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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椽縣公晉蘭亭雖是個地方豪族出身的官員,可文人氣多過官場氣,對官場攀爬并不十分期盼,只是登高作賦,養鵝采菊,與雍州清流名妓多有詩詞唱和,只是聽聞北涼王的長子徐鳳年要在穎椽逗留,世交大伯鄭翰海又給他丟下這么個大餡餅,晉蘭亭的心思便難得滾燙起來,穎椽不比雍州其它郡縣,畢竟離北涼過于接近了點,算不得對那位王朝唯一一位大柱國寄人籬下,可終究在很多事情需要對北涼仰其鼻息,能夠和世子殿下交好,總是天大好事,可好事歸好事,有許多潔癖的晉蘭亭還是得到消息后便讓家中美眷借著踏春的由頭遠離了宅子,萬一被那個口碑糟糕的世子殿下瞧上眼了,晉蘭亭怕自己被飛來橫禍的幾頂綠帽給活活憋死。
將宅子布置打掃得盡善盡美,晉蘭亭這才滿心歡喜去城外三十里迎客,可一場大雨,把晉蘭亭的火熱心思給澆得冰涼冰涼,一群人竟然連世子殿下的人影都沒看到!回到城內,更是被一個丫鬟擋在院外,差點給唐陰山為首的一幫武夫笑話死,當時渾身還濕漉著的雍州簿曹次從事鄭翰海一張老臉掛不住,當場揮袖離去,晉蘭亭倒是也想文人風骨地眼不見心不煩,可這宅子就是他的,能走到哪里去?所幸后頭那冷冰冰的丫鬟捎話來詢問起老黃梨幾案上的熟宣,這可是晉蘭亭享譽雍州的一樁美談,一下子就對眼光獨到的世子殿下好感倍加。
一晚上沒睡安穩,加上府上稱心的侍妾美婢都給支出宅子,長夜漫漫,晉蘭亭清晨起床已是兩眼血絲,可宅子管事一大早就來嚷嚷后庭桃林最老壯的幾棵桃樹都給砍了去,世子殿下那邊丫鬟說是穎椽桃木上佳,要拿來做幾把桃木劍,正在穿衣的晉蘭亭一咬牙,忍了,讓管家別摻和這事,可不等晉蘭亭一口怨氣咽下肚,附上一個專職飼養白鵝的小管事便一路哀嚎闖進來,泣不成聲,向晉蘭亭訴說世子殿下殺鵝烤肉的惡事,晉蘭亭捂住心口,這個在雍州頗有詩名的文弱書生恨得轉身去拿下一柄掛在墻上做裝飾的古劍,臉色發紫,就要去跟那挨千刀的世子殿下拼命,兩位大小管事見主子這快是失心瘋了,也就顧不上以下犯上,連忙擋住晉縣公的身形,搶劍的搶劍,攔腰的攔腰,晉蘭亭體弱如女,掙扎了一下,一跺腳,將那柄重金購買后便沒抽出劍鞘的古劍丟在地上,哀嘆一聲,失魂落魄。
本以為背運至此已是盡頭,哪里知道一位大丫鬟慌不迭來到院中,小聲說道兩位夫人不知怎的被請回了宅子,這會兒正在和世子殿下一起烤鵝。晉蘭亭聽聞噩耗后當即暈厥過去,幾位下人趕緊將縣公大人扶進屋內,手忙腳亂。那位看著挺玉樹臨風的世子殿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的魔頭煞星啊,這才一晚的清凈,就讓風度翩翩的穎椽晉三郎躺病床上去了。大管事想了想,準備去找老宅的晉老太爺要個對策,世子殿下不像是要馬上離開穎椽的模樣,總不能教他將這宅子禍害到烏煙瘴氣的田地。
大管事好不容易等到主子幽幽醒來,便看到屋外站著那個世子殿下身邊的丫鬟,淡淡說道:“殿下要晉蘭亭先拿幾刀熟宣過去,要教兩位夫人寫《烹鵝貼》。”
可憐晉三郎半死不活喊了一聲“鄭翰海害我”,便再次昏死過去。
湖畔,世子殿下正在做焚琴煮鶴的勾當,剛才他親自攆著一群晉蘭亭心愛白鵝從岸上追到湖里,與姜泥做了筆買賣,她劃舟等同于讀了一千字文章,然后徐鳳年用木櫓動作嫻熟敲暈了兩只最肥的白鵝,再挑回到岸上,好好一座湖一群鵝,被鬧騰得只剩下鵝聲呱噪,一湖面的慘淡鵝毛。
岸上兩位一大早被人請回宅院的貌美夫人看得說不出話來,她們一位年紀稍長,少婦風韻,是雍州士族女子,一位才入府沒多久,二八韶華,別看年紀小,身段卻出落得該細的細該挺的挺了,是一個青蔥可人兒,她身份來歷不堪琢磨,只是文人的不羈風流,在王朝內一直便是被販夫走卒津津樂道的風采,才子佳人,再過一千年都是好事,哪位大文豪身邊沒幾個在內能暖被窩在外能漲臉面的紅顏知己?
