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與魏青巖被福陵王堵在侯府正堂之內嘮叨了半宿林夕落只覺得耳邊一群蜜蜂“嗡嗡”作響,至于他嘮叨的是什么實在左耳入、右耳出,什么都沒記住。
魏青巖比林夕落耐心多一些,雖然面無表情卻一直都在聽福陵王嘴巴不停的抱怨。
“你想怎么辦吧。”
魏青巖終究在臨近子時末刻實在忍不了他的絮叨,不得不問出這一句。
“早說這話本王何必熬這么晚,本王要分禮錢!”
福陵王斬釘截鐵說出目的,林夕落翻個白眼,“率說不就得了,您二位談分賬,我先退去歇了。”
林夕落還真是對這位王爺感到無語,早說想要銀子不就得了?
“不行。”福陵王即刻攔住,“本王餓了,五夫人得吩咐人加一頓飯。”
林夕落到門口吩咐陳媽媽親手做點兒小菜,而魏青巖此時則說起這筆錢的用途。
“皇上之所以能下這一份旨意也有用意,這份禮錢收了,可不是單純的揣了我的兜里,其中一大部分要用于西北行宮的修建。”
“真要修行宮?”
福陵王聽及此話豁然驚呆,“而且還讓官員們出銀子?父皇這一手玩的爽啊!”
“這不過是表面一層,還有另外一層,”魏青巖說及此事倒是笑了,“皇上說這筆禮金收完,第一場拍賣的物件相邀之人必須是這幽州城內貪銀子最多的人,而這件事則要由王爺您負責了。”
“貪銀子最多的······”福陵王并沒有如以往那般聽銀子眼睛冒光·而是對這一句話沉思起來。
魏青巖也不打斷,由著他徑自的想,林夕落站在一旁有些邁不動步,實在不知她此時是該回去睡還是回屋中陪這二人?
不過隱約聽二人商談的事卻讓她有些顧忌······
魏青巖看到她在門口腳步躊躇,朝著這方擺手道:
“來吧,幫著想一想主意。”
“此事我能有何主意,還是都要聽王爺的吩咐。”林夕落笑著坐在魏青巖的身邊,福陵王蹙緊的眉始終不能舒展,“這件事還真得容本王好生想一想。”
“我勸王爺還是多想一想如何壓榨貪銀子最多的人·別想的太長遠。”
魏青巖這話讓福陵王一怔,隨即點頭笑道:
“你連本王在想什么都能猜到。”
“不過是提醒。”魏青巖面色雖冷卻格外認真,“你只要想一想皇上為何通過我這張嘴來告知王爺要這樣做,就明白他的用意了。”
福陵王略有不明,林夕落更是聽的稀里糊涂,魏青巖不肯再說,而這一會兒陳媽媽則送來了加餐,福陵王吃過之后也不顧天色已晚,匆匆離開宣陽侯府只稱是回去好生想想。
魏青巖也沒有挽留,只約定明日相見詳談·林夕落看著福陵王急迫的模樣不免道:
“至于這么急?”
魏青巖握著她的小手,“壓抑久了,一旦能有個機會自當要把握住,可若行事過分,恐怕一敗涂地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林夕落依舊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我不懂。”
“你想聽?”魏青巖探問,林夕落見他乃真心要講,便點頭道:“只要與你有關的事,我都想聽。”
魏青巖一笑,拽著她的小手道:
“我們回吧。”
林夕落這一晚都在想臨睡之前·魏青巖講的那些話。
“麒麟樓”的背后便是皇上,也算是盯著幽州都城的一雙眼睛,而魏青巖與太子相悖一事·乃是皇上之命,他無可奈何。
林夕落是越聽越糊涂,而后魏青巖說出皇上身體已年邁多疑,她才略微清楚,身為萬人之上的天子,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怎么個死法。
而前世歷史上所了解的故事也不乏讓林夕落意識到皇上如今最怕見的就是兒子們自相殘殺、亦或逼迫他的皇位。
如今太子周青揚已經屢屢有些動作,而上一次皇上遇刺也著實心中受了刺激·在西北修建行宮·更駁了太子監國的權力。
這輩子只盼有吃有喝過閑散日子的人實在太少,有了吃便想著住·有了住便想有馬,有了馬便想著有馬車、有下人、有綾羅綢緞金釵玉器、有呼喝萬人的權勢。
人心無滿足的時候·除非大徹大悟,可哪一位生下就是錦衣玉食的人能大徹大悟?只有歷經過萬難坎坷之人或許才有如此蕭瑟之心。
林夕落看向魏青巖,如此心態他就沒有,或許即便有,他也已經身不由己了。
窗外圓月熒光照進屋內,灑落在青石磚地之上,林夕落透著朦朧的月色聽著窗外鳥鳴蟲啼,慵懶無力,心中想著如此繁瑣之事卻不知何時睡而醒來之時,乃是翌日午時,昨晚歇的太晚,今日也難怪起的遲了。
起身找出衣裝穿好,林夕落依舊有些渾身疲累,冬荷在一旁端上來吃用的湯粥,林夕落卻分毫胃口都沒有。
正琢磨著稍后去“麒麟樓”探看一下,明日可就開業之時了,秋翠則從外進了門,“五夫人,喬錦娘來求見,您是否要見一下?”
