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普明市委書記的安德健可以在其他方面幫自己,但是在爭取方國綱到南潭考察這一步上卻不是安德健能做的,或許以安德健和陸為民的關系,安德健可以給陸為民打電話,但是徐曉春知道,安德健不會打這個電話,而且打了這個電話也一樣不會有多少效果。
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去爭取,而不是依靠別人。
“為民市長,張書記那里我已經專程去匯報過了,他的意見是時間比較緊,方書記的考察線路安排基本上確定下來了,如果還要調整,就要看你這邊的安排了。”
徐曉春是在東灃河大橋上攔下陸為民的。
他本來直接去了市政府,但是從上官深雪那里打聽到陸為民和呂騰、宋大成都在跑幾個參觀考察點,下午陸為民都未必會回市政府,所以也就只有給陸為民打電話了,他甚至有些擔心陸為民不會接他的電話。
張天豪一腳把皮球踢回到了陸為民這里,實際上這是一種變相的拒絕。
陸為民不相信徐曉春聽不明白這里邊的含義,但是看見徐曉春汗漬撲面而又略顯疲態的面頰,“看情況”這個婉拒的詞兒他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他清楚徐曉春年齡上的劣勢已經耽擱不起了,十一年前的徐曉春風華正茂,而現在已經五十出頭的他在在這十一年間只從副處級走到了正處級,而要想從正處級崗位走上副廳級,也許機會就只有一次。
陸為民臉上有些復雜為難的表情讓徐曉春一顆心微微下沉。
雖然方國綱到南潭考察未必就能起到多大作用,但是如果南潭的表現能夠給方國綱留下一個比較深刻的印象,那么安德健那邊的運作遞話也許就要增加不少底氣,這也是他為什么厚著臉皮也要來走這一遭的緣故。
張天豪不會給自己多少機會,徐曉春當然清楚,事實上在陸為民這里他已經藏了一些話,張天豪最初是很干脆的拒絕了自己的意見。明確告訴自己方國綱的行程基本確定,不太可能有大的變化,但是徐曉春也是硬著頭皮懇求,張天豪礙于情面才給了這樣一個托詞說法,讓自己來找陸為民。
徐曉春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張天豪,不過他不在乎,省委組織部的考察已經過了。也就是說,自己能不能有機會上一步,主動權已經不在豐州市委這邊了,而在于省委那邊。
現在的張天豪頂多也就是不待見自己而已,卻不會有意給自己設什么障礙,畢竟給自己下爛藥上眼藥對他毫無意義。更何況自己如果真的能走上一級臺階,起碼也算是又給豐州市委市政府騰出了一個實打實的縣委書記職位,沒有誰不愿意見到這一幕。
當然前提是自己的這一步不能影響到關恒,想到這里,徐曉春心里也有些苦澀。
陸為民幽幽的吁了一口氣,“曉春書記,不是我不想幫你。但是方書記只來兩天,而且一號上午已經確定了要參加兩座大橋的竣工剪彩儀式,順帶還得把一環路和經開區、雙廟化工建材產業園看了,基本上都是走馬觀花,三十號上午和下午是看阜頭,這也是市委定下來的,洛豐高速,阜城古城暨影視文化產業園。經開區電子產業園,連青云澗——翠峰山景區都沒有時間看,都是排得滿滿的,一號下午只有一個小時看伏龍家電汽配產業園,然后就是聽取市委匯報,我不知道張書記所說的安排是讓我怎么安排。”
先前陸為民是提過考慮南潭作為參觀考察點的,他的提議是三十日上午可以安排方國綱視察洛豐高速阜頭段。下午兩個小時看完阜頭的工業園區和影視文化產業園,然后剩余時間考察伏龍家電汽配產業園,十月一日上午行程仍然是兩座大橋剪彩儀式,然后看經開區和雙廟。午飯后休息一個小時到南潭看四十分鐘,然后返回豐州市委匯報。
但是這個建議被張天豪否決了,張天豪認為三十日一個整天安排給方國綱視察調研是比較合適的,尤其是三十日下午要看影視文化產業園和工業園區,這是整個豐州社會經濟事業發展的典范代表,這個下午不宜再安排其他參觀點,晚間也是安排在阜頭昌南香格里拉酒店住宿,然后第二天一早到豐州參加活動。
這種情形下,實際上也就只有十月一日一天時間安排,而且整個日程安排也已經報給了省委辦公廳那邊,當然,如果要臨時更改豐州市委市政府不是不可以,但是理由呢?
