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了。”段高航盯著萬少泉一皺眉,“這么點事還需要鼓舞人心,說到底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潘寶山嘛,還不至于如此激動吧。”
萬少泉被段高航這么一說,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也覺得自己有點沉不住氣,不過沒辦法,他對潘寶山的怨氣實在是太大了,幾次接觸,幾乎都算是短兵相接,但每次都不占上風,被弄得灰頭土臉,實在是沒面子,此外,再加上潘寶山又是兒子萬軍的冤家對頭,所以,他很想看到或者想早點確認潘寶山的一蹶不振甚至是一敗涂地。
不過,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出口,現在不是講純粹個人恩怨的時候,于是,萬少泉便說道:“段省長,我一直認為還是小心點為好,畢竟潘寶山的能耐確實是不可小看,就拿他先前主抓的松陽港來說,據我了解已經建得差不多了,開港啟用就近在眼前,那也可以說是他的一大功績啊,馬上,如果他再利用沿海開發集團助松陽港一臂之力,高密度、大力度地提供支持,把松陽港做起來,那功績可就大了去了,像那種貼金的事一多,他是不是會東山再起,那樣的話,對我們來說不也是一大隱患,所以,剛才聽了你的一番分析,知道潘寶山不會再折騰起來了,是由衷地高興啊。”
“嗐,看來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段高航聽后頗為不屑一顧,“沒錯,松陽港開建已一年有余,硬件應該能達到一定規模了,完全可以滿足開港運營的條件,可你也不想想,作為港口來說,才開港就相當于是一個咿呀學步的孩子,能有多大作為,就算潘寶山利用沿海開發集團這個平臺,把優勢資源盡最大可能地向松陽港傾斜,那又能怎樣,還是我剛才說的,首先,沿海開發集團到底能掌控多少資源,別看它旗下有那么多控股子公司,但在真正的運作上,要誰出錢、出物容易,更別說參股公司了,誰也不會愿意當那個冤大頭的,其次,潘寶山還能干多久,等郁長豐一退,他就連現在的位子也沒了,所以,退一步來說,現在潘寶山有能量完全可以讓他發揮,到時他還不把打好的基礎和大好形勢拱手讓給我們,那不是更好嘛。”
“也是,段省長你說得確實是。”萬少泉不斷點著頭,又猶豫著說道:“不過也不能大撒手,因為你所分析的,郁長豐和潘寶山那邊肯定也能想到,可能他們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
“唉,你看你,沒必要愁眉苦臉的,說到底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先不想那么多,一切等集團掛牌成立后再看吧。”段高航道,“說不準還是雷聲大雨點小,根本不值得一提呢。”
“是的,潘寶山的事是不大。”萬少泉點了點頭,道:“不管怎樣,段省長,萬軍到沿海開發集團任職的事,你還得想著點。”
“那個不成問題,我找方巖點一下就行,沿海開發集團的位子又不是一個。”段高航道,“都是相互謙讓的事,否則誰能安坦地就把人員給安排了。”
段高航說的沒錯,沒過兩天,沿海開發集團的相關人事任命公示了出來:董事長是省國資委副主任賀高生,總經理是潘寶山,監事會主席是萬軍。
公示期一過,沿海開發集團正式掛牌成立。
這一天,有一個人沒讓潘寶山失望,江成鵬。
在江成鵬的安排下,駐瑞東省的眾多金融機構都給予了高度的關注,包括交行、中行、工行、建行等在內的幾家銀行和一些專業投融資機構,都參加了成立儀式,并且在儀式后,不少機構還與集團簽署了合作協議,有幾家銀行分別都提供了幾百億的授信額度。
很自然,潘寶山又好好地出了下風頭,因為出面洽談的都是他。
“江書記,真的是太感謝您了。”潘寶山特意找了個機會,來到江成鵬身邊表示感謝。
“小潘,感謝的話就不說了,這才剛剛開始,往后進一步接觸、加深交流,還得看你自己的。”江成鵬也覺得這事他做得還可以,仰頭一笑,道:“我嘛,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江書記,您這已經做得很到位了。”潘寶山忙道,“說真的,效果之好都出乎了我的意料。”
“嗐,什么到位,無非就是幾個電話的事情,有的機構今天來只是礙于面子而已。”江成鵬道,“所以你也得看清楚點,哪些是真心實意要跟你們開發中心合作的。”
“已經簽署協議的幾家應該沒問題。”潘寶山道,“都是重量級的,其實有他們也就足夠了,別的也無所謂。”
“那就好。”江成鵬一點頭,小聲道:“小潘,以后在工作當中,要注意萬軍,他跟萬少泉幾乎就一個德性,實在是說不過去。”
