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逍遙

第八百章 憧憬第二春

聯歡會后是餐會,菜肴精致簡單,進程很簡短,半個多小時就結束,關鍵原因是酒沒怎么喝,一來規定擺著,老干部人人自覺,不勸酒助興,否則會有被人取笑的可能;二來年齡都大了,身體多少有點毛病,不怎么敢喝,所以,陪酒的相關領導也不是很主動端杯,他們擔心萬一老家伙們要是喝出個三長兩短,責任在誰。

就餐結束后,郁長豐送老人回去,路上老人意味深長地問他,以前說過的關于潘寶山的女記者事件,里面到底有多少潘寶山實在的份量。

郁長豐猶豫了下,說從目前情況很客觀地看,還不好下輪,在他看來就是兩級分化的事情,要么就是潘寶山被設計誣陷,要么就是確有其事。

老人表情嚴肅地點點頭,又問郁長豐傾向于哪一極,郁長豐很凝重地嘆了口氣,說他是相信潘寶山的,可在物證上又存在極大可能,所以他沒法完全站在潘寶山的一邊。

聽郁長豐這么講,老人“嗯”了一聲,說官場的斗爭誰不知道,有些子虛烏有的事,看起來卻天衣無縫,只能是誰碰上誰倒霉,但是作為上級領導,應該從全局的高度上有所把持,一個根本的原則就是不能讓人才白白消耗掉,年輕的干部需要培養,需要慢慢成長,不能因為外因就很不公平地葬送了一生,那對黨的事業也是損失,或者退一步說,就算是年輕干部真的在男女方面有點小問題,那也不是說就要一棍子打死,懲前毖后治病救人,這是正確地進行內部斗爭、解決內部矛盾的一項重要措施,當然,也不能沒有原則,對于確實存在嚴重問題、不能補救的領導干部來說,是要一打到底,起到殺一儆百以儆效尤的作用。

郁長豐連連點頭,說他正是這么想的。

老人一點頭,說他知道郁長豐的心思,想保潘寶山,否則之前也不會跟他提一些潘寶山的情況,之后,老人又問潘寶山現在境況如何,郁長豐說已經算是保全了,如今在省沿海綜合開發中心做主任。

沿海綜合開發中心是個什么職位,老人慨然而笑,說那個位置大家都清楚,表面上看是很重要,但實際上又不是實權干事的,所以說對潘寶山來講那不是保全,只能算是保級,作為過渡是可以的,但絕不能待得時間過長,否則就有可能改變潘寶山的根本認知,是很令人扼腕的,因此必須盡早換一換他的位子。

郁長豐聽后忙說是,他最近也在琢磨,該怎樣調騰一下,把潘寶山安置好,說完這話郁長豐笑了笑,說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因為潘寶山懂得如何發揮自己的能效,他一上任就搞了個動作,建議成立了沿海開發集團,應該是個比較實權的部門,到現在來看也做了點實事,進行了平臺融資,先是投資了松陽港,后來又投資了沿海高速建設,發揮的作用都很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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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微微點頭,說那是不錯,不過也不要把年輕人看得太穩,畢竟年輕氣盛,也容易迷惘,所以,期望值不要過高,同時還要多加關心培養。

郁長豐忙說他會盡快找潘寶山談談,進一步關注,老人又問,下一步打算把他放到哪里,郁長豐略一思忖,告訴老人本來潘寶山在松陽任市委書記的時候,有讓他到省委秘書長位子上鍛煉的想法,只是現在情況有變,他有點拿捏不準。

老人“嗐”了一聲,說有什么拿捏不準的,既然潘寶山能到沿海綜合開發中心,就說明他沒有問題,所以也就能到省委去,那也能進一步說明女記者事件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事件中的潘寶山就是受害者,一舉兩得的好事情,可以做,另外,從培養干部的角度來看也很合適,因為鍛煉是立體的,有點也要有面,潘寶山在松陽任職,算是點,到省委秘書長的位子上,算是面。

郁長豐笑了,盡管不明顯,但臉上舒緩的表情說明他很高興,他對老人說再等等,正好現任省委秘書長焦自高正活動要走,到時來個水到渠成。

老人聽后也笑了起來,說那不正好嘛,機會合適的時候他再搭個話,就讓焦自高在春節前后走吧,也好給年輕人騰位子,國家畢竟要留意培養一批后備干部,年輕人還是很有創新力的,尤其是一貫優秀的年富力強的干部,在工作思路的開拓上,做得比老干部要強得多,所以,要給他們充分施展的舞臺,就像潘寶山,沒準現在有些好想法,但坐在現在位子上,缺少激發能量的環境,所以也不見得就很有沖動要說出來,因此常常會埋沒一些寶貴的意見。

