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賣掉孟老爺子的那群鶯鶯燕燕后,錢姨娘元氣大傷,月下不來床,孟老爺子心有余悸,雖然嘴上罵的厲害,可也老實了許多,再也不敢出門找樂子了。
錦卿頓覺得日子過的很清閑,城南的杏林院已經開始建了,孟鈞帶著錦卿騎馬過去看過一次,雖然已經是初冬時節,工地上熱火朝天,房屋的架子已經出來了,離全部蓋好,估計還得個三四個月功夫。
轉眼間就到了除夕,上午的時候,孟鈞陪著錦卿去拜訪了錦知的師父洪夫子,照例是買了豬肉、點心做年禮。
閑聊時,洪夫子笑道:“老夫聽說辦杏林院的主意是夫人向皇后娘娘建議的?”
錦卿一愣,看了孟鈞一眼,洪夫子又笑道:“老夫有幾個學生在朝堂上,消息還算是靈通。”
錦卿笑了笑,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想法有些天真幼稚,讓夫子見笑了。”
洪夫子擺擺手,“夫人自謙了。我很欽佩夫人,如今身居高位,還能記掛著平民百姓,有如此的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洪夫子說的真心實意,錦卿臉上有些發紅,她不是完全的為國為民,大公無私,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
錦卿和孟鈞走后,洪夫人翻看著錦卿送來的年禮,詫異道:“這孟夫人今時不同往日了,怎么送來的東西還和去年一樣?”她倒不是嫌棄錦卿送來的東西不值錢,洪夫子的學生不乏高官權貴之人,送來的稀罕東西她見的多了,只是覺得奇怪,以錦卿如今的地位,居然送來的還是這些。
洪夫子笑道:“這位將軍夫人可是個有趣的人物,落魄時不見她有自卑失落,如今騰達了也是低調謹慎,不見張揚自得小小年紀有如此氣度,真是難得。”
下午的時候,錦卿帶著錦知去給劉嬤嬤送了年禮,劉嬤嬤想念錦知想念的很拉著錦知的手絮絮叨叨的念了很久,不是問他晚上睡的可好,就是問他衣服穿的暖不暖,讀書的時候凍不凍腳。
錦知這一年個頭躥的很快,已經隱隱有超過錦卿的趨勢了,小男孩紅著臉聽著劉嬤嬤的念叨。
錦卿笑道:“嬤嬤若是舍不得錦知,這個年就讓他在這里過吧。”
劉嬤嬤一聽驚喜不已,“真的?”
“我騙你干什么?”錦卿臉上三道黑線,不就是在這里住兩天么,離將軍府又不遠,坐馬車遇到交通堵塞也就半個時辰。
錦卿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空中積滿了濃厚的烏云,壓的極低風也刮的厲害起來,看樣子是要下一場雪了。路邊的鋪子早就關了門,零零落落的鞭炮聲回響在大街小巷中時不時可以看到幾個孩童嬉笑著在巷子口街邊玩耍打鬮。
錦卿正在出神,冷不防一個孩子點燃了炮仗扔到了路邊,正好馬車飛馳而過,炮仗就爆炸在馬車正下方,把錦卿嚇了好一跳,錦卿挑開了簾子,笑罵道:“瞎胡鬧什么!”
一群七八歲的孩子,有男有女,吐了吐舌頭,嘻嘻哈哈的跑遠了。
到了家的時候孟鈞已經準備好了一桌飯菜安排在水榭里,桌子下面燃著炭火爐,溫著酒菜。
水榭里溫暖如春,兩個人圍著炭火爐坐著,外面開始下起了雪,一開始只是零零碎碎的小雪花很快就變成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
府里的小廝時不時的放著炮仗,回廊上也掛滿了宮燈,照的整個水榭亮如白晝,滿滿都是過年的氛圍。
錦卿喝了兩杯清淡的米酒,感覺有些上頭,一張臉辣的,渾身的毛孔都往外透著熱氣,放下了酒杯站到了水榭邊上,清涼的空氣夾著雪花飄了進來,吹散了她身上的燥熱,看著水榭下方的石頭上,已經積了一層雪花了。
孟鈞跟了過來,從背后摟住了她,側著臉吻了吻錦卿的臉頰,說道:“這是我們成親后的第一個新年。”
“嗯。”錦卿仰著頭靠在孟鈞懷里,笑瞇瞇的看著天空中飛舞的鵝毛雪片,向水榭外仲出手,雪花飄進了她的掌心,很快被手掌的熱度融化掉了,只在她手中留下一點涼涼的水痕。
錦卿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到明年的時候,就不只有他們兩個人過年了,到時候這么大的將軍府,也能熱鬧一點。
“真快啊!”錦卿感嘆道,“去年的這個時候,我根本沒想到我會嫁給你。”世事變化的太快,誰能預料的到呢!
