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招蜂引蝶第五百一十章針尖對麥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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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招蜂引蝶第五百一十章針尖對麥芒

黃景容臉色一沉，道：“張刺史，欽差駕臨嶲州府，你身為州刺史不來相迎.)今日欽差查辦流人謀反一案，你又橫加干涉，意欲何為？”

張柬之冷笑道：“欽差已經決定將流人全部處死了，張某請問，口供何在？他們謀反的證據何在？誰是主謀、誰是同謀、誰是從犯，兵甲器仗、輜重錢糧何在？難道，欽差所的叛黨就是這些衣不蔽體、面有菜色的老弱婦孺嗎？”

數百個老人、孩子、婦人依偎在一起，在明晃晃的刀槍下瑟瑟發抖，這就是蓄謀造反的叛黨？只需一隊民壯，就能把他們殺個精光，這樣的一群人會想造反？在張柬之義正辭嚴的喝問聲中

黃景容大怒，叱道：“官奉朝廷旨意巡視流人，如何斷案那是官的事，輪不到你張柬之橫加干涉！”

張柬之針鋒相對地道：“朝廷任命官為嶲州刺史，身為一方父母，既然事涉州百姓，刺史就管得到！”

黃景容不屑一顧，從懷中取出圣旨，高高擎在手上，厲聲喝道：“欽差有圣旨在手，爾等還不動手，也要意圖謀反嗎？給我殺！殺光他們！”

“誰敢！”

張柬之抽出長劍，咆哮道：“誰敢動手，便踏著老夫的尸體過去！”

張柬之手下那幾個公差是他做清源縣丞時便帶在身邊的老人，對他忠心耿耿，雖有大軍當面也毫無懼色，紛紛抽出腰刀

羅書道見雙方劍拔弩張的樣子，趕緊勸道：“黃御史、張刺史。”

黃景容怒視著他道：“羅都督，欽差奉旨查案，你身為州都督，負有佐助之責，還不快趕開這老匹夫，立即執行死刑！”

張柬之也怒視著羅書道，喝斥道：“羅都督，你食民脂民膏，受一方供養，反而助紂為虐，你慚不慚愧？”

羅書道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眼前這個張柬之，不就是朝廷趁著嶲州原刺史沒有兒子，無視其幾個侄子的訴求而派來奪權的么，如果自己行差踏錯

想到這里，羅書道把心一橫，沉聲喝道：“黃御使乃欽差天使，都督自然奉諭辦事！來人啊，遵照欽差天使的命令行事！”

，人群中馬上響起一陣凄慘的哭叫聲，那些官兵也不與他交戰，只留下十幾個人，用長槍將張柬之和他的手下團團圍，進也不進。

張柬之絕望地大呼道：“不許動手！你們如此喪盡天良，黃景容，老夫要告你！羅書道，老夫要告你！”

羅書道轉臉向別處，只當沒有聽到，黃景容撇了撇嘴

“統統手，欽差天使在此！”

那些士兵揮起屠刀，剛想展開殺戮，突然一聲大喝如春雷般炸響，叢林中猛然竄出一匹棗紅馬來，馬上端坐一人

楊帆其實比他們來的都早，有各種丘陵矮山，上面長滿植被

楊帆眼見黃景容準備殺人，正想現身阻止，張柬之便遠遠地沖過來，正從他藏身的叢林前穿過去，楊帆聽他高喊刀下留人，這才耽擱了一下

待張柬之沖到黃景容面前，兩人一番對答，楊帆隔的太遠聽不清楚，但是

官兵們忽見叢林中沖出一騎，立即嚴加戒備，不過聽他口中高喊出的話，又見他只有一人，便也未予攔阻，更未放箭殺人，只是閃開一條道路

楊帆高聲道：“官大周刑部郎中楊帆，奉諭擔任諸道巡訪使，巡察諸道流人謀反一案！嶲州流人謀反一案罪證不足，不能兒戲，官要求重新審理

黃景容認得楊帆，一他突然出現在這里，當真嚇了一跳，再他只有一人，穿著平凡，人馬俱都汗水淋淋，不由心中起疑，喝問道：“楊郎中，你自何處而來？”