讀書嘛,能讀到手千鐘粟,讀上床顏如玉才是真本事。
可惜這話是正在烤鵝的世子殿下胡謅瞎說的,當不得真。
別說這門讓兩位夫人目瞪口呆的烤鵝手藝,徐鳳年烤魚烤地瓜都能信手拈來,除了糟踐這群文人雅士嗜好圈養的白鵝,一大早就讓人領著魏爺爺去桃園找上好桃木,似乎存心是要讓那晉三郎拍馬屁拍到馬蹄上去。青鳥拿來了幾刀熟宣紙,徐鳳年將烤鵝的活交給姜泥,又讓她賺到幾十文錢,抽出一張宣紙,擦了擦手,看得兩位夫人一陣心疼,三郎不吝嗇錢財,唯獨對這些雅物最鐘情癡迷,眼前這位,可太不一樣了。
徐鳳年望向年紀稍大胸部臀部幾個地方自然也稍大的夫人,笑瞇瞇問道:“這熟宣有什么來頭?以前沒見過,用起來很是毫尖順暢,夫人給本世子說說。”
“回稟世子殿下,這宣紙叫蘭亭宣,是賤妾夫君親自去西蜀那邊揀選青檀皮,交由本地一位世代制紙的大槽戶,起先遵循古法,造出來的紙張仍是不受重筆,夫君不斷改良,在純竹漿中加入了麻料,這才有了這印有‘蘭亭監制’的蘭亭宣,潔白如雪,柔軟似棉,雍州士子們如今都喜愛這宣紙,連州牧大人都稱贊抖似細綢不聞聲哩。”少婦終歸是少婦,膽量要比那小夫人大了許多,雖說女子年長,便少了天然的鮮嫩活潑,可味道便如老酒,經由男人的調教,一點一點兒熬出來,別有韻味。
徐鳳年瞇眼道:“夫人,當真是潔白如雪,柔軟似棉?”
“可不是,世子殿下若不信,試過便知。”少婦看上去神色驚慌,只是撇頭故意不看徐鳳年,柔柔盯著那幾刀熟宣紙,媚眼如絲,哪里像是受到調戲該有的驚嚇反應。
徐鳳年低聲笑道:“宣紙昨晚試過了,夫人所言不假,可有些嘛,要不今晚試試看?”