孟鈞微微笑著摟緊了懷里的錦卿,“別胡思亂想了,除了我你纟還能嫁誰啊?”
錦卿撇了撇嘴,扭頭去看孟鈞,一臉的得意洋洋躊躇滿腹,忍不住潑他冷水,“我能嫁的人多了去了,不只你一個!”
孟鈞笑的如狐貍一般,“好,我們來數數,看你能嫁誰?你平日里接觸最多的,應該是喬錚了吧。哎呀,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我似乎親眼看到過,某人逼著喬錚娶她,可憐的喬太醫都要被嚇哭了!嘖嘖,真是比那搶親的女土匪都剽悍啊!”孟鈞笑的搖頭晃腦。
錦卿剛剛恢復正常的臉又騰的變紅了,如火燒一般,羞惱不已,“胡說八道,誰讓你躲在門口偷聽又偷看的,非君子之為!”
孟鈞看夫人生氣了,連忙親了親錦卿的唇,笑道:“是君子的話就娶不到你了!”
錦卿哼了一聲,“就算喬錚不行,那也不一定是你。”錦卿盤算了下,說道:“比如江辰,比如丁臨河,比如······吳興,也都是可以的。”錦卿硬了硬頭皮,狠心把吳興那黑心小白臉也算了進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嘛。
孟鈞嗤之以鼻,“江辰也就算了,你居然把丁臨河也算進來?你和他絕對是幾輩子積累下來的冤家對頭,見面說不了三句話就要吵架,卿卿啊,不是我說你,你要真和他成了親,哎呀,那不是三天一大打,兩天一小打?整個京城都知道有個敢和自己相公動手的悍婦袁錦卿了
錦卿臉上掛不住,反駁道:“胡說,我才不會和他打架!”丁臨河長的人高馬大,她這么小小的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贏丁臨河,更何況丁大毒舌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她才不會去自討苦吃。
孟鈞沒理會錦卿的辯解,繼續說道:“還有吳興,你要跟了他,吳家就等著給他們家三少爺辦喪事吧!錦卿大小姐您不得三天兩頭的舉著菜刀往什么大大文學、百花樓里跑,圍追堵截去和某位紅顏知己敘舊的吳三少爺?揍的那吳興抱頭鼠竄?算來算去,也就是我最好了,你還算是有眼光又有運氣,碰到了我。”
錦卿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起來,斜著眼看著洋洋自得的孟鈞,臉皮怎么厚成這樣?譏諷道:“這么說來,我還要感謝你了?沒有你的話,我不當老姑娘也要當個怨婦了?”
孟鈞神態自若,態度十分的誠懇,“卿卿不用客氣,我們都是夫妻了,還有什么謝不謝的。”
錦卿恨的牙根癢癢,“那還真是抱歉,娶了我這么一個脾氣暴躁,動不動就和人打架、拿菜刀找人拼命的人,真是委屈你了!”
孟鈞笑的眉眼彎彎,“原來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誰叫我這人一向良善,就愛做好事,犧牲我一個,造福千萬家,解救別人于水火當中!”
這回錦卿連氣都懶得生了,攤上這么厚臉皮的相公,真是不知道叫她說什么好。
孟鈞微笑著看著面前的錦卿,白皙的臉頰染上了桃花般的紅暈,在寂靜的雪夜里,是那么的鮮艷明麗,那雙明亮的眼睛似嗔似嬌的看著他,讓他心都軟成了一潭水。
錦卿并不是什么美人,可美人他見的多了,沒一個能像錦卿這般無時無刻把持著他的心不放的,錦卿就是住在他心頭的那抹白月光,如何都揮之不去。
“怎么?生氣了?”孟鈞笑著走上前去,摟住了錦卿,低下頭親了親錦卿的臉。
錦卿板著臉推開了他,轉身走到了孟鈞身后,悶不吭聲的一下子跳到了孟鈞后背上,孟鈞連忙托住了錦卿的腿,往自己的肩膀上挪了挪,“卿卿,你這是要干什么?”
錦卿在他耳邊兇巴巴的嚷道:“背我回去,我困了要睡覺!”
“今天是除夕,要守歲的!”孟鈞無奈道。
“滿肚子火氣,沒心情守歲。”錦卿無賴了,她就不守了,就要睡覺,能把她怎么著吧。
孟鈞笑著,用力的托了托背上的錦卿,步履穩健的往房間的方向走去,錦卿趴在孟鈞寬闊溫暖的后背上,聽著他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咯吱聲,笑瞇瞇的閉上了眼睛,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深雪的夜里。
“哎呀,屁股也這么大,我都快托不住了!”孟鈞含笑揶揄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每次帶你去騎馬,都快把我從馬上擠掉下來了,娶了個大屁股的媳婦,可怎么辦啊!哎呦!疼······疼!媳婦,別揪耳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