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徐勇健拜訪
飯桌上,潘寶山沒有談起趙佳飛的事,他不想讓匡雅覺得似乎隨便遇到個人就不加隱瞞,那會導致她的重視度下降。
不過這樣一來,卻讓潘寶山有了深重的不安感,他擔心蔣春雨會有所誤解,因為好長一段時間以來,他在有意疏遠蔣春雨,可現在身邊竟然多了個匡雅,如果不解釋一下請她吃飯的原因,一切和結交新歡忘舊顏有關的事情,看起來似乎是那么順理成章。
當然,潘寶山也知道,蔣春雨可以想出很多個合理的理由來否定,但他也很清楚,蔣春雨內心那道關乎情感的關卡終究是難以逾越的,所以,他覺得事后有必要向蔣春雨仔細說一說原因。
吃過飯,蔣春雨獨自離去,潘寶山送匡雅回單位,剛好路上再確認一下,她能否盡力把忙幫到底,匡雅的回答是肯定的,因為她有得天獨厚的機會,每天早晨,她可以幫忙把當天的報紙送到各副廳長的辦公室。
聽匡雅這么一說,潘寶山頓時放心不少,下手的條件很好,成功的幾率應該很大。
于是,潘寶山滿懷意喜悅地與匡雅告辭,之后,立刻打電話給蔣春雨。
蔣春雨正在班上發愣,中午的事情讓她的心神亂了,一直以來,她隔段時間就會去望江樓三二七房間吃頓飯,就一個人,從中她能找到一種特別的感覺,可以得到某種撫慰,只是沒想到今天竟會撞到潘寶山,而且他還和活力四射的年輕姑娘匡雅在一起,竟然也要了三二七房間,一切,都太意外。
想到這里,蔣春雨苦笑了下,陡然覺得對于潘寶山和匡雅來說,她只是個局外人,何必在此牽腸掛肚地胡思亂想,對潘寶山的任何事,需要有一廂情愿的心態去坦然地對待。
想是這么想,但蔣春雨不免也生出一股酸楚,她抱了抱膀子,突然覺得這座城市突然間就失去的溫度,和季節無關。
也就在這時,潘寶山的電話到了,說起了中午請匡雅吃飯了緣由,前因后果,很耐心地跟她講了半個多小時。
講話的過程中,潘寶山很注意漸進,一點一點地解開蔣春雨心頭的疙瘩,尤其是最后,潘寶山還特意強調,之所以有意疏遠她,是因為不想耽誤她,想讓她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特殊境遇特殊氛圍,心情當然也變得極為特別,蔣春雨的眼角莫名地濕潤了,就在這么短短的時間內,她感覺腳下這座城市的溫度又上來了,很溫暖。
溫暖之余,收獲的是一份很實在的感動,感動之余,蔣春雨又尋思了起來,能為潘寶山做點什么,不過她也知道,現時以她的能耐還幫不上什么,而且這個時候的潘寶山,最需要應該是不被干擾,保持一個冷靜的頭腦。
沒錯,潘寶山確實在時刻提醒自己,處在目前的狀況,要盡量不多事,以便更為輕松沉著面對一切,把福邸小區開發、承接友松高速修建項目以及建熙閣會所等方方面面的事,一一做好,這一切,不僅僅是為了錢,也是從松陽轉移陣地到雙臨扎根的需要。
不過,事與愿違的事情常有,潘寶山近來每天都覺得很忙躁,除了沿海綜合開發中心的本職工作之外要分心,沿海開發集團那邊也總是隔三差五地有事,不是開會就是調研,研究投資的方向和數量,在潘寶山看來,那些純粹是形式主義,然而有制度在,也不得不裝作很認真的樣子去應付。
此外,還有完全意想不到的,省教育廳廳長徐勇健竟然主動找上門來拜訪。
這讓潘寶山沒法理解,他跟徐勇健幾乎沒有什么接觸,只是當初在松陽時查辦教育局長華中金,以有償家教為抓手揭開了一個大鏈條,要處理一百多名教師,當時,曾向省教育廳打過招呼,徐勇健很給面子,沒有表示不同意,不過那會潘寶山也沒特地向徐勇健表示感謝,好像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可如今,徐勇健怎么又主動找上了門來拜訪。
潘寶山覺得,以他現在的非常境況,應該沒有如此待遇。
當然,不管怎樣摸不著頭緒,熱情是必不可少的,潘寶山面對徐勇健,主動握手問好,并對其曾經支持工作而表示感謝,徐勇健聽了便很爽朗地笑起來,說工作就是工作,相互支持幫助是應該的,談不上感謝,這不,他現在也過來尋求幫助了。
潘寶山不明白徐勇健要他幫什么忙,并不敢貿然答應,徐勇健看了出來,笑呵呵地說,是有關教改的事情。
提到教改,潘寶山搖著頭笑了,說他可能幫不上什么。
徐勇健一聽馬上擺了擺手,道:“潘主任之前在松陽的時候不是推行過教育改革嘛,搞優質教育資源均衡化,現在看來實在是太有遠見了。”
“哦,徐廳長說的是那事啊。”潘寶山笑了,“恐怕現在那項改革已經停擺了吧,據我了解,松陽的繼任者并不看好,也不支持。”
