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種田記

第338章 大雨

第338章大雨

正文開始

“這有什么不方便!”引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著替她說了出來,道:“難道你認為四爺有問題或者你主子我有問題或者我們倆都有問題?”

“奴才不是這個意思!”阿青急得瞪眼,忙道:“那,那奴才陪主子去就是了!”

“這才像話,走吧!”引章微笑著將信一折,順手收入袖中,與阿青一起出了門。按CtrlD快速收藏"請看"

果然禛也在這兒。當引章主仆敲了門進去之后,便看到禛一襲雪青長袍,套著姜色寧綢馬甲,帶著瓜皮小帽正坐在桌子旁喝茶,桌上的油燈燈火昏黃一跳一閃,映得他的身影也忽明忽暗。

“來了?請坐。”禛難得回頭瞟了她一眼,但沒有起身。

“是,多謝四爺!”引章當然也沒指望他起身,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阿青亦上前福身請安,隨即雙手垂侍站在引章身側。替引章開門的青衣家仆斟上茶來,默不作聲侍在禛身后。

禛手里捏著茶杯,半響沒說話,抬起頭望著引章,一開口就是:“多謝你。”

引章睜大了眼一臉驚訝,微微張著的嘴無聲驚呼。多謝你?

“沁水寺的粥棚藥水是你施的吧?”禛又道。

引章心一松,沒想到他這么快就知道了。果然,該知道的人總會知道的,匿名不匿名對他們來說沒什么用,引章于是就覺得有些欣慰。

做好事不宣揚卻又讓人知道了,并且還對你說出這么一句話,這種時候心情總免不了有幾分愉悅的。

“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四爺這話我實在受之有愧!”引章笑了笑。

禛的目光難得溫和了不少,也許是燭光晃了晃,引章覺得他好像笑了一下。還有,他的目光中竟含著感激和——欣賞?

“這次爺奉命來此查探災情,沒想到會這么嚴重。”禛咬了咬牙。面容瞬間一冷:“這些狗官一個個謊報災情,實在該死!”

引章心頭一凜,嘴動了動沒說什么。她能說什么呢?看到水災過后有人挨餓。她心下不忍掏錢救一救急這是她心善,禛既然說到朝廷官員問題。那就不是她該問該評論的了。不過她由此可以斷定,地方官沒想到禛會來,出于某種目的輕報了災情,現在卻被禛發現了,但禛先前受他錯誤信息誤導以至準備不充分,此刻發現了也就發現了,遠水解不了近渴。救不了當前之急。他只能在這兒等,等著朝廷賑災物資。恰恰這么巧,引章莫名其妙的又出現在這兒,無形之中等于幫了他一個大忙。

“是了,你怎么會到這兒來?”幸好禛沒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她。

“我,我——”引章神情一滯,有些發窘,最后訕訕笑了笑。

禛盯著她眼睛一眨不眨,忽然點了點頭:“你是要去河南找九弟的吧?”

引章點了點頭不敢看他。眼光有點閃爍,暗暗祈禱但愿他不要多管閑事。

引章其實想多了,她跟禟之間的事禛才沒功夫更沒心思管呢!他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也有點不以為然。九弟出門不過三兩月而已,她剛剛生完孩子不久,居然拋下孩子千里迢迢跑來找他?

“你就帶了她一個人出門?”禛望了阿青一眼,認出了是在相國寺后山見過的兩位婢女之一。

“阿青她會武功,而且我們一路也不扎眼,不礙事的!”引章笑了笑。

禛依然淡淡道:“可她終究只有一個人。水患之后市面上總不是很太平,你還是該小心點。”

“四爺說的是,不過好在路途已經不遠。”引章只好這么敷衍著道。話說,她都已經到了這兒了,此時再來說這個問題還有什么用?難道叫她回京去傳侍衛嗎?或者是,變相的讓她打道回府?

“良平,”禛聽罷卻扭頭吩咐那隨從,道:“明兒叫小趙兄弟倆陪著九側福晉一道上路,見著九爺再回!”

“是,爺!”良平恭恭敬敬應聲答應。

“這怎么好呢!”引章心下發急,慌忙推辭。四阿哥的人跟在她身邊?那她還不得一路別扭死!雖然身邊因此安全度會增高,可是心理壓力也同樣會增高啊,而精神上的壓力絕對比安全壓力要高得多!

