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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點頭一笑,忙追上禛慢慢下樓,引章突然揚聲喚了聲“四爺”禛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背著手,挺著的身姿紋絲不動。{彩虹文學網}(,彩虹文學網)“多謝四爺,四爺放心,駱家商號永遠都不會變,永遠,我敢保證”
禛微不可覺的點了點頭,沒說,慢慢下樓去了。
望著他們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引章卻下意識松了口氣,心里明朗舒暢極了這下子,駱家商號更不必擔心卷入朝廷黨爭了。禛肯定派人查過駱家商號和他們一家子的底,自然不會不知她的行商原則和宗旨。如今她已經嫁給禟,如果駱家商號就此劃歸禟的勢力范圍,禛無論如何會有幾分忌諱,但她的話已經很明白,駱家商號不會變,以前樣,現在還是樣,將來也如此
“今天的事,一句也不許跟九爺提起,你們倆聽見了嗎?”不跳字。引章的聲音突然變得久違的冷峻。
阿青、阿碧俱是一怔,忙躬身凝神應了聲“是”,有些面面相覷不知所謂。其實這些話她們根本沒聽懂意思,更不懂引章為何神色這么凝重。
過了三月中旬,引章開始一天一天在心里數著日子過,禟終于快要了她嘴里雖不說有多想多想他,但行動言語中帶出的百無聊賴的神情和沒精打采的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來。甚至連哄時都時常念叨“再不聽話阿瑪不喜歡你”、“阿瑪就要了,你還記得阿瑪不?”諸如此類,三句話不離阿瑪。
越等引章的耐心越不夠用,她終于有幾分體會到安寄翠這些年的心了。禟也是的,說兩個月就非得兩個月嗎?干嘛不能像從前那樣把活計扔給禩快馬加鞭偷偷開溜?難道是因為從前是追求而現在已經追到手了的分別?引章想著不禁有些氣悶。
“主子,算起來今兒又該收到九爺來信了呢”三月二十四這天,她又在發呆,魚兒斟了杯茶遞給她笑著道。禟來信很準時,間隔從未出過差池。
引章抬眼望了望她,看到她黑盈盈雙眸中盛滿關切和不必言喻的勸慰頓時心頭一暖,微笑著點了點頭,笑問衍兒呢?睡醒了嗎?”不跳字。
魚兒忍不住“撲哧”一笑,含笑道主子忘了嗎,宮嬤嬤今兒抱了小主子進宮陪宜娘娘去了”宜妃極是喜歡小孫兒,十天半月總要叫人抱進去讓她逗逗。
引章一怔,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記性也不好了啊,昨晚宮嬤嬤是跟我說起過”
“主子不是記性不好“魚兒抿嘴笑了笑,卻沒說那下半截話。她不說,引章自然也明白:不是記性不好,而是心里有事。引章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魚兒不點透說明,她樂得裝糊涂,不過眼神卻不自覺的又往外邊瞟了一眼,魚兒見了,一笑掩口。
申時末,宮嬤嬤抱著小阿哥了,孩子想是在宮里玩得累了,在馬車里已經睡著,宮嬤嬤抱著他見過了引章,便翼翼抱著回房放在搖車里睡下。宜妃確是很疼孩子,事事想得周到,這時氣溫還未降低,孩子在路上也不會受涼。
可是送信的人卻還沒來。
引章突然有點心神不寧起來,禟向來守時,前幾次也從未有過這等失誤。引章抬頭望了望天,陽光還很明亮,也許,是天氣太熱了,趕路的人也需要多休息一會子吧?
引章這么想著,魚兒卻已說了出來主子,想是天熱了,熱天趕路,總要多歇一會的”
魚兒話音一落,鳶蘿、阿青等也紛紛出聲附和。引章聽了反而有些過意不去,笑道大概是的”
不料一時一刻,太陽漸漸西沉,暮春的涼風陣陣拂過,吹在臉上涼浸浸的,可是送信的人依舊還沒有來。魚兒早已悄悄派人到門口守著,讓一有消息立刻來報,卻是鴉雀無聲,動靜全無。
天已經全黑了,小阿哥也醒了,揮舞著藕節似的粉嫩雙手依依呀呀在額娘懷里玩耍,屋子里已點了燈,一片通明。在這一片通明的富貴錦繡中,觸目皆是明媚鮮艷,高雅奢貴,引章心里卻覺得一片落寞。沒有他陪著,再好的也是冷冰冰的陪襯。她抬起眼望著院中沉沉夜色,也許,送信的該趕到了吧?這一夜涼風習習,不冷不熱,正宜趕路
誰知一連三天了,禟的信還是沒,引章心里更亂了,魚兒等都說是不是九爺太忙了?要不要主子寫封信去問問?引章搖了搖頭,笑道再等等吧,說不定這兩日他就要了,所以這信也沒必要寫了”
魚兒等聽了都笑說定是這樣,紅葉凌霄等也松了口氣。她們跟著禟很久了,潛意識里更關心他的安危,生怕在外是否發生了意外。
到了四月三日,引章一早起來,正抱著玩,阿青氣喘吁吁跑進來興高采烈笑道主子,主子秦四了,這是九爺的信”說著雙手將信呈了上去。
心煩意亂了這些日子,聽了這話不由心頭一松,隨即又有些失望。引章忙把懷中交給宮嬤嬤,接過信掂了掂,卻沒有阿青那么高興,問道秦四人呢?”
