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于普通人而言也一樣,人生是單行道,大錯誤也好,小錯誤也好,只要犯過,就永遠是擦不掉的人生敗筆。
關允一生后悔的事情也不多,但在鄭天則的事情上,是他人生之中第一件后悔的事情。
當然,在此時做出不救鄭天則的決定時,關允還不知道他做出的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他出手救下鄭天則——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關允出手拯救鄭天則,也未必能馬到成功——或許黃梁局勢的最終結局會是另一種結果,但生活沒有假設,關允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挽救之手。
其實關允不是見死不救,而是他沒有將拯救鄭天則當成當務之急,以為還有時間可以從容布局,不想一件意外的發生,打亂了他的部署。
還有一個原因,想要救下鄭天則,必須要先探明鄭天則的藏身之處,而且還要派出全部的精兵強將,楚朝暉一人出馬肯定不行,還要有戴堅強和屈文林協助。戴堅強和屈文林剛剛投誠過來,關允還做不到對他們百分之百的信任,讓他們和楚朝暉一起出手去拯救鄭天則……他還不放心。
在種種顧慮之下,在關允想要謀定而后動的想法下,鄭天則陰錯陽差錯失了一次逃出生天的大好時機。也許冥冥之中真有定數的存在。也許真是鄭天則命該如此,總之,在鄭天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人帶了一副字畫給關允,以為憑借關允的聰明和能力,可以救他逃出困境,結果卻是……
其實鄭天則也不能全怪關允,關允不是不想救他逃出生天。只是計劃太周詳了,晚了一步而已。平心而論,也不算太晚。如果不是一件天大的意外的發生,說不定關允還真能從容救他出來。只不過可惜的是,在大環境風云突變之時。如鄭天則一般級別人物的個人命運,實在是微不足道的渺小。
關允說出不救的話后,齊昂洋并未反駁,他微微一想,點頭說道:“也是,救鄭天則風險太大,而且連幕后黑手是誰都不知道,再說,誰敢說不是鄭天則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不上他的當,不陪他玩了。他愛玩完是他的事情,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投資大事。”
齊昂洋一開口,就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鄭天則的事情就被暫時拋到了腦后,幾人坐在房間中。邊喝茶邊繼續商議投資大事。雖說歷史文化城和成語文化宮的投資有一定的政治目的,但政治目的之外,經濟利益必須計算得失。
幾人坐在蘇墨虞的房間之中——蘇墨虞和李夢涵要了一個套間,齊昂洋單獨一間——向來追求精致生活的蘇墨虞只要出行,不但要隨身攜帶大量的衣服和化妝品,還會自備茶具和茶葉。蘇墨虞就素手烹茶侍君側,親自動手煮了一壺白茶,讓關允幾人品嘗。
白茶是中國六大茶類之一,向來為茶中珍品,毫色銀白,素有“綠妝素裹”之美感,關允輕抿一口,不由贊道:“好茶,味道純正,雖淡而不乏味,回味無窮。”
“不僅是茶好,墨虞泡茶的水平也高。”溫琳贊嘆地說道,“我要向墨虞學習泡茶。”
“墨虞泡茶是愛好,是因為她從小生長在茶鄉,你泡茶是為了什么?”李夢涵打趣溫琳,“女為悅己者容,溫琳,你是想為悅己者泡茶,對吧?”