“江書記您說的沒錯,我跟他們父子倆已交鋒過好幾次。”潘寶山道,“每次幾乎都是刀來劍往,可以說是死對頭了,所以肯定要注意他的動向。”
“嗯。”江成鵬點點頭,“不過也不能因此而牽涉太多精力啊,小潘,目前來說主要還是抓工作,出成績,單純搞人斗,最后免不了要兩敗俱傷,畢竟,人無完人啊,多多少少會有點漏洞,一旦被對方抓住,就有可能會被放大百倍。”
“是的江書記,作為領導干部,最主要的還是要以工作成績說話。”潘寶山道,“現在我打算趁熱打鐵,先為松陽港的建設提供一點支持,松陽港可以說是郁書記點名關心的,現在剛好到了節點時期,應該給予一定的支持。”
“松陽港跟你的關聯度很大。”江成鵬聽后頓了一下,“所以你要注意些方式,弄不好就會遭到抵制。”
“是要注意,畢竟萬軍是監事會主席。”潘寶山道,“賀高生那邊應該沒沒什么意見,因為支持松陽港建設確實只是出于工作關系,絕沒有摻雜什么個人因素。”
“就是摻雜個人因素又怎樣,只要做得不露聲色就行嘛。”江成鵬道,“當然了,要分清主次,主要還是要從工作大局出發。”
江成鵬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不容易,潘寶山明白,這可能也是江成鵬在試探他的態度,所以說道:“江書記,您能跟我說這些話,實在是感激不盡,單單說句謝謝,顯得太沒分量,所以我就不口頭感謝了,以后,我會體現在行動當中,不管什么事,只要江書記您一句話。”
聽潘寶山這么一說,江成鵬笑了,“行了,就不多說吧,場上需要招呼的事還很多,你去忙吧。”
江成鵬瞬間就轉移了話題,但并不顯得生硬,因為雖然集團掛牌儀式沒有鋪張搞大,但該招呼的事卻一點都不少,因為該來的人幾乎都來了,作為總經理的潘寶山應該招呼到位,另外,還有集團內部的事,他也要悉心照應著,就像董事長賀高生,今天是第一次見面,關系處得好壞,往往就在于第一印象,所以得用心。
與賀高生處好關系,潘寶山覺得很重要,目前沿海開發集團高端領導層就三個人,隨便兩兩結合,對落單的一方來說就是強大的勢力,而且,潘寶山還發現,萬軍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朝賀高生靠攏,主動搭訕,以示友好。
當然,潘寶山也注意到了賀高生的拿捏有度,國資委掌管眾多省屬國有企業,雖然是上管下,但也不是處處占上風,因為跟國企的那些頭頭腦腦打交道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有時多說一個字都不行,長期浸淫在那種環境當中,賀高生已經鍛煉了出來,看事比較透徹,行事也比較沉穩。
就在前兩天,賀高生得知要到沿海開集團任職后,就開始打聽其他要職的安排,作為沿海綜合開發中心主任的潘寶山是不用說的,必擔要職,這點賀高生很清楚,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萬軍居然也要撂一腿進來,對潘寶山和萬軍之間的關系,賀高生也還比較了解,因為他對潘寶山方方面面的關系進行了梳理,知曉其中的一些利弊關系,也所以,他對萬軍的主動靠前回應得很有分寸,以充分避免潘寶山可能會產生的不快。
賀高生深知,和潘寶山不能搞對立。
潘寶山察覺到了賀高生的老道,當即也就放心了,他很清楚,有心智的人做事不會下道,一般來講不會跟萬軍打成一片,和他站在對立面上,但即便如此,潘寶山覺得也還有必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向賀高生表示出友好來,讓他知道自己很好、也很愿意與他相處。
機會,出現在午宴上,留下來吃飯的省領導只有方巖,他是組織部長,對沿海開發集團領導班子的團結有必要作進一步要求,酒桌上,借著方巖講到這一話題的時候,潘寶山主動端著酒杯走到賀高生面前。
“賀主任,今天借沿海開發集團的成立,往后就能與你共事了,我感到很高興。”潘寶山面帶真誠的笑容,“我相信,在賀主任的領導下,集團的發展建設會一帆風順,前程無量啊。”
“嗌,潘主任。”賀高生很熱情地笑了起來,道:“你是總經理,集團的具體發展,還是要由你來扛旗的。”
“呵呵,賀主任要是這么講,那我就不敢說什么嘍。”潘寶山笑道,“你可是董事會的首腦啊,公司決策的制訂和執行都由你牽頭,我嘛,也就是負責實施而已。”
“不不不,沿海開發集團是總經理負責制,是你拿全盤子啊。”賀高生擺了擺手,笑道:“好了,我們不談那些,我們集團跟純企業還是有不同的。”
“好,那就不說,不說那些了。”潘寶山點了點頭,小聲笑道:“賀主任,如果揀點實在的說,我建議乘東風而上,馬上就召開個集團會議,對亟需資金支持的松陽港,解決一定的困難,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