“多謝四爺美意,可是引章真的受不起!再說了,這,這也有些不太合適,若是旁人知道了,不說情況特殊四爺出自一片好心,反倒認為九爺虧待了自己的側福晉,這樣可不太好!”

禛目光聳動閃爍,頗有深意瞟了她一眼,沉思片刻點了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你一路小心。”引章既然把話扯到了避瓜田李下之嫌的方向,他也不好再堅持什么。他覺得奇怪的是,她好像不是在乎這種小節的人吧?

“謝四爺成全!”引章暗暗松了口氣,微笑著拱了拱手,趁勢起身,福了一福,笑道:“天色不早,引章明兒還要趕路,就此別過!四爺多多保重!”

“好,請吧!你也保重!見了八弟九弟替爺問個好!”禛站了起來。

“好!”引章笑著點頭答應,與魚兒規規矩矩、禮數十足退了出去。出到門外,仿佛周身無形的壓力頓時化解,兩人都感到一陣輕松,不約而同舒了口氣,相視一笑。

“主子,四爺也是一片好意,主子為何不接受呢!”回到房中阿青忍不住問。其實看到沁水這種蕭條荒涼、行人行色匆匆、眼神躲躲閃閃似不懷好意的狀況,阿青心里也有些發憷的。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她自然不怕,但身邊還有一個引章,不由她不擔心。而且她知道,禟向來把引章看得很重,為了她的安全,他根本不會介意禛的提議。

“帶著兩個陌生人我不自在!怎么,難道你沒有信心?”引章笑了笑。

“怎么會呢!”阿青身子不由傲然一挺。昂然道:“主子放心,有奴婢在,一定保主子周全!”

“那不就得了!”引章笑著往床上一仰。此時窗欞上突然一亮,是一道閃電劃過沉沉黑夜,緊跟著一聲霹靂震耳欲聾由半空里直劈下來。唬得人心膽欲裂。引章嚇得一坐而起,拍撫著前胸。心臟猶自突突跳個不停。

“主子!”阿青也嚇了一跳,卻忙坐在引章身邊,下意識緊緊握著她的胳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引章回以“無妨”一笑,起身來至窗前,打開緊閉的窗戶欲向外張望,狂烈的風立刻呼嘯而入。直撲胸懷,引章措手不及一聲驚呼,腳下一個趨趔下意識偏身扭頭慌忙關窗,阿青見了叫了聲“主子!”也忙過來幫忙。

“好大的風!”兩人手忙腳亂將窗戶重新關上,阿青笑了笑。

“只怕要下大雨,咱們早點睡吧!但愿明早雨停了才好!”引章道。雖只向外瞟了一眼,她仍清晰的瞟見了那濃黑如墨汁一般壓得低低沉沉暗云攪動的天空以及亂蛇般穿梭其間的閃電。這場雨,恐怕來勢不小。

二人收拾睡下,頭才剛剛沾上枕頭,便聽得外邊嘩嘩嘩響成一片。暴雨如傾盆之勢潑天而來,伴著疾風,搖撼得樹干樹枝呼呼直響,猶如萬馬奔騰。天地間響成一片。閃電劃過,雪白的窗戶紙時不時驀地一閃隨即又沉寂入一片黑暗,仿佛幢幢鬼影,陰森可怖。更有雷聲隆隆,由天際滾滾而過,時而“噼啪!”震天一響,直刺耳膜,樓板窗欞為之顫動,使人覺得那力量開天辟地也不為過。

引章和阿青一宿都沒睡好,兩人睡在一張床上,但兩人都不說話,一動也不動。屋子里靜悄悄的,卻偏連呼吸聲也聽聞不到。說不怕那是假的,在大自然盡情抒發的力量面前,人類是那么渺小和可憐,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饒是阿青藝高人膽大也緊張得心怦怦直跳,更不用說不會武功的引章了。

也不知什么時候,精神處于高度緊張的兩人終于因疲倦而沉沉睡去,雷聲似乎漸漸遠了,小了,雨聲風聲仍舊響如萬馬奔騰,但熟悉了這個節奏便覺這聲響其實也沒那么可怕,就像伴奏的睡眠曲一樣,反而令人有一種沉沉的踏實感,睡得更安穩更溫暖一些。

次日,引章首先醒來,半瞇著眼一看,屋內昏昏暗暗的,她探手入枕下掏出核桃大的小金懷表,打開一看,指針已指向10,她嚇了一跳,猛的一下坐起身,推了推一旁裹著另一條被子睡得正香的阿青,急道:“阿青,阿青,快醒醒,小半天過去了,咱們可遲了!”

