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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哧!
一道血柱自斷腕處激射而出,瞬間將西裝男腳下的一塊地毯浸染成大紅色。
刷刷刷!
那只被鮮血染紅的手掌甫一落地,在場的三名西裝男不約而同拔出手槍,迅即抵住林澤腦門。只待老板發話,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年輕人打成馬蜂窩。
氣氛在一瞬間凝聚起來,空氣中充滿肅殺之氣。
而反觀那尊大約四十五歲,滿面笑容可掬的彌勒佛汪叔。他僅是稍稍一楞,便立刻擺手道:“收回去。”
那三人雖然不解,但還是聽從了老板的命令。
“把這個敢搜我世侄女身的蠢貨拖出去喂狗。”汪樹粗肥的兩條短眉一挑,輕描淡寫地說道。
收拾了地面的血漬,汪樹再度望向薛家女人時,臉上面對下屬時本就不太濃烈的不悅煙消云散,憨態可掬道:“小薛啊,走,喝酒去。”
“嗯。”
薛家女人亦是像個沒事人似的,點頭跟了上去。
兩人落座旁邊的會客室,與大廳遙遙相望,中間只有一道似有似無的玻璃門,且是敞開的。所以被安排到客廳沙發休息的林澤一眼便能將里邊的狀況看個通透。
拭擦了刀鋒上的血漬,沒入腰間。林澤端起一杯色澤猩紅的酒水,先是用舌尖觸了觸酒性,品出是不算澎湃的酒水后,仰頭一飲而盡。
“呼——”林澤吐出一口濁氣,啪嗒點了一支煙,看雜志抽煙。
雙眼盯著雜志,思緒卻沒停留在字里行間。而是琢磨著坐在大約十米遠的薛家女人的可怕行徑。
她很辛辣。
這是林澤的第一印象。
動不動就斬人手腕。瞧著那血腥場面,她也沒半分局促拘謹。可想而知她并不反感類似場面。又或者,她曾不止一次接觸這樣的畫面。
韓小藝也是豪門頂級千金,雖說跟薛家女人比起來,她要稚嫩青澀一些,可就以身份來說事兒的話,韓小藝并不比她差多少。但韓小藝恐怕很難玩出這種草菅人命的勾當。
“將來,她也要變成這樣么?”林澤眉頭一挑,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苦澀的意味。
一個坐到薛家女人那位子的女人,做出這等辛辣惡毒的勾當,林澤并不奇怪。否則在無數次模棱兩可卻事關家族命運的抉擇中,也做不到果斷決絕。
但他很好奇,薛家女人不是來跟那位像頭笑面虎的汪樹談判的嗎?為什么甫一見面便刻意將氣氛壓迫到劍拔弩張的地步?是在表態嗎?
微微搖頭,將這些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疑惑拋諸腦后。他來,是因為他答應了薛貴。另外,便是報她當初在講和酒上遞來的一塊手帕。如果非要揭開這些虛偽的面紗一問究竟,便是林澤在幫韓家大小姐跟一個很難成為盟友的家族打好關系。不奢望做朋友,但至少不要做敵人。
林澤沒法徹底掌握韓鎮北的境況,但他清楚的知道,韓小藝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要扛上這沉甸甸的擔子。能讓她的道路平坦點,少點荊棘。林澤是很樂意去做的。
端起第二杯酒,林澤透過那猩紅的酒水瞥了一眼對面的三名西裝男。嘴角勾起一抹詭笑,一飲而盡。
這三人無疑在監控自己的一舉一動,而林澤也深知這三人皆是一等一的使槍好手。這從他們方才的拔槍速度和反應能力不難看出。
掌握客廳環境后,他給自己倒了第三杯酒,并開始做一道很有趣的數學題。
按照他的推算,這三人的拔槍速度大概是一秒到一點五秒之間。其中兩人速度堪稱一流,而剩余一個則稍微慢些。也就是說,他是那個突破口。
林澤拔刀并射出去,大概可以擊斃其中一人。但他除了一把刀鋒,便再無其他利器。于是他將注意力停留在手中的酒杯。一只手出刀,另一只手則能瞬間拋出酒杯,影響第二個槍手的視線。至于第三個西裝男——也就是拔槍速度最慢的那個,林澤便需要拼著他朝自己開一槍的風險竄進會客室,并在對方開第二槍之前控制汪樹。
這是一個很難完成的計劃。稍有閃失,便會當場斃命。而最為重要的是,林澤不知道那個彌勒佛似的汪樹是否有反抗能力,如果有,只要他能撐住自己三秒的攻擊,那么林澤前面所做的所有推算都是扯淡。三秒,足夠第三個槍手和被擾亂視線的槍手回過神打爆自己的腦袋。
很泄氣地喝掉第三杯酒水,林澤續了一支煙吞云吐霧起來。
“小薛啊,這酒可是汪叔親自提來的,口感醇厚,年份悠遠。保管對你胃口。”汪樹笑得跟只老狐貍似的,親自替薛家女人倒了一杯酒。從酒桌上推過去。
落座后神色淡然的薛家女人瞥了一眼色澤純正微波蕩漾的酒液,輕笑道:“汪叔,除了上次您在燕京見我,再往上一次見面,我差不多十四歲?”
