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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說客
盧巖是和季富成一起回來的。
劉梅寶雖然沒有刻意去問,但還是聽說了這個。
據說兩人相談甚歡,在府城外拱手作別,盧巖執敬禮,季富成安然受之。
盧巖聽了便哦了聲,放下手里的紙。
“這個字還是寫不對,等我回來你再幫我看看。”他對劉梅寶笑道。
劉梅寶回過神站起來,要去給他更換見客的衣服。
“你忙著吧,我自己來就成,又不是沒有手腳。”盧巖笑道,制止她,又指了指她面前的那些阿膠以及各種看不懂的工具,“你這個要緊。”
劉梅寶對他笑了笑。
“他來做什么?”她遲疑一下忍不住問道。
師爺看過來,眼神晦暗不明。
“不知道,我瞧瞧去。”盧巖隨口說道,一面走出去。
“太太。”師爺讓盧巖先行之后才轉身,走了一兩步又收住腳,微微回頭低聲說道,“季老爺在衛城見過大人。”
劉梅寶看了他一眼。
“那又如何?”她淡淡說道。
師爺看著她,搖搖頭。
“太太···”他要說什么最終嘆口氣,低頭施禮走了。
劉梅寶站在屋子呆立一會兒,坐下來接著擺弄眼前的阿膠。
小小的火爐上架著一塊阿膠,她慢慢的翻烤,待軟了便取下來在小案板上切丁。
她的動作很慢很認真,切完最后一塊,她放下刀,伸個腰。
“好久不練,不行了,切的丁塊不齊整。”她自言自語,然后端過一旁的小炒鍋,“炒吧,好歹也能在古人面前露臉了。”
這是昨天牛黃蔡親自送來的阿膠·他那日回去就和自己的炮制師傅說了劉梅寶提到的這種炒法,那炮制師傅表示從來沒有聽過,因此也絕不肯這樣來炮制,對于牛黃蔡來說·劉梅寶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再者既然自己的炮制師傅從來沒聽過,那就意味這很多人都沒聽過,這可是秘方,秘方意味這什么?錢!
于是他干脆給劉梅寶送來了。
牛黃蔡來之前遭到媳婦的強烈反對。
“那是官家的太太,太太怎么能做這個,你失心瘋了吧?”媳婦又是驚訝又是著急的說。
“我覺得···”牛黃蔡卻不同意媳婦的話·“我覺得盧太太和別的太太們不一樣…”
至于怎么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總之他一咬牙就過來了。
劉梅寶二話不說接了,連半句推脫都沒有。
“我炮制好了,你拿去給那人家試試,人家說好,我再教給你家的師傅。”她爽快的笑道。
這只是一塊阿膠,并不需要費多少功夫,劉梅寶今天就能做好。
她拿起蒲黃·看著漸漸熱起來的炒鍋···
說著話放下蒲黃,端下炒鍋放在一邊·站起來就向外走,走出門幾步,又回身進來抓起炒鍋才又走出來。
“萬一···至少也得有個東西順手¨”她自言自語,將炒鍋在手里掂了
劉梅寶轉到操守廳待客的耳房,沖要施禮的兵衛忙擺手。
兵衛面露驚訝,但太太的話就等于大人的話,于是他們站的筆直對于拎著一只小鍋的太太躡手躡腳貼在窗戶下視而不見。
“盧巖!”
劉梅寶剛貼在窗戶下,屋子里就爆出一聲喊,嚇得她差點將鍋扔在地上。
“你這話什么意思?”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說道。
就是這個聲音發出的那聲喊。
劉梅寶有心透過窗縫看看,但又怕被發現·聽墻角這種事她活了兩輩子還真是第一次干。
“就是這個意思啊。”盧巖說道。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似乎對這男人語氣中的憤怒驚訝很是不解。
“某與妻相交相知,納妾的事不會有的。”盧巖說道,“只能多謝先生美意了。”
窗外的劉梅寶抿嘴一笑,再聽室內那男人呼哧的喘氣,似乎很憤怒。
“這話你在平陽衛怎么不說?”他喝道。
“先生你又沒問我這個。”盧巖有些好笑的答道。
劉梅寶甚至可以想象出他那一臉淳厚無辜的神情。
“我都說的那樣明白了·你難道沒聽懂?”男人有些抓狂。
“先生只是說你我一家人,這怎么了?”盧巖更加不解問道。
對呀,這怎么了,這話很正常啊,也沒說就是表明要和你結兒女親家啊,也有可能是要拜把子兄弟呢,劉梅寶在外點點頭,所以說跟他們這樣的腦子笨的人還是有話直接說明白的好,要不然理解不了啊。
“我跟你無親無故,如果不是要把侄女嫁給你,誰跟你一家人!”那男人幺音已經顫抖了。
“大人。”盧巖的聲音鄭重起來,“你說為了我奔走,亦是為了這天下蒼生,為了咱們河東千眾饑民,先生殫精竭力挺身而出為民做主,便是這災民父母,恩德深厚,你我同心同念,難道從這里說來不是一家人嗎?”