喬錦娘······林夕落想起這個人又坐下了身,“讓她進來吧,稍后再去‘麒麟樓,也不遲。”
秋翠去外傳信兒,冬荷則為林夕落重新梳理了頭發,“前些天夫人讓喬太醫告知她來見您,卻是今兒才來,不知是否又遇上了什么事?”
“老太爺的身子也不知養的怎么樣了,十三叔的婚事也要早早的定下了。”林夕落想著喬高升,此人這些日子也沒了消息。
“近日來可都是喜事,李千總有喜事,林家也有喜事。”冬荷笑著道:“而且還都是夫人定的,老天爺定會保佑夫人。”
“都有喜事,我這喜事不知何時能出現呢?”
林夕落面色泛苦,卻又覺得梳著高挺的發髻頭沉,讓冬荷隨意的束起,則出門去見喬錦娘。
喬錦娘這幾日也是滿心哀苦,累的小臉兒都瘦了一圈,林夕落從內間出來,她則連忙上前行禮:
“給五夫人請安了,之前得五夫人傳見卻因家······家中出了點兒事,實在推脫不開,望五夫人莫怪。”
“家里出事?怎么了?”林夕落側頭看她笑臉蠟黃的苦色不免心中納罕,“別怕,有什么不好辦的事有我在。”
喬錦娘心中感激,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她那位爹的丟人事,讓她一個大姑娘家怎么開口?
林夕落見她支支吾吾,面紅耳赤,就知道這事兒恐怕不是那么簡單,將周圍的丫鬟們都給斥退,身邊只留了冬荷與秋翠,“說罷,有什么不好說的?都快成了親戚了。”
喬錦娘聽了此話,眼睛里不由得涌了淚花兒,“都是民女的爹,前陣子出去······出去那什么,被民女的娘給追上好一通打,如今人家找上門來,爹的官職和俸祿被停了,民女實在覺得無顏配得上林家名門大族,想要五夫人來做主,莫讓民女污了林家的名聲。”
林夕落聽的目瞪口呆,出去那什么?那是什么?喬高升這又做了什么不著調的事啊,讓喬錦娘都無顏嫁人了!
“秋翠,去派人找喬高升來好生的問問,他到底想怎么著!”
林夕落這般說,喬錦娘當即阻攔,“爹被人打的在床上起不來了,五夫人只要答應民女退婚就成了,如若林家覺得此事不妥,那便當休了民女也可。”
“這是怎么說的,林家大族名號也不是靠委屈你個女子而得來的。”林夕落略有心急,秋翠也不再容喬錦娘多說,當即跑出了門,吩咐侍衛朝著喬高升的家中去。
喬錦娘在此地悶聲的掉眼淚兒,那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讓林夕落看著都不免有些心疼了。
冬荷知曉林夕落最怕軟的,在喬錦娘的身邊遞著帕子勸道:
“喬小姐別哭了,有五夫人在,什么事都能為您做主的。”
“民女自當謝五夫人,只是……”喬錦娘哭的更兇,“只是沒這份好命,五夫人打罵民女都無怨。”
“哎呦,你可別哭了,這哭的我都想跟著哭。”林夕落忍不住抱怨兩句,而這一會兒魏青巖還從外歸來,讓侍衛來通稟她稍后便去“麒麟樓”。
事趕事全都聚了一起,林夕落也有些難辦,明兒“麒麟樓”開張大吉,今兒是必須要過去看一眼的,可喬錦娘的事可涉及到林政辛,說遠一點兒也涉及到林家的名譽,而喬錦娘口口聲聲都寧肯被休了,顯然喬高升闖的禍也不是什么小事。
“走!你跟我一同去‘麒麟樓,,告訴秋翠,打探到喬高升那邊的消息以后到麒麟樓去找我。”
林夕落這般說,喬錦娘則目瞪口呆,“五夫人,民······民女還未出閣,隨您一同見外人,豈不是不合規禮?”
“都惦記著讓人休了你了,還顧忌什么規禮了!”林夕落揉額,只慶幸她自己醒時還有成年記憶,否則活成這等小模樣還不得委屈死?
喬錦娘見林夕落有些急,雖覺得如此不妥卻也只得跟隨而去,好在出了門就跟隨林夕落上了馬車,并沒有在外露面,而林夕落與魏青巖剛剛到“麒麟樓”時,林政辛豁然匆匆跑來,叫嚷道:
“夕落,喬家又出事了,你得幫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