徐曉春注視著陸為民,他當然清楚張天豪實際上變相拒絕了自己,推給陸為民來解決無外乎就是一個借口,但是他不能不來,哪怕有一絲機會,他也要爭取。
如果不爭取,他會遺憾一輩子,而如果爭取未成,那是另外一回事。
“陸市長,可否考慮把伏龍家電汽配產業園安排到上午,擠一擠時間,下午給南潭一個小時的機會?”徐曉春咬著牙沉聲道。
陸為民輕輕嘆了一口氣,默默盤算了一下。
從阜頭過來需要一個小時,哪怕是八點鐘出門,到豐江二橋也應該是九點鐘左右,完成兩座橋的剪彩儀式,起碼需要一個小時,加上路上耽擱和預留時間,起碼要半個小時,也就是如果一切順利也要十點半才能完成。
剩下一個半小時看經開區、雙廟和伏龍,也就意味著要刪減參觀點,這又會傷及其他人的利益,宋大成和糜建良,閆天佑和齊元俊,還有徐越和馮西輝,只怕心里都會不高興,而且關鍵張天豪會同意這種做法么?
很顯然張天豪不會同意,但是這個惡人卻需要自己來做。
除非徐曉春能拿出一個讓令人信服的理由來,讓張天豪都能覺得南潭真正值得一看。
“曉春書記,我只能說就目前的情況沒有可能,除非南潭能拿出一個理由來給市里,認為南潭值得作為參觀點。”陸為民字斟句酌。
“陸市長,可是市委先前為什么不給南潭一個發言的機會呢?”饒是徐曉春在官場歷練幾十年,這個時候心緒也有些煩亂,語氣里也多了幾分憤懣。
豐州市委幾乎是在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討論的情況下就把方國綱的參觀點定了下來,誰都看得出來本來是來豐州參加兩座大橋的剪彩儀式,但是卻多出一個整天來看阜頭,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說是要用阜頭社會經濟事業發展的成果來彰顯豐州社會經濟事業發展的成功,襯托張天豪縣域經濟發展戰略的高瞻遠矚也好,有意要烘托關恒和溫有方縣委縣府一般人勤奮務實銳意進取也好,總而言之,阜頭已經成為了豐州的頭牌代言,但是即便是同樣有上佳表現的大垣都沒有被列入考察點,其他縣區當然也無話可說。
只是對于徐曉春來說,這意義又不一樣,所以也才有這樣的憤慨。
“曉春書記,你要理解,市委這樣的安排由市委的考慮。”陸為民知道這個時候解釋沒有太大意義。
陸為民清冷淡然的目光和語氣讓徐曉春瞬間冷靜下來,這一刻他突然才意識到自己和陸為民之間的距離已經是如此之大,對方已經不再是南潭那個小秘書,也不再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縣長書記,甚至也不再是那個和自己利益沒有太大的外埠官員,現在他是豐州市長,他不但要考慮他自己的利益,同樣也要考慮全市的統籌,而自己個人利益得失在他心目中能占到多少?
幾十年的官場生涯讓徐曉春立即就恢復了理性,現實的殘酷和利益的分明讓他立即意識到了自己這種情緒的危險性,他很快調整了一下情緒,問道:“陸市長,您能給我們南潭一些好的建議么?”
這個想法也是陸為民無意間琢磨到的,但是究竟成不成,他沒有半分把握,不過對于急于想要獲得這樣一個機會的徐曉春來說,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要緊緊抓住。
“我看得一則新聞,德國聯邦經濟技術部中小企業司一位官員近期在滬上考察,德國駐滬上總領事陪同他考察了德國幾家在滬上的合資企業,我記得南潭首家來自歐洲的外資企業應該就是你們南潭前兩個月簽約的那家德資企業吧?Krontex?好像漢譯名叫科隆世家?”陸為民臉上浮起一抹笑容。
徐曉春精神大振,目光中閃躍著火焰一般的光芒,“陸市長,您的記憶力真好,是的,就是科隆世家,他們的廠房正在緊鑼密鼓的建設期間,預計十月就能徹底完工,德國人作風很嚴謹,他們的生產設備已經到港宋州,現在就可以運到南潭,另外近期還有一家德國地板生產企業也在我們南潭考察,只不過這一家威克公司規模要比科隆世家小許多,但是他們在做實木地板上頗有信譽,……”
“企業大小不是問題,據我所知,德國政府對中小企業的重視程度絲毫不以亞于大型企業,甚至有過之。”陸為民擺擺手,“這樣更好,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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