“情況并不是你說的那樣。”徐勇健笑道,“松陽教育局局長曾光輝是你一手提拔的吧,他可是暗暗堅持了下來,不動聲色地把優質教育資源均衡化問題解決得很不錯啊,從現實情況來看,效果是非常顯著的。”
“哦,曾光輝倒沒跟我提起過。”潘寶山稍感吃驚,“徐廳長,現在松陽的教改到了什么程度。”
“小學階段幾乎完成了。”徐勇健笑道,“雖然只是小學,但對于我們省的教育工作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進步成果,因為我們走在了國家政策的前端,這不三中全會剛過去不久嘛,全面深化改革中就有一條,實行公辦學校標準化建設,不分重點學校重點班級,還要實行校長教師交流輪崗制度,解讀其精髓,其實也就是要實行優質教育資源均衡化,只不過三中全會提出的是一種動態均衡罷了。”
“這方面的解讀,徐廳長,我覺得其深層次的意義,不僅僅是在于把優質教育資源均衡化。”談到這個問題,潘寶山還真有話說,“這次三中全會,有不少人特別是老百姓,都對中央是否要拿高房價開刀很關注,改革方案剛出來的時候,他們都很失望,因為方案里沒有提到房價問題,可其實不然,中央已經下功夫了,實行公辦學校標準化建設,取消重點學校重點班級,還有實行校長教師輪崗措施,等等,都劍指一個問題,學區房,而學區房問題,跟高房價之間的關系極為密切,現在,房價之所以高位堅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學區房在做高價支撐,這種現象,在二、三線城市尤其普遍、尤為明顯,所以說,只要能有效解決學區房的問題,一定程度上就能有效解決高房價問題。”
“嚯,潘主任,你這一番話可真是讓我開了耳界。”徐勇健很是感慨地說道,“見解之深,常人所不及。”
“徐廳長你是在取笑我吧。”潘寶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只是隨便說點看法而已。”
“看法誰都有,但看法和看法卻存在很大的差別。”徐通建道,“有高屋建瓴,也有污壑低流嘛。”
“徐廳長,你就別說了。”潘寶山擺擺手笑道,“我這人啊,就怕戴高帽,很容易飄飄然,忘乎所以那就不好了嘛。”
“潘主任別謙虛,謙虛過度就是驕傲,以后如果有可能,得經常跟你交流,確實能學到不少東西。”徐勇健道,“就說這次中央有關教育改革的措施,我就沒怎么和房價聯系到一起。”
“不聯系也好。”潘寶山意味深長地說道,“不聯系也好啊。”
“此話怎樣。”徐勇健很詫異。
“那不是老話題嘛,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潘寶山道,“中央說不分重點學校重點班級,校長和教師還要輪崗,可實際上會怎樣,重點學校和重點班級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隱蔽性,再加上校長和教師輪崗到底是怎么個輪法,也許到最后是好校長、好老師,都輪到了好學校、好班級了,那樣一來,什么樣的改革措施也就沒有意義了。”
“你說的有道理,那確實是個典型的老問題。”徐勇健道,“不過我覺得這一次,中央是動真格的了,應該會抓得很實。”
“其實我也不希望發生新辦法帶來老問題的情況。”潘寶山道,“對這次全面深化改革,我也是充滿了信心的,因為從種種改革措施來分析,可以看出中央的決心。”
“哦,這話又怎么說。”徐勇健很認真地看著潘寶山。
“就拿房價來說吧,未來的房價必定能降低并維持在一個理性的價位上,學區高價房支撐的塌架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樓市的產能已經過剩,現在多地已經出現了‘鬼城’,市場總體上是供大于需,這種情況下,房價下降極易失控,容易造成全面崩盤的硬著陸,那也是不可取的,會影響到大局經濟,那是很可怕的,因此,中央得讓硬著陸變為軟著陸,其根本的辦法,就是有效、有序地增加需求量,所以,單獨二胎的政策便出臺了,人口增加了,房產需求量也就相應增加嘛,當然,單獨二胎政策的重要意義不止這方面,還有一個很直接的方面,就是可以有效緩解社會老齡化問題。”潘寶山講到這里呵然一笑,嘆道:“唉,這一說就扯遠了,不說了,其實這也充分說明了一個問題,任何改革,其實都是一個復雜的系統性工程。”
“好,真的是太好了,與潘主任一席話,勝讀十遍中央文件啊。”徐勇健嘖嘖地說道,“看來我今天來找你幫忙,還真是對了。”
聽到這話,潘寶山也不說別的,問道:“徐廳長,我到底能幫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