些什么,一陣腳步聲傳來,然后成史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郡王。段將軍所部擒住了幾個脫網的周國官吏。說是要送給你。鄭氏也在其中。”

蘭陵王騰地站起,看到他動身。張綺牽了牽他的衣袖,求道:“我也要去。”

“好。”

蘭陵王一應,張綺便轉頭命令道:“你們去找一下胡皇后,說蘭陵王要拿鄭氏問罪,問娘娘能否派兩個婢子前來。”她這話說得很明白,想來主要的當事人胡皇后,在這個洛陽王剛剛解圍,正對蘭陵王無比感激之時,會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張綺知道,自己不管說什么,蘭陵王也會選擇相信。可是,她想與他共度百年,那么任何時候,都不愿意讓他誤解自己,哪怕是有可能的誤解。所以,鄭氏一事,由皇后的人出面說事,會更清楚些。

兩人上了馬車,二刻鐘后,他們來到了一個院落。院落中花園處處,布置極是精美,乃是洛陽一個富戶的莊子。

看到他們走來,幾個俾將大步迎上。而這時,皇后派來的兩個老媼也過來了。張綺一看,皇后果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這兩個老媼,都是當事人。

院落里燃起了騰騰的焰火,把大地照得一片通明,也擺好了塌和幾。蘭陵王牽著張綺的手坐在塌上,喝道:“把鄭氏帶來。”

“是。”

不一會,一陣腳步聲傳來。

聽到那腳步聲,蘭陵王冷著臉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他便是一呆。不止是他,便是成史李將等人,也是一呆。

所有人都瞪大雙眼,錯愕地看著這個慢步走來的婦人。

這婦人披散著頭發,破爛的衣裳下,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她一步一步挪來,那張曾經秀美的臉上,不但有兩個清楚的巴掌印,那頸項處,還牙印儼然。唇角處,更是破破爛爛。

再一看,她外露的肌膚上,處處可以看到青紫的爪印。

這個婦人,已完全是一副被人狠狠蹂躪過的模樣!

她正是鄭瑜。

斷斷沒有想到再見鄭瑜是這個模樣,蘭陵王已說不出話來。

鄭瑜低著頭走著,走了一陣,她慢慢的,慢慢地抬起麻木的雙眼。

這一個抬頭,她對上了蘭陵王和張綺。

瞬時,她雙眼睜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兩人,她尖聲叫道:“你們怎么沒死?”

這聲尖叫,令得蘭陵王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他徐徐問道:“阿瑜,你怎么落到了這個田地?”

這話一出,鄭瑜尖笑起來,她指著張綺,嘶叫道:“你問問你這個婦女,問問這個毒婦,看她對我做了什么?”她格格笑道:“你的婦人毀了我,她把我送給那些周人,讓他們當眾踐踏,你還好意思問我怎么落到這個田地?”

鄭瑜這話一落,皇后派來的一個老媼上前一步,只聽得她冷笑道:“鄭氏,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空口白牙的捏事?那一日你現娘娘提議,說要張氏與宇文護是素識,要娘娘逼著張氏去做說客,你給忘了么?如今你落到這個地步,也不過是娘娘把你當日所言,令你自己做了一遍。你此去不過是一個說客,那些周人侮辱于你,你不會自盡以保聲名么?”轉眼那老媼又說道:“還有,當日是你自己說的,蘭陵王冷落了你,所以你早就與和士開睡在一塊了,連孩子得流掉了幾個。你早是人盡可夫,現在又何必拿這事作伐?”

這個老媼果然了得,一番話把前因后果說了個明白。聽到鄭氏曾經通過皇后逼著張綺去周營當說客,蘭陵王騰地站了起來,當老媼說到鄭瑜早就與和士開睡到一塊時,蘭陵王不敢置信地瞪著鄭瑜,表情中不免有點悲憫和失望。

他與她一起長大,雖然后來他對不起她,可他在內心深處,一直是希望鄭瑜能夠幸福的,他也一直以為,只要她放下執念,就能夠得到幸福。

可沒有想到,現在的鄭瑜,居然是又陰毒又淫蕩。

而成史則走上前來,朝著蘭陵王沉聲說道:“郡王,此事屬實。王妃本來與皇后娘娘交好的。”

蘭陵王明白過來。

他閉了閉眼,喃喃說道:“還有什么可說的?”驀地他雙眼一睜,厲喝道:“鄭氏,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他站了起來,嗖地一聲抽出佩劍,然后,一步一步向鄭瑜走去。

慢慢的,劍尖一掠,那寒森森的劍,便指上了鄭瑜的咽喉。在逼得鄭瑜抬起頭后,蘭陵王啞聲說道:“阿瑜,”他的聲音有著無邊的失望,“你怎么會變成這般模樣?”

鄭瑜抬起渾濁的雙眼,她無神地看著蘭陵王,看著這張她從懂人事起,便癡迷著的臉,驀然的,她格格笑了起來。

鄭瑜笑得很歡,轉眼間連眼淚也笑出來了。笑著笑著,她沙啞的,喃喃地問道:“長恭,如果沒了張氏,你會不會對我好?”她流著淚含著笑,怔怔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如果沒有了她,你是不是會與我恩愛到白頭?”

她問得專注而執著,仿佛蘭陵王的回答,對她來說無比的重要。

蘭陵王低下頭看著她,蹙眉尋思了一會,他慢慢收回長劍,徐徐回道:“沒有了阿綺?”他慢慢回頭,怔怔地看著焰火中明妍無雙的張綺,又喃喃問道:“沒有了阿綺?”

他回過頭來,看著鄭瑜,蘭陵王認真地回道:“如果沒有了阿綺,我許是會與你一起過日子,便如這世間大多數的夫婦一樣,便這般認真的,計較的,不知自己為何而活地過著日子。”他垂下雙眸,唇角泛起一個笑容,輕嘆道:“可是有了阿綺后,那樣的日子,我想也不愿意想了。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載。若是這短短幾十載中,還是渾渾噩噩,生不知為何而生,至死也不曾歡笑過,那么這一生還有何意味?”

說到這里,蘭陵王淡淡說道:“那樣的日子,如何能說是恩愛?不過是兩個人湊伙而已。阿瑜,我此生最大的成就,便是遇到了阿綺。”

最后一句話落地,鄭瑜驀地仰頭狂笑起來。笑著笑著,她突然朝著蘭陵王一撲,而她的胸口,更是直直地撞上了那鋒利的劍鋒!()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