少婦嘴角勾了勾,默不作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士族門閥里出來的大家閨秀,人情世故上的氣度氣量,自然不是那小家碧玉都稱不上的小夫人可以比擬,何況小夫人光顧著惶恐了,沒有聽出徐鳳年望向劉夫人胸口說出言辭的低俗艷情,小夫人只是生怕被這位世子殿下白天便擄掠進院子,做那羞人事。他可是那位徐人屠的親生兒子呀,武官是做那異姓王,文官有大柱國頭銜,一人兼有王朝最榮耀頂點的兩大身份,那世子殿下真要為非作歹,她該怎么辦?三郎肯定早已聽說消息,可至今沒有露面,是默認了嗎?這可如何是好?小夫人心如撞鹿,偷瞥了一眼年輕英俊的世子殿下,腰懸一對錦繡樸拙搭配起來好看至極的雙刀,身材修長,錦衣玉帶,比起三郎,可要氣態瀟灑,并且身體結實多了,若被世子殿下抱在懷中壓在身下……一想到這里,自覺荒唐羞恥的小夫人便臉蛋發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那仿佛一個眼神就能讓她犯錯的俊逸公子哥。
姜泥聽著徐鳳年跟那不要臉的老女人打情罵俏,沒啥感覺,這才是北涼徐大草包徐小閻王的作派,若一直都是那個入魔練刀的徐鳳年,她反而陌生了。
老劍神不知何時到了湖邊,拿了串半生不熟的烤鵝往嘴里塞,嚼了幾大口,有些驚奇徐鳳年的手法老道,難得夸獎了一句:“小子,你甭挎刀嚇唬姜丫頭了,改行弄個烤肉鋪子,保管生意興隆。”
徐鳳年一笑置之,習慣了這老頭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大小夫人不知這位邋遢老頭兒的身份,不敢造次,小夫人心機不重,只是偷偷藏起對老頭兒的本能鄙夷,若非如此不諳世事,以她在內宅新鮮得寵的敏感身份,雍州徐氏出身的少婦夫人也不會與她好臉色相處。少婦徐夫人卻強迫自己對這老頭兒露出一個溫柔笑臉,能夠在世子殿下大放闕詞的老家伙,還不值得自個兒去假裝敬重一些?這點眼力勁都沒有,至今仍無生育的她如何在內宅爭寵中屹立不倒?可惜她碰上了世間最不像劍神的老頭,斷臂的李淳罡沒啥風度咀嚼著鵝腿,瞄了眼少婦很有些斤兩重量的沉甸甸胸脯,含糊道:“瞧你這對,大到罕見,走路累不累,累的話晚上讓爺爺給你揉揉?”
少婦這會是真嚇死了,被風流倜儻的世子殿下占便宜不算什么,誰占誰便宜都要兩說呢,若是要被眼前這破爛羊皮裘的老家伙欺負,那她真是可以去做一次貞潔烈婦了。她求救望向世子殿下,可世子殿下竟是無動于衷。
徐鳳年只是問道:“龍虎山齊玄幀以后可有高人?”
李老劍神灑然道:“齊玄幀以后我就不知了,多半是一田稻谷不如一田了,不過與齊玄幀同輩的那個掌教天師,倒是做人做事都難得不俗氣,就不知道死了沒,怎的,聽說你有個傻子弟弟在那邊修行,被欺負了,所以要去找龍虎山道士的麻煩?”
徐鳳年笑了笑。
終于想起一旁膽戰心驚的少婦,徐鳳年言語乖張道:“夫人,聽聞你是精通曲賦書法的雍州大才女,晚上去本世子房中寫《烹鵝貼》。這里就不留兩位夫人了。”
媚容隱約可見的少婦如獲大赦,帶著又是輕松又是遺憾的小夫人離開湖畔。少婦的曲線玲瓏背影,走起路來一左一右,風情搖曳,可惜看到她正面一上一下的畫面。
徐鳳年等她們走遠,和老頭兒一同默契收回視線,這才開口說道:“我哪敢跟龍虎山的羽衣卿相慪氣,也就是上山走走看看,想知道天師府到底是何等的人間天閣。”
老劍神李淳罡吐出一嘴鵝腿骨頭,不以為意道:“天師府算什么,蓮花頂斬魔臺風景才好,小子,你若有膽子在那邊胡鬧,老夫便陪你上山。”
徐鳳年笑問道:“當真?”
