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會終于散了。
隨著常委們陸續散去,秦寶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著問臉色不太好的陸為民:“為民書記,怎么了?還在為上午的事情煩心?”
陸為民搖搖頭,“我才懶得為那些事情操心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自個兒尋死,怪得誰來?我是看今天下午的會,效果不好。”
“效果不好?”秦寶華手中動作停下,驚訝的問道:“沒有啊,我覺得很好啊。”
“哼,你只看表面現象,沒見著大家心思似乎都不在會議上了,恨不能早點兒結束會議,看看他們的眼神都是飄忽不定的,說實話下午的議程比上午議程重要多了,這關系到明年我們全市工作,這么些個重大投資和經濟事項,雖然大家都有所了解,但是這常委會過了就算是真正進入執行程序了,可你看看大家的表現,漫不經心,你說什么就什么,既沒有一點異議,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建議。”
陸為民的不滿原因秦寶華這才理會到,她笑了起來:“為民書記,你不能怨他們,這出了上午這種事情,誰還有太多心思來琢磨這些,何況下午研究這幾項工作也是經過了幾番研究琢磨的,也沒有太多需要完善修改的,說實話,連我自己都還是有些恍惚,上午老包給我們的刺激實在太大了,老包來咱們宋州這么久,給人印象一直是安分守己,連出格的言語都沒有一句,現在倒好,直接就放大衛星,這可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呸,這話不合適。應該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常委會的沖擊波在中午時分達到了極致,小道消息的流傳速度比任何東西都還快,尤其是這方面的故事總會衍生出無數個繪聲繪色活靈活現的版本,仿佛人人都是現場見證者,人人都帶著現場攝像機。
新鮮出爐的各種故事情節足以做成無數部反腐電影電視的橋段情節,什么余錦堂在下班時間最后一刻五點五十九分被紀委悄悄帶走,什么余錦堂老宅挖出一個大型藏寶庫,什么趙彥虎隨時隨身攜帶存折和銀行卡連老婆都不知道,什么焦成華辦公室里搜出五盒避孕套,其中有一盒已經啟封用了三個。家里還有大量性愛錄像,什么現任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擬任組織部長的祝龍彪的記賬本,甚至連人家給他送的兩條牛鞭都記錄在案,林林總總,不一而終,總而言之,可謂喧囂一時,起碼一個月內宋州官場上都不會欠缺八卦內容了。
“算了,寶華。這些破事兒還是交給紀委自己去辦吧,老包向我匯報過,我就和他說過,紀委應當保持必要的獨立性。市委應該掌握紀委的工作動向,但是不會干預紀委的具體工作,我做為市委書記應當知曉他們要干什么,在干什么。但是不會指示他們該干什么,不該干什么,作為紀委干部也應當有自己的工作思路和原則。”陸為民輕輕吁了一口氣。“市委市政府的心思還是得要放在中心工作上來,澤口一縣的問題也影響不到大局,何況魏如超也早就有思想準備。”
“但動靜這么大,魏如超再有思想準備,也撐不起這個爛攤子,恐怕得盡早解決這個問題才行。”秦寶華看了一眼陸為民,“為民書記,這一次人事調整方案算是廢了,現在距離年底也只有一個月時間,再拖下去我覺得對工作也不利,你是怎么考慮的?”