“在外頭候著呢,主子若沒話讓他磕個頭先下去吧?”阿青回道。
“他見過福晉了嗎?”不跳字。秦四,雖然主要目的是給她帶信,但九福晉到底是一府主婦,他應該先第一個見過她報平安。禟雖然沒跟她提過跟九福晉之間的相處關系,但引章又豈會感覺不到?這種面子上的均衡,她其實很樂意維持。
“應該見過了。”
“讓他到九爺書房候著,我一會就,有些話要問他。”
“主子?九爺不是要了嗎?”不跳字。
引章無聲一嘆,苦笑道若是就好了,這信不必看也猜得到,九爺恐怕短是回不來了”不然,兩個月都了,他還有必要寫信呢,人不就夠了
阿青一呆,道那,九爺不會遇到麻煩吧?”
引章將信拆開匆匆瀏覽,道皇上讓他和八爺順便把新鄉、開封幾個地方的黃河河堤順便查看查看、修理修理而已”這可不是麻煩事,還不要多久才能修好回京呢可這是他家老頭子的旨意,她能說?能公然抱怨嗎難怪禟的信遲了這么些日子才到,想必寫信之前他做過一番掙扎和努力尋求解脫了,可惜未能如愿,這封信只好依舊發出……
引章嘴角不覺牽扯出一縷微笑,她就,禟又不是四阿哥那樣胸懷天下憂國憂民之人,他只怕比她盼著他的心更加盼的急切呢可急有用,老爺子一句話還不照樣把他吃得死死的
引章匆匆換了衣裳,稍微收拾一下,便帶著紅葉、凌霄前往禟的書房去見秦四。秦四是男仆,自不能入琴瑟居見她,但在禟的書房就沒關系,而且她還帶著紅葉和凌霄,闔府都知這兩人絕不會背叛禟的。九貝勒府人多口雜,引章一向來都很謹慎,絕不讓人鉆半點空子。她的宗旨一直是既要過得隨性自在,也不能讓人暗算了。
見了秦四一問,果然禟也是無可奈何不得不接下這差事,為此他還好好發了一通牢騷。禩沒理會他,實際上他也不安慰他,他這個九弟自打跟引章成親之后,跟從前早已大不一樣了,整天只愿意圍著新轉,如今有了更不得了要是從前,禟再不滿,也不會大發牢騷的。不過發牢騷也沒用,禟仍然只好怏怏留下。
秦四猶自喋喋不休在訴說著九爺的相思之苦,引章有些聽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趁著他歇口氣的時候打斷了他,忙問道這回巡查河工的事,得多久才能完結?九爺他時候?”
秦四怔了怔,陪笑道這個奴才也不知,看樣子,看樣子好像——好像不會太快——應該也不會太慢吧”
“說了也等于沒說”引章惱火起來,瞪著他道你天天跟在你們爺身邊不會看的嗎?黃河水況如何?堤岸牢固不牢固?需要修補的地方多不多?人手夠不夠?修補堤岸的各種材料是否齊全?”