李夢涵取笑溫琳也就算了,偏偏眼睛還看向了關允,就是再明顯不過的影射了。
關允我自巍然不動,不理會李夢涵,溫琳也是落落大方地說道:“我學會泡茶,是想多一門手藝,女人嘛,何必總是想著取悅別人?還是先取悅自己才最舒心。”
“說得對。”李夢涵大喜,一把拉住了溫琳的手,“知音呀,溫琳,你的話我愛聽。”
關允和齊昂洋對視一笑,一臉無奈,李夢涵就是一個隨心所欲的女孩,她的快樂毫不掩飾,也正是因此,她才讓人感受到生活還有純真的一面。
針對黃梁的歷史文化的投資,雖然金一佳報出了10億的天價,但投資方案還是要齊昂洋和蘇墨虞先拿出草案,然后金一佳再最后拍板,實際上按照投資比例,金一佳是最大股東,不過金一佳由于在孔縣有事,并且出于對關允的信任,全權交與關允處理了。
也就是說,現在關允代表的不是黃梁市的利益,而是投資商的利益。
對于投資前景,齊昂洋很有信心,關允也相信,齊全對齊昂洋在黃梁的投資肯定是默許并且支持的態度,而且毫無疑問,齊全在黃梁有政治訴求。但齊全為人太深不可測,他在黃梁的政治利益的落腳點在哪里,關允現在絲毫不知,而且也看不透黃梁市委常委中,到底誰是齊全的親信。
齊昂洋也是只談經濟,不談政治,關允相信,盡管齊昂洋口口聲聲說他在政治上很遲鈍,許多政治問題看不透,但他的投資的背后肯定有齊全的指示在內,只不過他不明說罷了。關允也尊重齊昂洋的做法,他和齊昂洋私人關系是不錯,但還沒有不錯到在政治利益上可以攜手共進的地步。
也說明了一點,以他現在的級別,還入不了齊全之眼,否則,齊全就會有暗示讓齊昂洋轉達了。不過讓關允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黃梁局勢如此動蕩不安,省委一號二號不明確表態也就算了,身為省委的三號人物,齊全似乎始終游離在黃梁的局勢之外,對黃梁的局勢一直表現出的是漠不關心的態度。
又和齊昂洋商討了半天投資事宜,基本上明確了投資方向,齊昂洋事先做足了功課,由黃梁輻射到豫省以及整個中原地區的大文化戰略,讓關允暗暗贊嘆并且欽佩,在政治問題上齊昂洋確實缺少獨到的眼光,但在投資和經濟大計方面,他不愧為商業天才之稱。
如果齊昂洋的商業大計得以實現,黃梁的經濟騰飛指日可待,不出三五年,黃梁必將厚積薄發,成為中原大地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告別齊昂洋,關允和溫琳回到家中。臨走的時候,蘇墨虞假裝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溫琳要不晚上住在賓館?反正這里房間夠大。”
“不用了,我還要回我姨那里。”溫琳委婉地拒絕了蘇墨虞的挽留,“晚上要是不回去,我姨非得審訊我不可。”
蘇墨虞笑笑沒有說話,目光卻深深地落在了關允的臉上。關允泰然自若,并不回應蘇墨虞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到了家中,溫琳脫了外套,燦然一笑:“蘇墨虞對你有意思了。”
關允笑道:“別瞎說,她現在是感情的空白期,急需要一個人填補感情的空白,正好我是她視線范圍內唯一的男人,所以,我是替補,你說,我會當別人的替補嗎?”
“當然不會,你只會讓別人當替補。”溫琳脫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緊身毛衣,現在的她身材愈加豐腴了幾分,雖豐腴但不顯豐滿,更不顯胖,而是恰到好處的肉感。
女人的性感全從肉感而來,此時的溫琳比金一佳和夏萊都更有女人味,也是,一個男人從青澀到成熟,是經歷了女人之后才有了魅力,同樣,一個女人的女人味,也是來自男人的熏染。
關允輕輕抱了抱溫琳,充滿了柔情,他輕輕說道:“你肯定有話要對我說。”
一個晚上,溫琳雖然表現得還算正常,但她的微小的情緒變化逃不過關允的眼睛,關允就知道,溫琳有事要和他商量。
“還不是我姨的事情……”溫琳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她坐到了沙發上,雙手捧著水杯,無助地說道,“有人想讓我姨調往省城,我姨不同意,那個人就發了火。”
那個人是誰,關允當然清楚,他驀然想起上次蔣雪松沖葉林發火的一幕,原來問題的癥結在這里,就問:“調往省城什么單位?”
“省教育出版社擔任社長。”溫琳怔怔地看向關允,“我不太懂這些,你說到省教育出版社當社長,是不是比她現在的職務要高?”
省教育出版社社長是正處,葉林現在的級別是副處,等于是前進了一步。但從權力上來講,教育社的社長顯然沒有一個市委組織部副部長位置顯赫,不過從葉林眼下的處境和今后的發展前景綜合判斷,她當上市委組織部長的可能性極低,所以轉變一下思路,風物長宜放眼量,去教育社也未嘗不是一步好棋。
“職務是要高一些,就是以后的發展空間就窄了。”關允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又問,“你姨為什么不想去?”
溫琳的回答,險些讓關允震驚得跳腳。
“我姨不想離開那個人,他說那個人的婚姻也很不幸,可能也要離婚了,她想嫁給他!”
關允睜大了眼睛——葉林想嫁給蔣雪松?開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