汪樹略一思索,笑容可掬地點頭:“應該是,唉,時間過得真快,那會兒你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現在已經是整個薛家的掌舵人了。”
“那您肯定不知道我只喝五糧液,不喝洋酒,也不沾紅酒。”薛家女人笑的人畜無害,眉梢間的那抹風情卻掩飾得極好。
“是嗎?哈哈,那倒是汪叔疏忽了。”汪樹哈哈一笑,立刻從酒柜取出兩瓶五糧液,扭開一瓶,問道。“能喝多少?”
“不清楚。”薛家女人搖頭,慢條斯理地說道。“還沒喝醉過。”
“哦?”汪樹那又粗又肥又短的眉頭挑了挑,笑問道。“上次跟韓鎮北喝也沒醉?”
“他醉了,我沒。”薛家女人重新取出一個酒杯,答道。
汪樹聞言,原本打算給她倒酒的動作頓了頓,左手將那瓶沒開封的五糧液推過去,話語深邃道:“既然小薛你酒量如此驚人,叔叔就不跟混在一起喝了。一人一瓶如何?”
“一瓶不夠。”薛家女人輕輕搖頭,打開那瓶五糧液,往杯里倒了四兩道。“那次跟韓鎮北喝酒,我足足喝了一宿。”
“但我這兒的酒肯定不夠你喝一宿。”汪樹也往自己杯里倒了四兩,一語雙關地說道。“不如我叫人送來?”
“那倒不必。”薛家女人伸手抬起那杯白酒,輕輕蕩了蕩,說道。“我喝酒習慣一鼓作氣,若是中途停了一會,再喝也就沒滋味了。”
“這可真是為難汪叔了。”汪樹皺了皺眉道。“酒只有這些,小薛你酒量驚人,叔叔的酒量也不小。若是不再拿一些來,咱們誰也喝不盡興啊。”
“不如汪叔您一個人喝?”薛家女人輕笑道。
“這怎么成,一個人喝能有什么滋味?”汪樹眉頭皺得更深。
哼,一個人喝?你這是要卸磨殺驢么?忘記當年是誰幫襯了岌岌可危的薛家一把么?
“汪叔不愿一個人喝,我做晚輩的自然也不敢獨飲。不如這樣,咱們慢慢喝,直到喝完為止?”薛家女人隱晦地說道。
“不好。”汪樹微微搖頭道。“叔叔年齡大了,肯定喝的慢。這樣一來,叔叔豈不是虧了?”
“那汪叔有什么好辦法嗎?”薛家女人好整以暇地問道。
“一人一半。這才是最公平的辦法。”汪樹一字字說道。
“我喝完了,汪叔還沒喝完,豈不是讓我干瞪眼?”薛家女人神色一斂,平靜道。“汪叔,當心喝多了傷身。”
“小薛啊,不是汪叔說你,小青年的確會年輕氣盛。但做人最基本的厚道要有啊,若是沒汪叔,你不是連一瓶都沒得喝?”汪樹含藏機鋒道。
“我倒沒強求喝汪叔這幾瓶酒。”薛家女人漫不經心道。“我說過了,汪叔大可一人獨喝。我自己找酒喝便是。”
一杯被汪樹抓在手心把玩的白酒猛地往桌面一拍,堅固的玻璃杯沒震碎,倒是蕩出不少純凈的酒水,汪樹那彌勒佛般的臉龐略有幾分猙獰的意味,口氣冷硬道:“小薛,你當真一步不肯退讓?”
薛家女人對這位在東南亞只手遮天的大鱷發怒毫不介懷,眉宇間婉轉悠長道:“看看,汪叔,你一個不小心就讓本就不夠的酒水更少了。而且您是長輩,我還不能說什么。這樣喝酒豈不是很沒樂趣?”
汪樹神色陡變,那雙狹長的眸子里更是寒芒畢露,一字字道:“這就是你最后的表態?”
薛家女人聞言,慢條斯理地說道:“還要加上一條,汪叔若想繼續喝酒,那就得控制好脾氣。不能再無緣無故就讓本就不多的酒水少了。否則我這個做晚輩的就得開罪開罪您這位長輩了。”
酒杯砰然摔在地面,濃烈的酒水濺灑而出。汪樹拍案而起,金剛怒目般瞪視薛家女人,殺機肆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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