陸為民也是覺得頭疼,包澤涵這一棍固然把林鈞和朱小平給打懵了,但是這這攤子事兒卻不能這樣擺著,把林鈞和朱小平打懵不是目的,而只是手段,他需要的是符合自己意圖更有利于工作的人事調整方案,要為明年的工作服務。
見陸為民沉默不語,秦寶華也知道陸為民作難,“我看要不這樣,讓老錢多挑一挑擔子,多承擔一些責任,把方案拆解,分成兩個或者三個,沒太大異議的,可以盡快上常委敲定,有異議的,擱置再議,不適合的,重新甄選做方案。”
陸為民思考了一下,“我看可以,但澤口的問題也要考慮進來,像涉案的趙彥虎、余錦堂、焦成華和祝龍彪這四人,趙彥虎、余錦堂和祝龍彪這三個人現在的職位要納入進去考慮,不能拖,至于焦成華和祝龍彪兩人擬任的位置,可以重新甄選做方案。”
秦寶華也理解陸為民的擔心,澤口本來就是最落后的縣份,和梓城一樣,算是宋州的兩塊傷疤,陸為民來宋州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要把宋州這兩塊傷疤治愈,現在梓城已經有了路徑,令狐道明正在積極謀劃,而澤口卻還混沌一片,也難怪陸為民要下狠心動大手術。
魏如超到澤口之后,以趙彥虎和余錦堂為首的本土勢力干部不太合作,局面很困難,魏如超也是花了太多心思在這上邊,甚至不得不擱置在經濟工作上的一些計劃,包澤涵他們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就取得如此大突破,自然有魏如超以及已經倒向魏如超的本土干部的功勞,現在總算是把趙彥虎和余錦堂這幫人給拾掇了,算是撥開云霧見青天了,下一步也就是該好生籌劃明年澤口的發展了。
趙彥虎是縣委副書記,余錦堂是組織部長,祝龍彪是縣委辦主任,這三個都是關鍵位置,而魏如超要想打開局面,就必須要在這三個位置上放好人。
“那老齊呢?”秦寶華本不想問這個問題,但是考慮再三,覺得還是開誠布公一些,免得顯得自己和陸為民有些見外了。
陸為民臉上浮起一抹苦笑,沉吟良久才道:“我的初步想法是讓老齊到招商局,和孫桓兩人對調。”
齊太祥在這一輪風暴中也被牽扯進去了。
被查的副縣長焦成華是不管什么都吐了,不但吐自己的,而且把他所知道的倒了個干干凈凈,弄得辦案人員都有點兒不想記錄了。
他死死咬住齊太祥說齊太祥和城關鎮副鎮長徐艷有不正當兩性關系,而且還幫徐艷的弟媳婦解決了教師身份,這個事情一方面紀委暫時還沒有太多精力去調查,而且像這種有不正當兩性關系的事情本來就不好查。
徐艷是離了婚的,齊太祥則是有夫之婦,而徐艷弟媳婦解決教師身份這個問題也不好說,每年的確縣里有指標,但是都要通過考試,筆試加面試,筆試都很簡單,相差不大,但是面試這個問題就不好說了,縣里就那么大,誰不知道誰后邊有什么關系,基本上就是面試成績決定勝負了,。這一類事情也是可大可小,可輕可重,如何處理就要看上邊意圖。
“這樣妥不妥?恐怕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聯想啊。”秦寶華覺得這樣冒然把齊太祥調離,也許會有其他負效應。
“我何嘗不知道?沒證據,但是從組織角度考慮,我們也需要防微杜漸,這個徐艷去年補選副鎮長,這里邊有沒有老齊的影響?現在徐艷弟媳又占指標解決教師身份,這里邊難道說沒有老齊的影響力?”陸為民頓了一頓道:“當然,現在還不能動老齊,就像你說的,肯定會有帶來不好聯想,我的打算是,開年之后再來考慮。”
秦寶華這才放心了,“差不多,我也是這樣想的,老齊不謹慎,需要敲打,但不是現在。”
“嗯,澤口縣委副書記我有意讓高琴去,組織部長讓顧子銘調任,你覺得怎么樣?”陸為民突然道。
秦寶華一愣,看了一眼,笑了起來,“為民書記,你就不怕別人說我們兩人任人唯親了?”
高琴是秦寶華秘書,掛著市府辦副主任。
“哼,我是怕人言的人么?”陸為民冷笑了一聲,“你怎么干都得有人說三道四,就是怕你一下子沒有了高琴,有些不適應啊。”
高琴也是給秦寶華擔任多年秘書了,從秦寶華到宋州時就一直跟隨秦寶華,陸為民的這個意見也讓秦寶華有些感動,現任市長的秘書按照慣例,一般說來都是安排到各區縣擔任副縣長副區長或者比較多,擔任常委的都不多,雖然高琴掛任了一個市府辦副主任,但是主要還是為秦寶華服務,現在一步到副書記,雖然澤口情況不算好,但是也絕對是一個高配了。
“沒問題,高琴跟了我這么久,其實我也在考慮給她找個合適的鍛煉機會,本來是考慮到麓溪或者葉河擔任副區長副縣長,當然澤口現在更需要可靠的干部,高琴在這方面還是讓人放心的。”秦寶華對自己的秘書顯然是很信任的,“市府辦小曲高琴一直帶著,高琴若真是要走,小曲可以頂替她。”
“那就這么定了。”陸為民此時就像換了一個人,顯得格外獨斷,“我和老錢談一談,讓他抓緊時間把方案分解一下,爭取早一點敲定,不能影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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