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韓家素來低調的緣故,別墅面積并不大,建筑面積大約兩百平,算上草坪與停車場,撐死了不到四百平。林澤跟隨福伯穿過一片小型的花園,途中看見幾名警員在做現場緝查,很顯然,韓家的少爺小姐被襲擊引起了當地警方重視。這也從側面體現了韓家的巨大影響力。
正午時分,陽光揮灑而下,將整個花園式小別墅籠罩在一片和諧之中。夏末的中午并不過分炙熱,一陣溫柔的微風拂面而來,倒是令人生出一股困倦憊懶的意味。
進了一樓大廳,幾名警員正在給不多的幾名下人錄口供,林澤微微瞥了一眼,沒做任何反應。這樣錄口供只是做做樣子,即便是普通的襲擊案也作用不大,更不用說是職業殺手的襲擊了。福伯知會過林澤,他的身份是老爺請來的專業貼身保鏢,特工身份必須隱瞞起來。雖然林澤不明白對方的用意。但現在的林澤,倒真不認為自己還算特工。
編外特工是什么玩意兒?也就老局長堅持認為他還是特工,至于局里的其余官員,可不認為林澤還跟國安局有任何瓜葛。
林澤兩人上了二樓,剛要左轉,卻是忽然聽到樓梯右邊的一間房內傳來陣陣女孩的抽泣聲,福伯見狀,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略顯尷尬地說道:“這是少爺的房間。”
“你們少爺變性了?”林澤一臉怪異,不解道。“他怎么哭的像個女孩?”
“那——”福伯頓了頓,神色尷尬道。“也許是給他錄口供的女警長在哭。”
“——”林澤臉色大變,哪怕他心智極為堅挺,可還從沒見過剛碰上槍殺案的小屁孩一眨眼又把錄口供的女警長給整哭的。看來,不止那個驕橫跋扈的韓小藝難對付,這位小少爺也不是好惹的主。
推門而入,正對著門口而坐的是一個臉上稚氣未脫,十七八歲的男生。他嘴角叼著煙卷,臉上寫滿了猥瑣跟邪惡,正趴在厚重的辦公桌上笑瞇瞇盯著對面抹眼淚的女警長。
林澤粗略打量了房內的格局,是一間比較奢華的書房,但看來書房的主人并不熱愛學習,流行于九十年代的古惑仔海報還嶄新地貼在潔白的墻壁上,少年背后貼著的是一張《英雄本色》中小馬哥手持機槍,佩戴墨鏡,嘴叼牙簽的瀟灑海報。有當貼身保鏢經驗的林澤第一準則就是摸準保護對象的性格。眼前這位小少爺很明顯崇尚暴力和熱血的生活。但因為家庭關系,這輩子打架估計都不用自己動手。
“喂,你是哪個單位的?”見林澤忽然闖進來,身后還跟著福伯,韓小寶瞪了林澤一眼。“沒見我正跟美女聊天嗎?”
“我只看見你欺負這位——”林澤來到桌前,瞥了一眼女警長的胸牌,說道:“嗯,張馨藍警官。”
“關你屁事?”韓小寶斜睨道。
“不關我的事兒,但從現在開始,我是你們的貼身保鏢,我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林澤微笑著說道。
“我老爹讓你來的?”韓小寶撇嘴道。
“是的。”
“我很安全,滾出去!”韓小寶臉上毫無遮攔地流露出對林澤的厭惡之色。
“你不安全。”林澤微笑道。
“草,老子哪兒不安全了?”韓小寶拍案而起。
“你哪兒都不安全。”林澤還是在微笑。
“他媽的——”韓小寶破口大罵。“當心老子撕爛你的嘴巴。”
林澤卻是微笑著轉過身,凝視著身旁那位張馨藍女警官,平靜道:“警官,你的槍套松了。”
梨花帶雨的張馨藍立刻低頭,槍套的確是松了,而且,槍也不見了——
猛然抬頭,卻看見讓她瞠目結舌的一幕,書房的氣氛也瞬間變得壓抑起來。
林澤手中握著張馨藍的手槍,正指著她身邊的陪同警員,臉上冷冽而淡定,緩緩道:“兄弟,下次偽裝警員麻煩搞一套真的警服。你這身偽劣警服——實在太難看了。”
原本一直低頭做記錄的警員臉色微變,抬頭有些茫然地望向林澤,不解道:“這位先生,你在說什么?”
“別裝了。敢報名字和你所屬單位嗎?”林澤低頭瞥了一眼愣神的張馨藍,說道。“我想張警官想要確認你是否真的警員,難度應該不大。”
此言一出,那名警員臉色驟變,剛要起身,林澤抓起槍托狠狠搗在他的腦門,警員登時暈厥過去,軟在了地上。
現在的殺手——怎么越來越不專業了?林澤腹誹著。
張馨藍飛快撥打了電話,查詢了被林澤打暈的警員身份,頓時冷汗涔涔——她來這兒的時候,那名警員并不是跟過來的,而是忽然從旁邊的側面碰上自己,隨后便是自報了單位,便是跟著自己前來做筆錄。張馨藍并沒多想,可誰能想到他居然是假冒的?