老頭兒想去拿第二只鵝腿,卻被姜泥不客氣拿鐵鉗拍掉,悻悻然望著一臉怒容的小丫頭,只能咽了咽口水,說道:“老夫說話,從來都不管世人愛信不信。”
徐鳳年沒說話,實在看不慣老頭兒裝豪氣扮豪情的姜泥出聲打擊道:“一條鵝腿都管不住的嘴,誰樂意信。”
徐鳳年哈哈大笑,老頭兒一臉無所謂世子殿下的落井下石,只是向小妮子乞求道:“姜丫頭,兩條鵝腿就能管住!”
由于不怎么懂烤鵝弄得滿臉煙氣的姜泥憤聲道:“拿一貫錢來!”
囊中羞澀的老劍神只得唉聲嘆氣。
一直遙遙站在遠處的魚幼薇捧著武媚娘走近了,徐鳳年招手道:“來,嘗嘗我的手藝。”
她沒有走來,徐鳳年便拿著烤鵝走去。她搖了搖頭,不要拿烤肉,輕聲問道:“你不怕氣死縣公晉蘭亭?雍州士子本就對北涼不懷好意,喜歡將涼地百姓稱作蠻子,你這是雪上加霜?”
徐鳳年問道:“計較這些做什么。”
魚幼薇冷哼一聲。
昨天白貓武媚娘被徐鳳年擰住脖子丟在地上,正記仇呢,看都不看世子殿下。
徐鳳年輕聲笑道:“放心,兩位夫人遠不如你漂亮,我哪里瞧得上眼,只是逗弄一下,信不信等我離開穎椽,她們兩位再與那三郎行房,腦子里想的都會是本世子?”
魚幼薇怔怔望著這個家伙,匪夷所思,羞憤道:“你到底是怎樣一個混帳無賴!”
徐鳳年傻笑呵呵道:“幼薇,你這兒比那徐夫人更壯觀一些,累不累?”
魚幼薇緊緊抱住武媚娘,試圖遮擋胸前風景,卻是徒勞,只會襯托得更加飽滿,她這次沒像昨晚那樣逃離,而是提起同仇敵愾的武媚娘兩只爪子,說道:“媚娘,咬他!”
徐鳳年做了個鬼臉,“有本事你咬我。”
魚幼薇立即敗下陣來。
與他說話,總是有太多牽扯到床榻艷語的雙關語,實在可憎可恨。
李老頭兒趁姜泥不注意偷了塊烤鵝肉,揣進懷里,看到這邊情景,心想這小子學刀十有是誤入歧途了,可這對付小娘子的手腕,跟自己年輕時候可是有七八分神似。
要不老夫捏著鼻子發發善心,教這小子幾手上乘劍術?
東西說要進天師府,小和尚笨南北不愿意,也得跟著做。
小姑娘走上階梯,猛然停下腳步,舉目張望,十分小心翼翼。
小和尚疑惑問道:“咋了?”
小姑娘神秘兮兮道:“你沒聽那些香客說啊,天師為了鎮邪驅魔,會在天師府四道門前放四樣東西,第一道門市擺碗盛水,碗上放一根筷子,便成了一條鐵索大江。第二道門掛個破簸斗便是一頭吊睛白額大虎,第三道門在石階下以草搓繩,就是一條烏黑大蟒。呀,我忘了第四道門是啥,笨南北,你來說。”
小和尚輕聲道:“據說是放一柄七星古劍,就成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劍陣。東西,這些都是唬人的呢,別怕。不信你看啊,這第一道門哪有擺碗。”
小姑娘瞪大眼睛左瞧右看,的確沒看到碗筷更沒看到洶涌大江,可還是有些膽怯,她只是在家里聽到老爹說天師府的壞話,她哪里真有膽氣進去天師府搗蛋,畢竟這兒不是她家嘛,在家里可以跟大小方丈們調皮使壞,徐鳳年說了,出門在外,要做女俠,需要注意形象,不是也要假裝淑女。小和尚見心中最愛慕最相思最秀氣的東西不敢進門,他雖然是個在寺院里碰到蟑螂老鼠比東西還要怕一百倍的膽小鬼,可此時就是生出一股護花的勇氣,柔聲道:“東西,別怕啊,我先進去就是了,你攥著我的袈裟袖子,要是我被人打了,你可千萬別管我啊,你盡管往回跑,在山腳等我。喏,水壺給你,怕你下山走得口渴。”
小姑娘苦著臉道:“笨南北,你這么說,我更怕了。你念經不行,打架就更不行了。”
小和尚無奈道:“師父說辯經就是吵架,他拿這個當借口,從不教我真本事啊。”
小姑娘生氣道:“你笨,還埋怨我爹了?!”
