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從頭越第十四節明棋暗著
第九卷從頭越第十四節明棋暗著
和楊子寧談話帶來的好心情瞬間就消失無蹤,陸為民用力的壓了壓額際太陽穴,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猛跳,而內心的怒意,也是難以抑制。冰火中文
他覺得自己已經把態度表現得足夠明白了,但是有些人卻把自己的退讓視為軟弱,得隴望蜀。
他目光緊緊地盯在這份方案上,方案表皮上的“阜頭縣交通機械廠改制方案”幾個大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讓有一種想要把方案狠狠的掃下辦公桌的沖動。
這就是喬曉陽第三次送過來的方案,耀德公司,哼哼,真把自己當成無知小兒來戲耍么?不,當然不是,喬曉陽不會不清楚自己的來龍去脈,但是他還是敢這么來玩這一手,不就是有恃無恐么?
章明泉說得對,喬曉陽不是柯建設,蕭明瞻不會為了柯建設而與自己翻臉,但是喬思懷那邊卻不一樣,坐在喬思懷那個位置上,自己對他沒有任何攻擊手段,但是對方卻能隨意搬弄出幾條來拾掇自己,尤其是還有喬曉陽在阜頭的情況下。
任何人要放在放大鏡下來看,都是要出問題的,何況陸為民也不認為自己就經得起放大鏡來看。
蕭明瞻那邊的關系剛剛緩和,這個關系是很脆弱的,如果有喬思懷在后邊興風作浪,也許蕭明瞻就又要另有想法了,柯建設的離開對于蕭明瞻來說是一個不得不吞下的苦果,他的退讓并不意味著他就愿意這樣了,只要有機會,他肯定想要扳回這一局。
更麻煩的是現在省里正在和廣電總局那邊積極商談,可以說現在是不能有半點閃失,這喬曉陽不就是看中了眼前這個骨節眼兒上,才敢這么做么?
陸為民努力讓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喬曉陽把時機選得很好,自己不敢去冒這個風險直接否決他這個方案,但是自己也并非毫無應手。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方案上,毫無疑問喬曉陽和任國非在這上邊私下達成了妥協。陸為民也不是不知道喬曉陽和任國非之間的私下交易,但是他以為他通過喬思懷來傳話表明態度,喬曉陽多少應該有些收斂,甚至他也做好了一些妥協準備。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線,他都愿意退讓妥協,但是現在他能退讓么?
當然不能!
這不僅僅是縣里損失巨大這么簡單,而是這個頭一開。那就意味著自己先前所堅持的就毫無意義了。
而喬思懷似乎也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或者說他放在心上了,但是在巨大的利益誘惑下。他選擇性的忽視了。他覺得他幫自己通過方國綱運作文化旅游影視產業基地這個舉動就該獲得這個報酬了,這可以做交易么?
陸為民心境慢慢沉靜下來了,現在該怎么辦?
和喬曉陽撕破臉現在是不合適的,小不忍則亂大謀,但是忍可以,吞下苦果卻不行,忍并不代表接受。而只是暫時的退讓。
琢磨了許久,陸為民給田衛東打了一個電話。
章丘育搓著手皺著眉頭看著窗外,進入五月氣溫一下子就飆升起來,穿一件長袖襯衣居然覺得有些熱了,他下意識的解開胸前的一顆紐扣。
外面的傳言紛紜,部里邊也是暗流涌動,地委副書記甘哲在地委機關會議上聲色俱厲的警告機關里邊那些傳話筒碎嘴子,但是毫無效果。
章丘育知道其實那些傳言并非僅僅只是傳言那么簡單,從三月份一過,關于地委主要領導將會調整的流言就不脛而走,有說是李志遠要到省人事廳擔任廳長,有說孫震要到省水利廳擔任廳長,也有說李志遠要到洛丘擔任地委書記,還有說孫震將到昌西州擔任州委書記,甚至還有說孫震要上掛到團中央去鍛煉。
這些并不是空穴來風,章丘育試探性的詢問過李志遠,沒有得到明確答復,但是章丘育感覺到對方心情并不太好,還批評了宣傳工作沒有跟上時代節奏,沒有抓住中心工作,沒有創新開拓精神,讓章丘育也很是郁悶。
“章部長,這是部里邊根據你的想法拿出的一些意見和建議。”郭坤松頭梳理得油光水滑,走進來時態度也是很尊重。
“坐吧,老郭。”對于這位昔日茍治良的嫡系,章丘育并沒有太大的敵意,茍治良已經走了,郭洪寶沒有茍治良的能耐,無法扛起豐州幫的大旗,那么樹倒猢猻散,各尋出路就成了必然,郭坤松從豐州市常務副市長到地委宣傳部擔任副部長,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到宣傳部這么久,這家伙的表現倒是相當順眼。
“您看看。”郭坤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阜頭縣委宣傳部田衛東說他們那邊在搞集體企業改制,近期從中央到省里對國營和集體企業改制,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話題很熱,阜頭這半年多集體企業改制進行得很順利,他問是不是可以對他們縣企業改制搞一個宣傳片或者宣傳活動,我覺得有些意思,章部長,你覺得呢?”