韓小寶一臉詫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尤其是看著林澤從那名倒地的警員身上摸出匕首、手槍等危險武器時,也是有些呆住了。
“這位先生,你怎么知道他是假冒的?”張馨藍起身,一臉感激。
這是一個楚楚動人的女警花,容顏清秀,眼眸清澈,看上去年齡并不大,甚至沒有半點干警的霸氣。不免有些奇怪她怎么混到這個位置的,微笑道:“因為我是專業的。”心中卻是腹誹。“我見過的各國警員警探比你認識的同事還要多,見多了,自然能辨真偽。”
得到這么一個答復,張馨藍卻是破涕為笑,說道:“謝謝你。”
“不用,這是我的工作。”林澤轉頭看向僵在那兒的韓小寶,微笑道。“你能帶我去見你姐嗎?”
“跟我來。”韓小寶眉宇間有點兒憂慮,似乎在思索著什么。而林澤卻是見張馨藍沒有離開的意思,不免有些好奇。
“雖然發生了這種事兒,但是我的口供還是要錄完的。我等韓先生。”
跟著韓小寶離開的林澤對她頗有些敬意,都哭成這樣了,又發生了假冒警員一事,她居然還坐得住。看來她并不像柔弱纖細的表面那樣無用。而是一個極具正義感的警長。只是碰上這種錄口供居然還哭鼻子的女警花,林澤還真有些跌碎一地眼睛的荒謬感。
韓小寶領著林澤上了三樓,在最里層的一扇門面前停下,推開門,走了進去。
林澤一眼看進去,就有些呆住了。
當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穿著拖鞋,裹著一條牛仔熱褲,上身一件小碎花襯衫的充滿青春時尚氣息的漂亮女孩。當然,林澤并不是因為這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孩而呆住,而是她牽著的一條足有130厘米高的黑毛藏獒,單單看其外形,就知道是一條經過嚴格訓練,極具攻擊性的兇犬,足以讓人望而生畏。此刻這條狗站在女孩面前,一副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兇悍神態。
而在時尚女孩的面前,則齊刷刷站著三排依次有兩米高、一米九、一米八的三列保鏢,每列三人。看上去就氣勢洶洶的。林澤頓時覺得老局長真是給自己找了一份苦差事。但臉上卻依舊平靜淡然,微笑地望向了那位時尚女孩——韓小藝。
韓小寶在進去之后,立刻用只有姐弟倆聽得見的聲音低聲道:“姐,這小子有點實力,剛才在我書房逮了一個假冒警員。小心對付,別吃了悶虧。”
韓小藝秀美的眉頭一挑,腳下一踢,向那條兇猛的藏獒發出指令:“多多,咬他!”
多多腦袋猛然一晃,猶如猛虎回頭,登時兇殘著撲向了林澤,打算生生將他撕咬致死。
然而,林澤在一陣天人交戰的糾結之后,卻是腳下猛然一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死亡的氣息,一雙眼眸像是能失魂奪魄一般,死死地瞪了那多多一眼。只是一個眼神,多多卻是極其滑稽地縮回了身子,狗眼里流露出了恐懼膽怯的神采。嗚咽著緩緩后退,確定林澤沒跟上來,飛快躲在韓小藝身后,像一條被閹割的小金毛一樣,蜷縮在女孩腳下嗚咽。
這一畫面落入韓小藝眼中,不由得氣急地踹了多多一腳,罵道:“沒用的家伙!”
而后一臉驕橫地叉腰而立,藐視著林澤說道:“你就是我爹地請來的保鏢?”
“是的。”林澤微笑著點頭,這丫頭太瘋了,假如不是自己曾經在地下斗狗場混過一段時間,對各種狗類都有一些了解,豈不是要被這條多多給咬殘廢了?同時也明白為什么老局長對這位大小姐深惡痛絕,寧可放棄跟鯊魚那條線也要招自己回來了。
“你看看我的保鏢。”韓小藝一臉彪悍地說道。“你確定我需要你的保護?或者說,你認為你比他們更能保護我的安全?”
“不確定。”林澤搖頭。
“那我有什么理由留下你?”韓小藝鄙夷道。
“因為他們沒我能打。”林澤一臉認真地說道。說什么理由都是扯淡,看這對姐弟,估摸著都有點崇尚暴力。林澤不想拐彎抹角,干脆來點勁爆的。
“沒你能打?”韓小藝先是一愣,旋即捂住肚子笑了起來,連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自己請的都是身強體壯,格斗技術很猛的保鏢。為了拒絕父親過于插手自己的私生活。這些保鏢她每個月要花二十萬養著,這身高撐死了一米八,身體也不見得多扎實的家伙居然說打不過他?
“你隨便挑幾個練練手。”韓小藝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勸你找兩個跟你一樣高的,太壯的我怕打死你。”
“謝謝你的關心。”林澤笑瞇瞇地掃了眼一個比一個扎實,一個比一個高大威猛的保鏢,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說道。“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