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如美沒有留下來,她很嚴肅地說業精于勤荒于嬉,一個男人要是不顧正業而沉浸在與女人的嬉鬧取樂之中,怕是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況且男女非常之事本來就遭人詬病,也應當自制,偶爾做做滿足一下獵奇刺激的也就罷了。
潘寶山被說得不好意思,但仍舊想挽留。
鄧如美看著潘寶山,咬咬嘴唇,幽幽地說道:“寶山,其實很長時間以來,有句話都沒對你說,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你想個辦法吧。”
潘寶山一愣,隨即訥訥地一笑,“鄧姐你開玩笑,怎么會呢。”
“怎么不會?你不要以為我是在玩笑,沒那么輕松愜意。”鄧如美說得特別認真,“現在我真的想跟你一起,要不你跟劉江燕離婚,跟我結婚吧。”
聽了這話,潘寶山心里猛地一抖,怔怔地望著鄧如美說不出話來。
“當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一定程度,或者說隨著境遇的改變,心態也會徹底改變,一切的約定、所有的初衷都會忘得一干二凈。”鄧如美道,“惟有自私貪婪地索取和占有。”
“呵呵。”潘寶山惶惶地干笑了兩聲。
“我看到了你的驚慌,從心底泛起的,全在你眼神里。”鄧如美直視著潘寶山,道:“你讓我很失望,因為你沒法滿足我的要求。”
潘寶山肩膀動了一下,做出了無奈的表情,掏出支香煙。
“寶山,你沒法駕馭女人的心思,不但是你,誰都不能。”鄧如美道,“我理解這也就是所謂女人是禍水的原因,所以對女人,你還是要遠離一些為好。”
說到這里,鄧如美嘴角一翹,笑了。
潘寶山一陣眩暈,暗暗松了口氣,他真有種大難不死的感覺,慶幸而幸福著。“鄧姐,你這一課給我上得,真的是太深刻了!”潘寶山搖著頭道,“承受力差一差免不了要崩潰掉。”
“我可不是想嚇唬你。”鄧如美笑道,“只是想讓你明白該怎么處理對女人的,不能太隨心。”
“這下我就是睡著了也忘不了了!”潘寶山深深地慨嘆道,“蛇蝎,把她們都看成是蛇蝎!”
“那也有點太絕對了。”鄧如美笑道,“難道我也是?”
“你當然不是。”潘寶山道,“但能像你這么對我的,還會有嗎?”
“你很貪心。”
“不不不,我只是感嘆一下。”潘寶山笑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更何況是紅顏知己。”
“好了,這些以后再聊吧,你趕緊回單位匯報工作。”鄧如美道,“我回去了。”
潘寶山揮揮手,目送鄧如美離去。
去政府大院的路上,潘寶山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靜,他在想如果鄧如美剛才沒跟他開玩笑該怎么辦?不答應,她要挾起來可是沒法應付的,因為對她根本就沒有設防。可是答應的話又該怎么辦,難道真要和劉江燕離婚?
當然,鄧如美的要求還沒把他逼到絕路,最后迫不得已做個負心郎沒準也能解決問題。可是,如果鄧如美提出的要求他根本就沒法滿足,又該怎樣?
潘寶山又想到了沈欣麗,那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倒也讓人放心,但誰又能保證?的確像鄧如美所說,境遇的改變,心態會徹底改變。
控制的有效方法之一,就是利用患得患失來制衡。潘寶山覺得有必要給沈欣麗一些值得珍惜的東西,比如身份和地位,這樣或許能更好地穩住事態情勢。
想到這里,潘寶山呼出一口長氣,持續了足足有十秒鐘。
來到市政府大院的時候,潘寶山情緒已經完全穩定,他到辦公室準備了一下,給徐光放打了個內線。
找領導匯報工作要有技巧,能打辦公室座機就盡量不打手機。辦公室電話沒人接再打手機,但也要想想匯報工作的緊急性,一般務就算了,緊急的當然沒話說,否則打攪了領導的“清凈”,要挨批評。
這會兒,徐光放在辦公室。電話一接通,潘寶山就問現在方不方便,要匯報一下新農村建設工作。
“來吧。”徐光放給了兩個字。
很快,潘寶山就來到徐光放辦公室,發現他情緒不怎么高。“徐市長,簡單說一下,最多十分鐘。”潘寶山馬上把時間界定一下。
“沒事,你盡管說。”徐光放笑了下,“最近忙別的事,把新農村建設工作放手交給你也沒過問,也確實想了解一些。”
“徐市長,目前以富祥縣夾林鄉大陡嶺村的新村建設為抓手,開啟新村村建設大潮,效果還是很顯著的。”潘寶山道,“下個月,大陡嶺村的搬遷工作會全面展開,月底可結束,屆時一個全新的城市小區式樣村莊將展現在眼前。”
“嗯,有了大陡嶺村的成功經驗和樣板,下一步就是適當推廣了,當然要注意節奏,不能不考慮實際情況強行推進。”徐光放道,“如果形勢確實很好,就督促各縣與鄉鎮簽訂目標責任狀,定目標、排計劃,把新村建設全面展開。”
“據我了解,情況沒那么好,全方位鋪開進行的條件還不夠成熟。”潘寶山道,“還是以典型示范來帶動,逐步展開。”
“是不能急進。”徐光放道,“而且還要因地制宜、因村制宜,新農村建設沒有固定模式,不一定要建新樓房別墅,在原有村居的基礎上搞好發展規劃,把村容整治好,也是新農村建設。”
“是的徐市長,以后工作上會加以注意。”潘寶山道,“下個月大陡嶺村新村啟用入住,要不要搞個儀式?”
