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新市作為沿海城市,并不像內陸城市那樣海鮮價格昂貴,對于一些普通水產,更是家常便飯的主菜。很少會有餐廳像海鮮大飯店這樣將海鮮賣到天價。而偏偏,即便價錢昂貴到普通白領一個月工資也不夠吃上一頓,生意卻仍然火爆異常,名利雙收,好幾次被地方電視臺采訪,給其打免費廣告。
飯店老板曾經一次酒醉后,更是吐出一句曲高和寡的囂張話語。頗有幾分俯瞰華新市飲食行業的霸氣。
當然,海鮮大飯店敢將食物賣得這般昂貴,卻仍有大量顧客光臨。倒并非華新市的有錢人多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這還得憑仗飯店堪稱超六星級的基礎設施和服務態度。不消說進餐的碗筷湯勺,就連椅子和桌子都別具匠心,獨樹一幟。而飯店靠海岸的地勢,更給人普通餐廳無法給予的視覺享受。
觀潮聽海,嗅一口咸咸的海風,吃上一口鮮嫩的蟹肉,的確是無比愜意的享受。
普通小餐館一碟青菜也許只賣十塊,到稍微上點檔次的餐廳可能就買到三十五十。而到了星級酒店,會更昂貴。對業內人士來說,客人們到了上檔次的地方,花銷已不是僅僅放在果腹上,還有精神層次的享受。對有錢人來說這是真諦,對普通小百姓來說這便是典型的窮奢極侈。
而海鮮大飯店則是將這一點發揮到極致。一只在普通星級酒店撐死賣兩一百的龍蝦在他這兒,便能買到上千價格。不可謂不戳窮人脊梁骨。
愿意花大價錢來這兒吃飯,一方面是有錢人的確會享受。另一方面則是飯店老板極會拿捏富人心理。從飯店開張,他便走高端路線,將飯店打造成華新市最一流的奢華飯店,再加上廚師手藝的確精湛。在口碑與老板刻意營造的輿論下,飯店級別自然水漲船高。到如今已成為華新市進餐最貴的飯店之一,富人們但凡要宴請貴賓豪客吃大餐,首選海鮮大飯店。
林澤出門時,刀疤很忐忑憂慮地盯著他,瞧這位猛男憂愁哀怨的模樣,當真如小媳婦送自家漢子上戰場,滿腔愁思。
“老子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擺著張臭臉給誰看?”林澤將煙蒂彈向他,撇嘴罵道。
“黑石可比他哥哥陰。上次咱們當眾打他臉面,以他在道上的地位卻一聲不吭,可想而知是個城府深到可怕的人物。小林哥您這么單槍匹馬過去,我怕他會使詐。”刀疤避開煙蒂,憂心忡忡地說道。
“我反而怕他不使詐。”林澤拉開刀疤那輛跑車的車門,瞇起眼睛笑道。“使詐?剁了便是。”
林澤擱下這句話,駕著那輛外殼如洪水猛獸的跑車揚長而去。只留給刀疤一道難聞的車尾燈。
“唉——”刀疤輕嘆一聲,嘟噥道。“我要有小林哥那國士無雙的戰斗力,還要啥狗屁大局觀?直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刀疤虛空劃出兩刀,人生寂寞如大雪崩。
二十分鐘時間,林澤穿過大橋,直奔海鮮大飯店。
大老遠的,林澤便透過擋風玻璃瞧見海鮮大飯店門口那巨大的燈造風車,拉風得不像話。再瞥一眼大約三百米外鋪滿金黃余暉的休閑沙灘,更是嗅到一股女人穿三點式釋放出來的旖旎風情。停好車,叼著一根香煙兀自感慨:“有錢人的生活實在不是我等屌絲男所能想象的。”
踱著夸張的八字步邁入海鮮大飯店,附近隨處可見穿著三點式的性感女郎。猶豫天氣尚且還比較涼爽的緣故,女郎們肩上裹著披風,防止被那刺骨的海風吹出后遺癥。
小林哥賊眉鼠眼如邪惡大叔般掃視著環肥燕瘦的比基尼女郎,而他這位造型猥褻,品味低俗的不速之客也吸引了附近不少人群關注。海鮮大飯店跟周邊環境絕對是涇渭分明兩個檔次。普通小百姓也許敢在附近游蕩,卻極少敢闖入這塊富人集中地。檔次之嚴明,不亞于六星級酒店。口袋里不夠殷實,背景不夠扎實,罕有人會自取其辱闖入。
林澤這樣一個說長相談不上帥,穿著更比普通小白領還要弱上一些的男人闖入。想不吸引眼球都難。
但這幫家財少說跨過千萬這道坎的群體還真沒幾個狗眼看人低,學電影小說里的橋段上前諷刺兩句踩上兩腳。一是沒這心情,二是拉不下這架子。三——則是層次越高的人物,越是司空見慣了扮豬吃老虎的戲碼。他們可不想為了一時的惡趣味招惹上一個得罪不得也得罪不起的主兒。
這不,剛才還琢磨著這家伙到底是腦子有問題還是扮豬吃虎,門外兩個足足站了兩個鐘頭,看外形就很生人勿近兇神惡煞的西裝男眨眼便迎上去朝林澤低頭打招呼。而后也不知跟這個年輕男人聊了兩句什么,立馬讓出一條道以眾星拱月的架勢送他進飯店。
“裝逼。”一躺在椅子上的輕佻男子撇嘴罵道。
“咯咯——知道扮豬吃虎和低調才是裝逼王道了吧?讓你不學乖。”一身軀豐潤曲線誘人的女子嬌笑起來。
林澤在兩名西裝男的領路行前往飯店內風景最好的包間。三面圍墻,一面是落地窗,拉開窗戶,立刻能跟大海面對面交談。比起那些號稱無敵海景房的景致,不知強上多少倍。不過單是這包間的價格,也足以令大多數客人望而生怯。
黑石早已在包間內等候多時,甫瞧見林澤,跟見大爺似地忙不迭起身不說,還迅速拉開椅子,畢恭畢敬地說道:“小林哥快請坐,是先上一壺普洱還是直接上酒?”
