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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
洛掌柜親自奉了茶上來,陪著滿臉笑容介紹道:“小的前一陣子得了幾塊上好的琥珀,其中有一塊瑿珀,品相極好,還有幾塊古玉,幾顆金剛石和紅藍寶,小的這就拿來給爺看看。”
“若有好些的簪、釵、鐲,一并拿來看看。”蘇子誠搖著折扇吩咐道,洛掌柜飛快的瞄了李小幺一眼,心里有了數,笑應著退下去。片刻功夫,洛掌柜帶著兩三個小廝,各托著只放滿珠玉首飾的黃楊木大托盤進來,將托盤小心的放到了屋子正中的長桌上。
李小幺跳起來,站在桌前,一件件撥著最靠近自己的那盤子琥珀、古玉等物,蘇子誠也站起來,站在李小幺身后看她挑東西,李小幺慢慢撥著,伸手掂了塊鴿蛋大小的花珀出來,這塊花珀極其剔透,里面一只小蜂和幾片小小的花瓣纖毫畢現,洛掌柜忙上前介紹道:“照理說花珀拿不到爺面前,可這塊花珀有點難得,一是剔透純凈,二來里面的蜂花生動可人,其三又是橙黃的金珀,難得三樣俱全,小的就拿過來給爺看看。”
蘇子誠沒有答話,伸手掂起旁邊一塊看起來黑沉沉的橢圓形珀石,遞給了李小幺:“看看這個,比你手里的好。”李小幺接過那塊珀石,走到屋門口,舉起珀石,瞇著眼睛對著陽光細細欣賞著,蘇子誠手里的折扇頓了片刻,又慢慢搖起來,李小幺看了一會兒,轉頭看著洛掌柜笑著說道:“竟是櫻桃紅,又這么大一塊,算是瑿珀中的極品了。”說著,將手里的瑿珀遞給蘇子誠,捏起那塊花珀,笑著說道:“我喜歡這個,你看,這里頭有故事,幾百萬年前,這只蜂子愛上了這朵花,可它剛飛到花前,一塊松脂從樹上落下,把它和花一起裹住,這蜂子就這么守著花,守了幾百萬年,近在咫尺,卻永遠無法靠近,你說這蜂子是幸還是不幸?”
洛掌柜聽得笑起來:“這位爺真是個玲瓏心肝,一塊花珀,讓爺說得小的這心里都酸了。”蘇子誠伸手從李小幺手里接過花珀,對著光仔細看了看,笑著說道:“你喜歡就留著吧,這樣大小,嵌個禁步倒正合適。”說著,將花珀遞回李小幺,慢吞吞的接著說道:“你若是憐惜這蜂子,回去咱們讓人剔開這珀石,把這花和蜂子移到一處去。”洛掌柜聽得張口結舌,把花和蜂子移到一處,那這花珀不就毀了?