“要的。”徐光放道,“要注重宣傳引導,大陡嶺村的模式和速度,應該是個典型,好好宣傳一下,包括外宣,工作干出來了,也要注意表現。”
“行,到時我提前跟宣傳部說一下。”潘寶山道,“讓他們做好準備。”
“我現在就讓鄒恒喜過來。”徐光放拿起電話就打。
很快,鄒恒喜就敲門進來。現在鄒恒喜是常委宣傳部長,去年才上來,之前是組織部副部長,很有眼色的一個人。
“徐市長!”鄒恒喜對徐光放問了個好,又對潘寶山點頭示意。
潘寶山點頭微笑回應,“鄒部長好。”
“你好。”鄒恒喜很客氣。
“衡喜,我市新農村工作開了個好頭,在宣傳上需要加強,內宣和外宣都要抓一下。”徐光放道,“跟各個媒體打個招呼,要把新農村建設宣傳當成下一步的工作重點之一。”
“馬上就貫徹執行。”鄒恒喜道,“回去我就拿個方案,在宣傳力度、密度和形式上做一些安排,請你定奪。”
“這個,就跟小潘具體商量吧。”徐光放道,“新農村建設工作由他具體負責,對情況更了解。”
“好的。”鄒恒喜轉身對潘寶山笑道,“潘市長,要不明天咱們一起議一議,盡早把方案敲定,然后就召開個全市宣傳部長會議,到時請你列席。”
“可以可以。”潘寶山笑道,“鄒部長要幸苦了。”
“不幸苦,徐市長交辦的事情那可是一定要干好的。”鄒恒喜眼皮子帶水,瞧這場面不適合待得太久,說道:“徐市長,你看還有沒有事情,沒有的話我就回去,先著手考慮一下宣傳計劃。”
“嗯,回吧。”徐光放點點頭。
鄒恒喜走了,潘寶山也準備要走,不過轉念一想還應該點一下嚴景標的事,看看徐光放的反應。
“徐市長,這兩天聽到個事情,不知道當不當講。”潘寶山猶猶豫豫地說道,“老憋在我心里,不太得勁。”
“哦,什么事?”徐光放笑了,“說說看。”
“我聽說嚴景標要回市里?”潘寶山邊說邊看徐光放。
徐光放的表情沒什么明顯變化,“嗯,很有可能,接郝志勇的位子。”
“唉,怎么會這樣。”潘寶山嘆了口氣,“嚴景標回松陽,是松陽的不幸。”
“呵呵,沒那么嚴重。”徐光放仰頭一笑,“小潘,不用唉聲嘆氣,政風嘛,也是孩兒面,說變就變,他嚴景標要來,咱們擋也擋不住。”
聽到這里,潘寶山打心底地高興,徐光放能和他比較深入地談論起此事,就說明對他的信任和認可度有了提升,而且從口氣上看,也比較親近。
“徐市長,嚴景標有一幫人。”潘寶山盡可能表現得很急切,“不管他來后到什么位子,難免要興風作浪跟咱們對著干。”
“也無所謂,到了這個位置,面子多少還是要顧的。”徐光放道,“最起碼來說,影響還是要考慮,到時他有本事他使,我有能耐我用。”
“可據我所知,嚴景標做人做事不太上譜,不得不好好防著。”潘寶山道,“不過也沒什么,反正我們會以牙還牙,他們要是搞小動作,咱們也沒必要光明磊落!”
“呵呵……”徐光放一個長笑,“嗯,很好。”
潘寶山不明白徐光放說什么很好,一時看著他頗為茫然。
“年輕人不能氣盛自大,要有一定的危機感,但是有了危機感后不能哀嘆萎縮,應該更有斗志才是。”徐光放對潘寶山點頭道,“小潘,綜合各方面的情況,你是足夠出色的,我對你的印象一直不錯,所以想提拔重用你。本來打算把你推到市農業局長的位子上,好好過渡一下,但誰知發生了小插曲耽誤掉了,于是我干脆又加了把力,讓你做了市長助理。”
“徐市長,那些我都清楚!”潘寶山立刻說道,“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惴惴不安,唯恐能力有限表現不好,辜負了你的期望。”
“噯,這些就不必說了。”徐光放擺擺手笑道,“我講剛才的話,是要說另外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