劉梅寶在墻外也鄭重點頭。
屋內的男人似乎氣壞了,啪嗒一聲,茶杯在地上碎裂。
“先生!”盧巖驚訝的喊了一聲。
“先生這是為何啊,有話好好說。”師爺在一旁低聲說道,似是在勸慰,聲音卻是無力。
室內那男人喘氣聲在,但沉默一刻。
“好,既然你以前沒聽懂,那我就再說一遍,盧巖,我今日問你一句,我的侄女與你為妾,萬兩白銀陪嫁,你我兩家永結同好,你意下如何?”他平息了幾口氣,聲音沉沉的問道。
“盧某謝過先生好意。”盧巖亦是鄭重說道,“盧某不會納妾,此事不用再提了。”
室內又是一陣沉默。
“好,好,好。”那男人連說三個好字,可以想象,他已經的神情極其激動。
“先生·姻緣不成情義在,你的厚愛盧某記在心上…”盧巖出聲真誠勸道。
他的話被那個男人打斷了。
“盧巖,你裝傻充愣過河拆橋也得看看人。”他冷笑說道,“武大群怕你·那守備護你,我季家可跟他們不同,想耍我們沒那么容易,你好好想想吧。”
話音未落,厚氈簾猛地被掀開,一個青布綢襖的身影大步而出。
劉梅寶忙蹲下身子,只怕被看到·所幸那男人怒意正盛無暇他顧徑直去了。
“先生,季先生···有話好好說,別動怒…”師爺從內追出來喊道。
他走了幾步,不見內里盧巖勸住,回頭看了看,又向季富成的方向看了看,有些進退兩難。
最終他嘆了口氣,抬腳轉身。
“大人·有話也得好好說··`”他說道,剛邁一步話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看著在窗邊站著的劉梅寶·“你¨你…在這里做什么?”
劉梅寶笑了笑,又晃了晃手里的鍋。
“沒事,就是找點東西。”她說道。
師爺看著她沒說話。
“沒錯,我就是來偷聽的。”劉梅寶攤攤手說道。
盧巖聞聲已經走出來。
“我家男人被人提親,我這個當媳婦的怎么也得過來把把關吧?”劉梅寶沖他笑道。
盧巖笑了,沖她仲手。
劉梅寶便走過來,將手放在他手里。
“出來也不披個斗篷,大冷地的站了半日。”盧巖皺眉說道,“來了就進來,這是你自己的家·哪有你不能進的地方。”
劉梅寶一笑。
“該聽的聽完了,我還忙著呢,走了。”她說道,從盧巖手里抽回手,搖搖晃晃的走了。
“我也忙完了。”盧巖說道,抬腳跟上。
師爺站在原地張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嘆息一聲。
一夜北風。
第二日還沒出門,知府夫人來了,竟然是來做說客。
“我知道,她的父親對不住你的父親,你不喜她,不過這樣也好她這輩子都在你跟前卑微小心,好孩子聽我一句勸,早晚得有人進門,與其別人還不如她呢。”她語重心長的勸道。
劉梅寶看著她有些哭笑不得。
“太太,我只和你說一句話,我們家早晚都不會有什么人再進門的。”她笑道。
知府夫人一愣,還沒說話,盧巖從外邊進來了。
“太太是說季家的事,那跟我說就是了。”他說道。
“這女人家內宅事,跟你說什么?你忙你的大事去吧。”知府夫人有些尷尬的說道。
“別人家我不知道怎么樣,我家的事不分內宅外宅,就我們夫妻倆,家事便是我的事,我家的事都有我做主,梅寶她不操心的。”盧巖笑道,很自然的在一旁坐下來。
知府夫人聞言愕然,劉梅寶則抿嘴一笑。
“這叫什么話。”知府夫人搖頭說道,又看了眼劉梅寶,帶著幾分了然,新婚燕爾的自然要說些好聽的話哄著自己的小妻來,“你瞧,他這么護著你,你還擔心什么?”
“我沒擔心,我放心的很。”劉梅寶笑道,又好奇的問,“他們竟然請了太太你做說客嗎?”
“不是他們請我,就是請我也不會來。”知府夫人搖頭說道。
劉梅寶便露出開心的笑。
“我知道太太待我親,不會被別人說動來欺負我。”她笑道。
知府夫人對她的話也不以為怪。
“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她嗔怪道,卻因為劉梅寶的這種毫不掩藏的親密而高興,沉默一刻,才整容說道,“實話告訴你,是太原承宣布政使司參政家的少夫人給我遞的話,他季家如何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你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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