聽到這里,郁長豐很舒坦地做了個深呼吸說是,以他的觀察,黨的事業真正需要的就是像潘寶山那樣的人,做事實在,很有魄力。

老人接過話,說他對潘寶山雖然沒有直接了解,但通過今天看其在臺上的表現,還是能略知一二的,老人很有把握地說,他認為潘寶山在小事上可能不會顯山露水,但在解決一些關鍵問題上應該能體現出價值所在,起碼來說絕不會敷衍搪塞,最后兩手一攤來推卸責任。

郁長豐點頭稱是,說潘寶山給人的直覺就是如此,所以接下來要給他創造更好的機會,讓他加速成長,以充分發揮光熱。

在這件事上,郁長豐是有些等不及的,第二天,潘寶山就被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小潘啊,昨天你的嗩吶演奏很不錯,是個亮點。”見面后,郁長豐很親和地跟潘寶山聊了起來。

“郁書記,具體如何我是感覺不到的,反正當時是緊張了一身汗。”潘寶山難為情地笑了笑,道:“我一般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昨天上臺表演,如果不是您的點名,我斷然是不會登上去的。”

“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嗯,作為黨的干部,那是很好的一種品質,尤其是體現在工作上。”郁長豐道,“俗話說的好,寧走十步遠,不走一步險嘛,不過啊,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也不必太拘泥。”

“郁書記說的是。”潘寶山連連點頭。

“嗯,我就是隨便說說,具體情況還要具體對待。”郁長豐看著潘寶山笑道,“談談工作情況吧,你到沿海綜合開發中心后,充分發揮了主觀能動性,做了不少實事,效果也很明顯,但近期好像又沒了什么動靜,是不是有什么新思路。”

“新思路倒還沒有。”潘寶山聽到這里神態稍稍嚴肅起來,“郁書記,不過想法還是有一點的,不知講出來是否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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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不合適的。”郁長豐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笑道:“你不講,才是不合適。”

“好,那我就斗膽說一說。”潘寶山點著頭,先把問題理了一下,自從到了沿海綜合開發中心,他想在工作上做出成效來,也努力過,在綜合迅光、綿之、長基、友同、松陽等五個沿海城市的沿海開發工作后,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各市都一股熱勁建港口,而且都號稱要建大港、集群港,以至于在沿海的縣也都開建一些附屬小港,然而,那是不是很正確,反正在他看來是有點草木皆兵的意味,港口,到底有多大的戰斗力,如果沒有科學完備的協調統一,如果沿海遍地是大小港口,是不是又走了經濟發展粗放型的路子。

這個問題,潘寶山老早以前就想過了,只是該怎么提出來很重要,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位置,必須得時機合適,而且又要說得拿捏到位。

現在,或許正是時候。

“郁書記,我覺得松陽港的建設,其實應該叫停。”潘寶山在沉思過后果斷出口。

這句話對郁長豐來說,分量很重,他甚至有些震驚,“小潘,你是說,松陽港不建了。”

“確切地說,是不要繼續投入、擴大規模了。”潘寶山道,“就保持現有體量,建好就行,也不會有什么大的浪費。”

“說說你的理由。”郁長豐很認真地看著潘寶山。

“尋找新資源、開辟新平臺,在經濟發展中是不可或缺的,但是還必須考慮到條件是否具備的前提。”潘寶山道,“我省沿海五市目前不管條件如何,只要沾著海邊就想方設法報規劃,極力建港,這種局面不管是著眼現在還是放眼未來,總體來說是弊大于利,因為有些地方并不是天然良港,比如海底是灘涂淤泥性的,不能說挖個航道、建個碼頭就可以開港,原因就在于維護費用太高,航道每年清淤,代價很大,當然,如果港口效益能飛速增長,從利潤中可以拿出部分資金用于清淤也可以,只是從目前來看,新建港口很難達到理想預期效益,所以,對各地一哄而上的建港趨勢,必須潑冷水。”

“是啊。”郁長豐聽后欣慰地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寶山,你說的問題確實很重要,眼下沿海開發熱潮高漲,大港、集群港是發展重點,如果不高起點加以規劃、整體布局,弊端是顯而易見的,其實松陽港在建到中期以后,我就覺得有所不妥,但是沒有辦法,事情進展到一定程度,沒有回頭路,只有前行。”

此刻,潘寶山的腦門一熱,原因不是郁長豐的講話內容,而是對他的稱呼,以前,郁長豐都是以“小潘”相稱,這一次,變成了“寶山”。

這讓潘寶山想到了老市長徐光放,當初在夾林的時候,被他稱呼時也有這么個變化,打那以后,自己就一直得其近似偏愛的關注。

現在,郁長豐的改口,是不是也預示著自己將要迎來仕途上的第二個春天,再加之離開的時候,送行的王天量對他也是格外客氣,頗有一番對大領導的敬重之意。

總之所有的一切,都讓潘寶山有股按捺不住的興奮,也就是在這個令他心潮澎湃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又是一陣熱血上涌。

潘寶山幾乎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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