小和尚趕緊解釋道:“沒,沒呢,師父吵架其實還不錯的,要不哪里能跟師娘在一起。”
小姑娘翹起下巴,得意洋洋道:“那是,我爹本事大得很,南北,是你太笨啦。”
小和尚扭過頭瞧瞧翻了個白眼,東西說我笨,我認了,可若說師父本事如何了得,我才不信。
小姑娘扯著小和尚的袈裟袖口,不想轉頭,但也不敢讓笨南北牽著進入天師府,萬一笨南北真被打了怎么辦?她要跑,還是女俠嗎?以后如果被徐鳳年知道了,會不會被笑話呀?
“哪里來的小和尚?”
小姑娘和笨南北身后傳來一個調侃嗓音,嚇了一跳的小姑娘轉頭一看,是個身穿黃紫道袍的年輕道士,年紀比笨南北大,個子也更高些,只不過一臉笑容笑得自以為瀟灑,其實可惡得很,比徐鳳年做乞丐那會兒都差了山腳到山頂那么多。
小和尚面對東西什么都畏畏縮縮,此刻瞧見了這位天師府中黃紫道士,卻沒來由鎮定安詳,只是輕輕合手道:“小僧法號一禪,來自兩禪寺,奉師命要與天師說一個禪。”
那黃紫道士明顯愣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了小和尚袈裟不俗,氣態更是遠非一般僧人可以媲美,但聽到小和尚自稱要與他們趙家天師說禪,就忍不住肚中譏笑起來,兩禪寺如何?就可以來天師府顯擺了?也不睜眼瞧瞧身后抱柱楹聯上寫了什么!天庭府上神仙客,龍虎山中宰相家。天底下道觀叢林無數,卻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你小和尚當自己是兩禪寺的主持了?要上門來喊陣斗法?這年輕道士盯著那小姑娘臉龐,呦,比起龍虎山坤道的姑姑姐姐們似乎多了點世俗氣,漂亮算不上,可有種新鮮味道,要不抱一抱,親個小嘴兒?
心有所想,便有所動,在龍虎山上十分得寵的年輕黃紫道士走到小姑娘身前,笑瞇瞇道:“天師府上道士趙凝運,敢問姑娘芳名?”
小姑娘皺眉道:“你住這里頭?還姓趙?那你是不是龍虎山三位小天師之一?”
本來心情很好的趙凝運眉宇陰沉。
小和尚擋在小姑娘身前,平靜說道:“佛說,好狗不擋道,你若不是天師府上的大天師,便讓開。”
小姑娘扯了扯笨南北的袖子,輕聲問道:“佛說過這話兒?可不許打誑語。”
眉清目秀靈氣四溢的小和尚轉頭笑了笑,又露出一口白牙,小聲道:“東西,我沒在經書上瞧見這話,不代表佛就沒說過嘛。這是師父教我的,他說做和尚,就得有我自成佛的膽魄。我以后若成了那可以燒出舍利子的佛,這話不就有出處了嗎?”
小姑娘嘻嘻道:“笨南北難得聰明了一回。”
小和尚可勁兒點了點頭,天師府咋了,小僧修的那一個禪,可是連大方丈都嚇到不說話的。
小姑娘小和尚在這邊竊竊私語,趙凝運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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