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權力

第57章 好漢不吃眼前虧

范鴻宇動作雖快,奈何鄭峰匡那邊,動作更快。

夏言剛剛回家收拾了幾件衣服,拎著包和范鴻宇來到廠門口,就被公安局的治安警察堵個正著。領頭的正是鄭峰匡的死黨,身材很是魁梧的治安民警黃連生。

“站住!干嘛去?想逃跑?”

一見范鴻宇和夏言這個架勢,黃連生怪眼一翻,大聲喝道。

黃連生一看就是那種愣頭青似的打手,只知道死忠鄭峰匡,別的什么人都不買賬。

夏言頓時就火了,將手里拎著的包往地下一扔,就要開口,范鴻宇一拉他,搶在了前面,微笑說道:“黃警官,你好。”

“警官”這個稱呼,其實在八十年代尚未流行,那會,一般都時興叫某某警察同志,或者叫某某公安,體制內的人,則會自動給黃連生加上“隊長”的頭銜。

黃連生明顯有點不大習慣范鴻宇對他的“新式稱呼”,望了范鴻宇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范公子。”

盡管是皮笑肉不笑,假得一塌糊涂,但他還能記得要擠出一點笑容,可見心里頭對范鴻宇多少還有幾分忌憚之意。不管怎么說,范鴻宇的老子也是前任常務副縣長,在宇陽縣,不是一點根基都沒有的。范姓也是宇陽最大的姓氏,尤其是范鴻宇的老家范莊,更是全縣第一大村,全村三千余口,男丁清一色姓范,民風強悍得很。范衛國是范莊走出去的最大的官,在范莊號召力非凡。真要是惹火了范莊的人,連縣政府都敢給你圍了。

鄭峰匡自己一直不親自出面,剛才甚至還指使刑警隊的葉友道等人來農機廠,應該也有這個顧忌在內。在范鴻宇的印象之中,鄭峰匡可算是最囂張跋扈的那種干部子弟。但并不是說,他這種人就全無顧忌。對于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如中央大領導,省里大領導,他不怕。完全沒有過任何接觸,甚至連可供想象的空間度非常有限,也就怕不起來。然而對于縣里的主要領導,比如—縣委書記,縣長和他的老子,鄭天平副書記,他還是比較忌憚的。

這些人,雖然不能決定他的生死,卻能決定他的“生活質量”。假如他老子鄭天平要是不高興,他的日子便不大好過。

“黃警官,你們來得正好。夏言昨晚上打了張大寶,我正要陪他去城關派出所自首。”

范鴻宇微笑說道。

既然黃連生他們已經來了,再想走掉,顯然不大可能,不如搶在前頭,讓夏言自動去城關派出所,算是有“自首情節”,處理的時候,也能從輕。原本這樣的治安案子,除了拘留和賠償醫藥費,亦沒有什么特別嚴重的懲戒措施。只是鄭峰匡“大權在握”,一定要從重,那么給夏言報個兩年勞教甚至判兩年刑,都是有可能的。

范鴻宇須得搶占先機。

黃連生一愣,卻是不曾想到范鴻宇會如此說法,頓了一下才說道:“呵呵,自首很好嘛。我們也正是得到被害人張大寶的報案,說是農機廠的夏言打傷了他,所以才過來抓人的。夏言不用去城關派出所了,直接跟我們回局里吧。這案子,咱們治安大隊接手了。”

范鴻宇沒有絲毫猶豫,馬上點頭,說道:“行。天下公安是一家,去局里去所里都是一樣的。夏言,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公安局。”

夏言心中是一百個不情愿,但眼見如此情狀,也知道只能去公安局了。

被幾個警察團團圍住,他就算再“神勇”,也打不出去。

當下夏言地點了一下頭,彎腰拎起提包,一聲不吭,和黃連生等人一起前往公安局。

黃連生似笑非笑地對范鴻宇說道:“范公子,你就不用去局里了吧?”

范鴻宇笑道:“沒事,我去局里,找鄭哥聊聊天。估摸著,鄭哥對我有些誤會。畢竟大伙以前都是在一個院子里生活的,有誤會的話,解釋清楚了比較好。”

黃連生又上下打量了范鴻宇一番,似乎完全料不到范鴻宇竟然會這般“低調”,要主動去公安局找鄭峰匡解釋“誤會”,說白了,那就是去“服軟求情”。這些公子哥們,平日里誰不是眼高于頂?