“哦?這是好事兒啊,可以讓報社和電視臺去采訪一下,要結合上邊精神要求開展工作,免得落后于時代,李書記昨天和我談話時也在批評宣傳工作是老陳醋,毫無新意和特色,抓不住現下最敏感的話題,我覺得阜頭的企業改制就是一個熱點嘛。”章丘育不無惡意的想道,陸為民在雙峰就是搞企業改制出名,但那時候他是只做不說,現在這家伙大概是有想要撈實惠,又想要出名了。
“哦,那我就和電視臺和報社那邊打個招呼,讓他們配合阜頭縣委做一次宣傳。”郭坤松點頭應道。
章丘育和郭坤松都并沒有意識到這一次宣傳會帶來什么,他們都有更多更重要的工作需要考慮。
但是對于任國非來說,他卻敏銳的意識到這個宣傳帶來的麻煩,這個麻煩甚至可能是致命的。
“你他媽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不阻止這種事情?你想讓交機廠改制成為焦點么?還是你覺得你他媽能名利雙收?也不怕撐死你?!”任國非氣急敗壞的差點把桌子上的煙灰缸都給砸了,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喬曉陽,恨不能給對方一記耳光。
喬曉陽也不知道怎么縣交機廠改制的事情就會上了《豐州日報》,雖然不是頭條,雖然也不是專門介紹縣交機廠改制,而是在對街辦集體企業改制進行報道之后順帶的提了一句國有企業改制也將隨之拉開序幕,阜頭縣交機廠要靚女先嫁,也要來吃螃蟹,只提了寥寥兩句,但是仍然引起了很多人矚目。
任國非打電話問了田衛東怎么會突然想起要報道企業改制,田衛東的回答中規中矩,稱地委宣傳部要求各縣宣傳部要收集符合時代發展和中心工作的素材,提供給《豐州日報》和豐州地區電視臺,優秀題材可以上報給省里,郭部長問縣里企業改制效果如何,想要報道,說是章部長的意思,他沒辦法,陸書記也不太同意,但是地委宣傳部指定要報道,他也沒有辦法。
喬曉陽也有些疑惑和擔心,又通過關系問了郭坤松,反饋回來的消息也的確是如此,地委宣傳部長章丘育按照地委李書記的意見布置的這項工作,郭坤松不過是執行者罷了。
喬曉陽當然清楚章丘育和陸為民之間的不睦,指望地委宣傳部為阜頭歌功頌德無疑是做夢,喬曉陽覺得這恐怕是章丘育用的捧殺這一招,故意把這件事情給抖落出來,讓國企改革這個草標給插在阜頭頭上,讓阜頭來秀于林好被風摧之,這是插標賣首,照理說陸為民是絕不會認同搞這樣的宣傳的,他在雙峰就是鬼子進村,悄悄地前進,打槍的不要,那還是搞鄉鎮企業改制,都面臨那么大的壓力,現在國企改制,他更是早就要求只做不說,要說的確不太像是陸為民搞的鬼。
雖然陸為民前兩次都對方案不太滿意,但是第三次自己又做了一些修改之后,陸為民基本認可了,基本同意按照這個方案操作,但是提到一定要平穩順暢的操作,不能出問題,這一點喬曉陽自然心領神會,拍胸脯表示絕對沒有問題。
但是現在《豐州日報》給你點了這么一點,就有些麻煩了,這帶來的副作用有可能給交機廠的改制帶來許多變數,尤其是給自己和任國非精心制定的計劃帶來相當大的風險,一旦被媒體盯上,甚至熱炒,那么縣交機廠改制就會成為陽光下的玻璃屋,你想不透明都不行,而交機廠前兩年的效益很多人都清楚,并不是沒有人對交機廠沒有興趣,這也是任國非最為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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