楊帆挺身坐在馬上，高聲道：“有傳言，諸道流人欲互為響應，扯旗造反，圣人派眾御史出京訪察，又恐矯枉過正，濫殺無辜，是以委派楊帆出京，糾失檢奸、定讞大獄，以求無縱無枉，以示圣人慈悲！”

黃景容疑惑地道：“你身著便服，一身狼狽，既無儀仗，又無扈從，這是何故？”

楊帆道：“官奉旨出京，不敢耽擱，因此護送公主趕到長安后，立即快馬趕來，一路專走道，風塵仆仆

黃景容聽到這句話，馬上抓了他話中的漏洞，質問道：“既然如此，閣下剛剛趕到，何以確定官讞定之案有所偏差呢？”

楊帆平靜地道：“這很簡單，因為官趕到州城，前往都督府和刺史府求見地長官，適逢有人鳴冤告狀

黃景容還待再問，楊帆舉起手中圣旨，似笑非笑地道：“黃御史似乎對官此來的身份和用意有所懷疑，不知羅都督和張刺史可在，有請兩位驗過官的圣旨！”

張柬之被貶離京城時，楊帆還是宮中一卒，張柬之不認得他，聽他是欽差，連忙翻身下馬：“官嶲州刺史張柬之，見過欽差天使！”

楊帆見他下馬，忙也翻身下馬，上前攙扶，客氣地道：。這一位想必就是州的羅都督了吧？”

楊帆著，故意睨了眼全身披掛的羅書道，羅書道在扈兵幫助下從馬上下來上前見禮，黃景容見此模樣

羅書道和張柬之展開楊帆的任狀仔細了一遍，道：

黃景容怒道：“有羅都督為人證還不夠么？”

張柬之肅然道：“國家大事，豈可馬虎！”

黃景容憤憤然地從袖中摸出他的委任狀甩給張柬之，張柬之展開一，只是有意殺殺他的威風，喝道：“令不出中書，算什么圣旨！”

黃景容又驚又怒，道：“大膽！圣人的印璽就蓋在上面，你敢這不是圣旨，張柬之，你要造反不成？”

張柬之昂然道：“令非出于中書，便是亂政！官不承認你的欽差身份，乃是依照國家的典章制度，黃御史休要亂加罪名！”

張柬之敢這么“敕，皇帝同意后批一個敕字，再送去門下省，門下省如果反對，就大過皇帝的意見，要寫明緣由駁回中書省重寫，這叫

就算門下省通過了，也用了印衿，還要送到尚書省，尚書省下轄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由門下省加印，發付相應的衙門執行，沒有中書門下之印，雖然不是矯詔，也不算合法

理是這么個理，法也是這么個法，真敢無視皇帝的人卻少之又少，但是這個張柬之卻恰恰就是其中一個，他在京里的時候就敢直接封駁皇帝的旨意

兩個人當下就武則天那道沒有加蓋中書門下印衿的旨意理論起來，黃景容想跟張柬之講道理，哪里辯得過這個老家伙，黃景容被他擠兌的怒不可遏，只又向羅書道求助，大聲道：“羅都督，你怎么？”

羅書道在一邊，早把事情了個通透，在他的治下枉殺流民和部落百姓，他能的就有抵觸情緒，只是迫于黃景容的欽差身份，而且又跳出一個欽差來，所持的圣旨比黃景容的更加正規

黃景容一問，羅書道馬上義正辭嚴地道：“黃御史這道圣旨出于圣人之手，楊郎中這道圣旨也出于圣人之手，只要是出自圣人的旨意，羅書道斷無抗命之理！不過……”

羅書道話風一轉，神情依舊莊重、內容很是猥瑣地道：“黃御史這道旨意先于楊郎中這道旨意，這明圣人也覺得前一道旨意有所疏漏，才下旨給楊郎中以作補救，還是請兩位欽差先商量出個結果，督再照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