看樣子,范公子也明白,眼下,他老子不是宇陽縣的副縣長了,和鄭峰匡斗,沒好處。

倒算個聰明人。

“行,有誤會大家說開了,也就沒事啦。”

黃連生也不是什么有頭腦的家伙,披著一身公安的皮子,卻是滿身匪氣。此人進入公安系統之后,只怕做的好事都還趕不上干的壞事十分之一,整個就是鄭峰匡的一條走狗,欺男霸女,助紂為虐,無惡不作。如今范鴻宇以“江湖口吻”與他對話,他聽著就對了胃口,頓時對范鴻宇“另眼相看”起來。

宇陽縣公安局,還是范鴻宇記憶之中那個破舊的樣子。

在另一個世界,范鴻宇在這棟“古老”的建筑物里,足足生活工作了十幾年,一直到二零零七年,宇陽縣公安局才搬遷到新址辦公。

黃連生將夏言領去了治安大隊的辦公室。

進門之前,范鴻宇從口袋里掏出一盒“洪州牌”香煙,偷偷塞進了黃連生的手里,笑著說道:“黃哥,抽支煙。夏言年輕,不懂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啊。”

“洪州牌”香煙賣一塊八毛錢一包,算是很高檔的香煙了,縣里主要領導干部等閑都不抽這樣貴的煙。那時節,干部隊伍的風氣還比較良好。

范鴻宇有了錢,從不虧待自己,吃好的抽好的。

又不是苦行僧來著。

他口袋里還裝著幾盒煙,原本是打算上車時給夏言帶上的,不料在這里派上了用場。

黃連生眼神略略一亮,臉上首次綻開了實實在在的笑意,點了點頭,說道:“范公子,不是我黃連生要怎樣,這事啊,還得是鄭頭開句口。只要他一句話,什么問題都解決。”

范鴻宇那聲“黃哥”,叫得他心里也蠻舒坦的。

范鴻宇微微一笑,說道:“我明白,我這就去找鄭哥聊聊。”

“好。在鄭頭開口之前,我保管不難為你兄弟。”

黃連生很“鄭重”地承諾道。

范鴻宇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鄭峰匡盡管只是治安大隊的中隊長,卻享受特別待遇,有自己單獨的辦公室。當然,那是一間臨時隔出來的小房子,談不上是正規的辦公室。不過考慮到治安大隊的大隊長副大隊長都還擠在一間辦公室內,鄭中隊長就很逾矩了。

只是這間辦公室,鄭峰匡平日里也很少用到。

鄭隊長基本上不怎么在局里上班。

有那功夫,還不如去喝酒泡妞,花天酒地來得爽快。

今天很罕見的呆在辦公室內,自然是為了張大寶被打的事情。這事,讓鄭峰匡很惱火。在鄭公子想來,這明顯就是范鴻宇向他示威。

怎么,我前腳砸了你的店,你后腳就把我的“兄弟”收拾一頓,對著干啊。

好,既然你那么牛皮,那就試試看吧,看到底是誰更牛皮。

所以,當范鴻宇忽然出現在他辦公室門口,笑著叫了一聲“鄭哥”時,鄭峰匡很是愕然,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范鴻宇竟然敢到他辦公室來!

范鴻宇毫不理會鄭峰匡的驚訝,徑直走過去,掏出煙來,敬給鄭峰匡一支,笑哈哈地說道:“鄭哥,來,抽支煙!”

“范公子,這可不敢當!”

鄭峰匡很快就回過神來,手一抬,擋開了范鴻宇是香煙,陰陽怪氣地說道,臉上帶著明顯譏諷的笑容。

范鴻宇絲毫不以為忤,依舊笑哈哈的,說道:“鄭哥,誤會了。昨晚上那事,我真不知道。昨晚,我在地區和人喝酒呢。主要是我那小兄弟比較沖動,也不是要針對鄭哥你去的。這點,我敢保證。這不,我親自把人給送過來了,就在那邊辦公室呢。”

鄭峰匡一聽,臉色略略一變,眼里閃過一抹狐疑的神情,有點拿不住范鴻宇到底怎么想的。

“小范,你什么意思啊?”

“鄭哥,瞧你這話說的,我能有什么意思?咱倆又不是什么仇人,是吧?大伙在一個院子里生活了好幾年,低頭不見抬頭見。就是有點誤會了。來,鄭哥,抽支煙。”

范鴻宇笑著,滿口“江湖味道”。

這種做派,范警官可是輕車熟路。“范神探”這稱呼,可不是整日呆在辦公室裝模作樣能夠得來的,三教九流,什么人不打交道?

鄭峰匡這回接過了范鴻宇的香煙,范鴻宇隨即給他點上了火。鄭峰匡就著范鴻宇手里點著了香煙,抽了兩口,微微點頭:“小范,你這么說就有點意思了。不過,你也不要把我當傻子。我知道呢,你是怕你兄弟吃虧,所以才低聲下氣跟我說好話。小范,這事,三言兩語就想了結,可沒這么容易。”

范鴻宇將口袋里剩下的四盒煙一股腦掏出來,擺在鄭峰匡面前,微笑說道:“鄭哥,來得匆忙,沒有帶什么東西。我也知道,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要不,鄭哥賞個臉,今天中午,咱們就在縣委招待所開幾桌,大家一起聚聚?”

鄭峰匡望了望那幾盒煙,又看看范鴻宇,重重一點頭,說道:“好。”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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