林澤心安理得地落座,微笑道:“黑老大別這么客氣,坐。”
黑石揮了揮手,待得兩個西裝男抽身離開后,他方才略顯幾分拘謹地輕柔了鼻梁。鼻梁上還綁著紗布,看來上次刀疤那一拳著實不輕,到現在還沒復原。尷尬道:“小林哥,您來華新市這大半年,我一直沒能盡地主之誼,實在是抱歉。”
“沒啥。”林澤自顧自倒了一杯綠茶,淡淡道。“黑老大,這回也不是單單請我吃飯這么簡單吧?”
“看小林哥您說的,除了吃飯我還能嘮叨小林哥啥事兒?”黑石忙不迭拍馬溜須。
“能嘮叨的就太多了。”林澤翹起二郎腿,抽了一口煙說道。“譬如最近警方嚴打,咱們小刀會被壓制得緊,你黑石堂卻屁事沒有。總是有點兒門門道道共享一下的吧?”
黑石打著哈哈含笑揭過,喊來服務員點餐。
林澤瞧見了,這貨盡挑些貴的點。一頓吃下來,沒個大幾萬怕是下不來。看來是真賺飽了。否則哪來這么大氣魄?
黑石點著,林澤也就慢悠悠喝著茶,抽著煙,目光淡然地掃視著窗外的風景。
很迷人,很有意境。如果是跟個水靈妹子在這兒吃飯肯定賊爽。可惜坐在對面的非但不是個妹子,還是個五大三粗,絲毫不懂風情的中年男人。
唏噓著灌了一杯茶,見黑石放下菜單,又是擺出一副得道高僧眼觀鼻鼻觀心的架勢,極盡充愣之能。
“這個,小林哥——”黑石搓了搓手掌,忍不住拉開話題道。“聽說小刀會最近一直在調查上次死了個警員的事兒?”
“嗯。”林澤態度模糊地嗯了一聲,卻也沒做出太大反應。
“其實我跟小林哥一樣,也在調查那支改裝點三八的來源。唉,也不知哪個王八蛋捅的簍子,搞的整個地下世界亂糟糟的。要讓我逮出來非得把他剝皮抽筋。”黑石咬牙切齒道。
林澤則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道:“黑老大不也是在做這行嗎?據說還牢牢占據了將近五成生意,就沒收到點靠譜的消息?”
“啊?”黑石先是一愣,旋即苦笑著搖頭道。“小林哥應該知道每年年初年尾都有一次大掃蕩,誰膽子肥到敢在這個節骨眼胡來?我這段時間別說是進貨,連買賣都嚴禁下面的人做了。就是為了配合上面的行動。”
“是嗎?”林澤笑瞇瞇地說道。“也就是說,這事兒跟黑老大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可不是嘛,我哪兒會做這種遭天譴的事兒?別說小林哥想揪出來,就連我也恨不得把這家伙碎尸萬段呢。”黑石氣憤地罵道。
“嗯,我看你是沒什么機會把這家伙碎尸萬段了。畢竟——”林澤捻滅了煙蒂,端起茶杯飲盡了茶水,寒聲道。“誰會把自己碎尸萬段——砰!”
茶杯毫無征兆拍在黑石腦門上,登時將那堅固的瓷器茶杯拍碎不說,也將黑石腦門拍得鮮血迸濺,慘不忍睹。
“小林哥——我們是不是有點兒誤會?”被拍坐在地的黑石滿臉無辜茫然,唯獨沒有的便是憤恨。仿佛一點也不介意被林澤砸這么一下。
林澤聞言,只是慢條斯理地起身,目不斜視地盯著洗手間門口,冷淡地吐出一句話:“躲在洗手間偷聽別人聊天,可不是君子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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