秦四望著她呆了半響,趕緊跪下道側福晉息怒奴才只管伺候爺衣食起居,河工的事奴才也不懂,不過,那邊天陰沉沉的,連著好些日子沒見著太陽了,奴才時正下著雨呢恐怕——”
引章聽罷心中不覺一驚,這時候她已經無暇去相思思念了,只覺深深的不安與擔憂。水患無情,黃河又是出了名的水患不絕之河,河堤要修,又趕上天氣不好,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疑神疑鬼,心跳不知不覺加速突突的劇跳起來,手心里也一陣一陣發涼。
“我就不給他回信了,你今明兩天好好休息休息,后兒一早趕緊趕吧你在他身邊慣了,他的喜好習慣沒人比你更了解,一時不在他也多有不便”引章調整呼吸,盡量使的聲調顯得平緩,換了口氣繼續道我叫人收拾些衣裳和日常用的,你給他帶。告訴他,我和小阿哥都好,府上也沒事,讓他不必記掛,辦差,早日”引章欲言又止,想了想又道你告訴他,多多保重。下去吧好好伺候爺,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側福晉放心,奴才一定好好伺候爺”秦四磕了個頭,躬身往后退了出去。
引章有些發怔,她其實很想說告訴他,水火無情,可千萬別逞強啊,切記時時步步在意,見著危險躲遠一點啊”她怕說出來萬一傳到康熙耳朵里會叫他不痛快好不容易忍住了。轉念一想,禟又不是四阿哥,才不會發揚孺子牛的精神呢,她不說他也必定的,這才好受了些。
第二天晚上,引章便讓紅葉將替禟打點好的整理打點好了放在外屋,只等著凌晨裝車好讓秦四啟程。
收拾的頗多,除了當季內外衣帽鞋襪,還有上好的雨衣、雨披、雨靴,晚間雨中專用的琉璃明瓦燈籠、各種常用藥丸藥膏藥水等,還有兩支小阿哥滿月時康熙御賜的上等老山參和兩斤血燕窩。引章本來只備了一份,突然想到禩也跟禟一處,忽略了他也不好,于是又多備了一份。
魚兒等見了還笑著說主子也是的,八爺的您怎好準備呢?沒準八福晉早備好了呢倒不如先叫個人到八爺府問一問,省得白準備了,而且沒準到時候九爺不痛快。
引章明白她們的意思,她可是禟的側福晉,給別的男人準備這些合適?禟見著賈圖不陰不陽,說起小泉哥哥也是陰陽怪氣,就算禩是他的八哥,他也絕不會樂意她替他著想
不料引章聽了卻笑著道就這么著吧放心,九爺不會怪我的”
出于一種本能的直覺,引章覺得禩跟八福晉的關系十分奇怪,比禟跟九福晉的關系還要奇怪,但他們也像禟跟九福晉一樣,在人前那叫一個相敬如賓、金童玉女,配合的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可那從未到達眼底的笑容看空虛,看冰冷,還有那種毫厘之間涇渭分明的疏離感,就像是兩根平行線,靠得再近也有不可忽視的距離并且永遠也不會相交引章甚至有些不解:會有人夸贊八爺和福晉感情深厚、令人羨慕呢?
引章本能的,禩和禟在外辦差雖然也會給八福晉來信,可引章本能的覺得這跟她和禟之間的通信完全不一樣,八福晉絕不會如她盼著禟一般的盼著禩,而禩提起筆來寫著“福晉”的時候,也不會如禟落筆時那般脈脈含情。如是這樣,八福晉會管禩在外邊穿不穿得暖、吃不吃得好呢?除非禩信中對她有所要求和吩咐,可禩又可能這么做呢
“告訴秦四,也不必說有一份是給八爺準備的,讓他統統交給九爺,九爺見了自然明白,快去吧”引章想了想,覺得還是謹慎點好。
紅葉聽了便忙去囑咐,秦四一一記下,又問了可有別的事要交代,見無事便下去休息,第二天天剛剛亮便乘著清晨天氣涼爽帶著兩名小仆跟班匆匆離去了。
秦四走后,引章滿心里總念著黃河水患,時時替禟擔憂。古代對黃河最是沒有法子了,清朝幾乎年年都有黃河災情,而且還不止一處,黃河決堤的事也常發生,引章只要一想到呆在黃河邊的禟心頭總是懸懸。她派魚兒暗中給丁凡遞話,命他利用手頭的關系網多多打探河南一帶狀況,隨時往七口井胡同那處宅院稟報。
又一個月了,所幸沒有不愉快的消息傳來,可是禟依然沒有,來信只說一切安好,還有些讓人心跳心癢的私房話,就是沒有歸期的確切消息。使得引章有理由判斷,只怕黃河的情況不是太好。
這一個月引章無心出府,心如煎熬在府上帶著坐等,無聊得心里發悶,腳底都要長出草來
她不是一個太有耐性的人,過了四月三十,進入五月,引章暗自決定悄悄出京去找禟。除了足夠的銀票和一些治療瘟疫、腹瀉、發燒頭疼、受風寒、中暑的御用藥丸,她只簡單的帶了些隨身衣裳。
當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出府,但也不是難事。魚兒紅葉等都是她的人,而且也都關心禟,深深的懂得有她在禟身邊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于是都很積極配合她。
引章出府的辦法很簡單,也很沒有技術含量和創意:詐病。
她執意要出城到香山別院休養,九福晉做不了她的主沒有意見,秦管家禟吩咐了要聽她的話也沒有意見,至于宮嬤嬤,由于在教導帶養小阿哥上跟她觀念不同而又不太好意思同她爭執理論,聽她這么說正是巴不得,還明里暗里的暗示:這樣最好,不然萬一傳染給小阿哥就麻煩了所以,她應該多在外邊住一段
引章見她也贊同更加放心,宮嬤嬤是宜妃身邊很得寵信的老人,宜妃對她可以說是絕對的信任。她都說好了,自然有法子讓宜妃也沒意見,宜妃沒意見,別的人還有好說的?
引章也不含糊,第二天一早便病怏怏的上了馬車,帶著阿青、魚兒帶著幾名仆從一起出城而去。出了城她連別院都沒去,直接在路上換乘丁凡備好的馬車,與阿青二人一襲男裝直奔河南,魚兒則乘坐原來的馬車前往別院,以防萬一有變故好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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