“哦……”阿青揉了揉眼睛,一骨碌坐起。她坐起身時眼睛還是半瞇的,垂著頭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坐起身子不到三秒,眼睛驀然睜開,眼神清明,立刻精神抖擻,沒有一絲一毫的倦怠和迷糊。

“主子您稍等,奴才馬上給您拿衣裳、打水!”阿青一邊說一邊以指當梳利索的理了理頭發往后攏起,利索的披上衣裳下床。

下了床穿好鞋,阿青卻呆了一呆,望了床上的引章一眼苦笑道:“主子您聽,外頭——還在下著大雨呢!恐怕我們今天——”

引章心一緊,披上衣裳三步兩步來至窗前,輕輕打開一道縫隙向外張望,這一望心便涼了半截,外邊果然仍是瓢潑大雨,地上已經分不清哪里是溝哪里是路,水茫茫一片汪洋似的。

引章心里發急,蹙蹙眉,道:“先別管!咱們先梳洗了下去瞧瞧是什么狀況再說!”說著也不等阿青侍候,自己找了衣裳穿上。

“是!”阿青答應一聲,便去打水。

兩人穿戴梳洗完畢,一前一后下樓來到客棧大堂。大堂中人滿為患,嘈嘈雜雜鬧成一片,許多客人在整理著身上被雨水濺濕的外裳或者擦著臉理著頭發,談論的自然是這場從昨晚至今仍在下著的大雨,靠在桌邊墻壁的雨傘蓑衣正一滴一滴的滴著水,將整個大堂弄得濕漉漉的到處淌水。

“主子,看樣子今兒是走不了了!”看引章和阿青下來,車夫小何近前小聲道。

“你打聽過了嗎?”引章沒精打采。

小何苦笑,道:“屬下打聽到,通往對岸的石橋前些日子發大水時已經被沖垮了,如今要過河只能靠擺渡。馬車咱們可以不要,過了河再租再買都無妨,可是這種天氣,河寬水急,根本沒有船家肯渡船。他們是被前一陣子那場大水嚇破膽了!”

引章聽了不由跺了跺腳,喃喃道:“這可怎么辦呢!在這耗著也不是辦法!不過現在看來也只能耗著了!”望著外邊下得正歡沒完沒了的大雨,引章只有苦笑。

“主子別急,沒準明兒就好了,這雨下得再大也下不了多久啊!”阿青見了笑著安慰。

引章雖然知道這是安慰的話,心里也忍不住一松,點點頭道:“你說的是!沒什么事你自個打發時間吧,別惹事,別走遠,打聽打聽什么時候能走,或者有沒有別的道路可行。”引章抬頭向小何道。

小何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叫伙計給送點吃的,咱們回房去吧!”引章望了一眼嘈嘈雜雜的大堂。

“等等,不必了!”阿青答應一聲正要轉身而去,引章突然又叫住了她,因為她看見西邊角落里禛望著她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過去。

“是。”順著她的目光,阿青也看到了。

禛獨自坐著一桌,雖然在角落里,但跟別桌人滿為患比起來仍顯得很扎眼。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坐過去,這固然跟分侍他身后兩側的四名健仆有關,引章卻覺得即使沒有那四個人也絕對無人敢湊上去,因為四阿哥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壓倒一切的氣場和威懾力足以讓任何人敬而遠之。

“四爺!”大庭廣眾之下,引章不便多禮,只微微拱手笑著打了個招呼。

禛點點頭:“坐吧!”然后看著他殷勤伶俐的仆人忙拿起茶杯茶壺替引章斟茶,道:“看來你今兒走不了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