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事情已吩咐妥當,葉子衿才靜心靜氣的坐了下來。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
能不能買到黑護子,完全是靠運氣,既然楚大夫買不到,那自己買不到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至于那廬山雨霧和泉水,現如今尚且不知到底是哪一樣的功效,只能照葫蘆畫瓢,按照天冬煮茶的樣子,再重做一次罷了。也不知這一次淋下去,黑護子是否會如同昨晚一樣,飛速成長。
自己押的兩樣寶,其實都是懸之又懸。可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
紫蘇將天冬叫到了廚房,不動聲色的笑道:“自小姐昨兒個吃了那茶以后,就惦記上了。今兒個又想著要吃茶,還勞煩你再煮一次。”昨日葉子衿的確是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喜歡之意,天冬聽說,沒有絲毫懷疑,又同昨日一樣,慢條斯理的煮開了茶水。
紫蘇緊張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似是無心的問:“你昨兒也是這樣的?可別漏了什么吧?”“不會漏下的。”天冬細細看著茶水的顏色,笑道:“你看,連顏色都同昨兒個一模一樣。”紫蘇湊了上去,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才點頭:“果真不差。”又隨意尋了個借口,將天冬支開了。等到茶水漸漸涼了下來,才趁著眾人不備,將茶水澆入了昨日的那株黑護子之中。
一切忙完了,才匆忙返回復命。
葉子衿微微頷首,遙望著遠處的天際,“該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成功,就看天意了。”“是啊。”紫蘇忙笑道:“您已經盡力而為了。不管這黑護子最后能否得到,您都沒有什么錯處。”葉子衿嘆了一口氣,“只希望楚大夫能多熬上些日子,這樣即便是黑護子最后長不熟,或許也能買到一株。”
整整一日,葉子衿都坐立不安。雖然極力保持平靜,可心里還是七上八下的,唯恐到最后,不僅沒買到黑護子,連這種下的黑護子,也出了什么意外。到了子夜時分,葉子衿悄悄推了推睡在自己床踏板上的紫蘇:“出去瞧瞧怎樣了。”
紫蘇披了衣裳,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大氣也不敢出,唯恐驚動到任何人。
端著燭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一排黑護子。也不知是燈光的作用,還是什么,只覺這黑護子,比白天時,顏色更深了一些。紫蘇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的觀察了半晌,才露出了幾分喜色。
“小姐,黑護子似乎真的快要成熟了。”紫蘇的聲音壓得極低極低,然而還是掩飾不住興奮。
葉子衿大喜過望。現在是快要成熟,那等到天明,說不準,就成熟了。
親自起身去看了一遭,見果真如紫蘇所說,松了一口氣,“這事不要宣揚出去,天明以后,我親自送著黑護子去楚大夫的居所。”她一向是守信之人,既答應了那童子,就必然會親自送去。
天微微亮時,葉子衿就命紫蘇將黑護子連泥土一起挖了,用盒子裝上,一行人大大方方的去了楚大夫的居所。“好個幽雅的地方!”葉子衿見著籬笆和花木,由衷贊嘆。若不是著急送藥,只怕還要細細賞玩一番。
那小童聽見動靜,忙跑了出來,見了是她,黯淡的眼中頓時有了神采。葉子衿將黑護子遞與了他,“快去煎藥。”小童道過謝,一連迭跑到了旁邊的廚房。葉子衿就推開了竹門,走了進去。就見薄薄的帳子里,楚大夫靜靜的躺在那里。
到底是男女有別,更何況病人也需要靜養,葉子衿也不好多待,立刻就出了門。站在外頭,透過廚房虛言的竹門,見小童正忙忙碌碌的煎藥,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走吧。”說著,就帶著眾人,靜靜的離開了。
葉子衿回到宅院中,復又坐在了窗前,命紫苑捶著小腿,長松了一口氣說道:“可算是了結了。”這其中,紫蘇是同她一道看著黑護子長成的人,對于她的心態更能理解,也就接口道:“這也是天意,楚大夫行醫救人,分文不取,老天爺都看在眼里呢。”
眾人都心有戚戚焉的點頭,紛紛說道:“不然為什么,這黑護子早不熟晚不熟,偏偏這時候熟了呢?”葉子衿聽著,眉眼也沒有動一下。一轉頭就吩咐紫蘇:“你去讓馮顯媳婦再挑一桶水下山,我瞅著那泉水清冽可口,用來泡茶,是再好不過了。”主仆二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紫蘇笑著應了,打趣道:“說不定,用那泉水洗臉,還能變得更漂亮呢!”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如就用來洗洗臉好了。”紫苑顯得興致高昂,“那泉水清澈見底,一低頭就能感到寒意,說不準,還真如紫蘇所說呢。”
葉子衿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一陣風拂過,面上有微微的涼意。這時才察覺方才回來時,被日頭一曬,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伸手去掏帕子出來拭汗,哪知腰間卻空無一物。葉子衿低頭看了幾眼,不由犯了嘀咕,自己去楚大夫那里之前,明明是將帕子別在了腰間,怎么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
左思右想,也不知帕子落在了哪里,只暗中吩咐幾個貼身丫鬟忙著尋覓了半日,仍舊是不見蹤影。木蓮咬著下唇想了半晌,忽的眼中一亮,“小姐,您莫不是落在了楚大夫那里?”葉子衿微微一愣。
此話一出,紫苑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不錯,當時我見著小姐抽出了帕子,想必就是那時候,不慎掉在了那里。”既然兩個人都想到了一處,那想來也就是落在楚大夫那里了。只是葉子衿也不好命人去取,免得被人覺得自己不莊重。可不取回來,又怕楚大夫覺得自己輕佻。想來想去,也沒個主意。
紫蘇就笑著寬慰她:“我們這么多人,楚大夫即便是撿到了帕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更何況他病得稀里糊涂的,哪里知道什么。那小童當時也忙著煎藥,自然是沒有瞧見的。”葉子衿想了想,也是,滿屋子的人,誰能知道那帕子就是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