李小幺接回花珀,笑著扔了兩下:“好,我回去好好想想,要不要成全這一對。”
“看看別的,還有喜歡的沒有。”蘇子誠輕輕推了把李小幺,李小幺俯到桌前,繼續翻看起那一托盤的珠玉,洛掌柜小心的上前,用白綢帕子墊著手,從旁邊一個托盤里取了只金栗裝臂環遞過來:“爺看看這個,這是高麗國過來的,勉強能配得上爺。”
李小幺伸手掂起臂環,這臂環主材是紅寶石,石頭磨成無數棱面,分成三段,中間用赤金做成纏枝花蕾連在一處,金色花蕾上仿佛撒滿了極細小的金珠,轉動間,流光溢彩,璀璨奪目,李小幺輕輕吸了口氣,這就是栗金工藝?果然奢侈異常,李小幺在花蕾間仔細尋找著,洛掌柜正要上前指點,蘇子誠用扇子輕輕點了點他,洛掌柜急忙閉了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李小幺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尋到關節,用指甲輕輕摳起隱在花蕾下的一枝花葉,臂環發出聲極低而清越的聲音,三處節口一起彈開,李小幺舒了口氣,將臂環套在手上,稍稍用力扣上合頁,舉起手臂晃了晃,醉紅的寶石和金光掩映,華麗的讓人不敢直視。
“唉!”李小幺重重嘆了口氣,將臂環取下來放了回去:“太奢華了!不合適。”
“我看著不錯,留著吧。”蘇子誠笑著建議道,李小幺堅定的搖了搖頭:“這樣的臂環,要配衣服,還要和人配得上,是極好的東西,不過不適合我。”蘇子誠笑著沒再堅持:“那就再看看別的。”
李小幺俯在桌子前,將幾個托盤里的東西挨個細細看了個遍,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直起身子,握著那枚花珀笑道:“好了,我看好了,就要這個。”
“別的就沒有看中的了?”蘇子誠指著滿桌的珠玉問道,李小幺彎著眼睛笑著,不停的點著頭:“嗯,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耳!”蘇子誠失聲笑起來:“這是哪跟哪?我幫你挑幾樣。”蘇子誠說著,用扇子指著那枚瑿珀、金栗裝臂環和其它幾樣李小幺細細看過的頭簪鈿花吩咐著洛掌柜:“就這幾樣吧。”
洛掌柜忙取了只黃花梨首飾匣子,用帕子墊著手,將蘇子誠指的東西一一收進匣子里,合上匣子,交給了東平。兩人出來,沿著熱鬧的街道一路逛到底,才上車回到行轅。
蘇子誠看著李小幺的背影進了院子,沉默了片刻,低聲吩咐道:“叫長遠過來見我。”東平答應一聲,疾步退出去尋長遠去了。蘇子誠在院子門口下了車,長遠已經跟著東平緊趕過來,蘇子誠進了院子,站在寬闊的院子中間,屏退眾人,低聲吩咐長遠:“你親自去趟池州,細細打聽李家,一絲一毫都不能漏過,特別是那個小幺妹。”
“是!”
“聽著,這件事出我口入你耳,不能有第三人知道!”蘇子誠厲聲吩咐道,長遠躬身答應:“是!”
“今晚就啟程!”
“是!”
蘇子誠搖著折扇進了院子,長遠垂手看著他進了垂花門,才轉身出去,收拾了東西,帶人悄悄啟程趕往池州府。
李小幺抱著匣子悠悠哉哉進了院子,她回來的早,李宗梁等人還沒回來,院子里安靜的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李小幺直穿過垂花門準備回去好好歇歇,呂豐聽到動靜,從屋里竄出來,見是李小幺,眼睛亮閃閃喜笑顏開:“你回來了,怎么回來這么晚?再不回來,我就要出去找你了。”呂豐一邊說,一邊跟在李小幺身后穿過垂花門。
“這還算晚?你看看,滿院子就數我回來的最早。”李小幺心情愉快的說著話,抱著匣子一路進了屋。小丫頭迎出來,端水、遞帕子、泡茶,呂豐高挑著眉梢,扎著腰打量著忙前忙后的丫頭們叫起來:“你這屋里有丫頭侍候,我怎么沒有?”
李小幺擦了手臉,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看著呂豐,笑瞇瞇的說道:“這事你得找你小師叔說理去,要不現在就去?我陪你去!”呂豐一口氣立即泄得干干凈凈:“算了,這種小事我從來不計較,你買的什么?我看看。”
呂豐說著,伸手拉過匣子推開來,掃了眼匣子里的首飾,轉頭看著李小幺問道:“這都是很貴重的東西,你哪來這么多銀子?這沒幾萬兩銀子下不來!”
“別人送的。”李小幺伸手合上匣子,呂豐仔細看著李小幺,腳蹺到旁邊高幾上,將匣子拉到懷里,打開一件件看著,笑著說道:“你要是喜歡這些東西,回頭我送給你,我家里這東西多得很。”
“好啊,挑最值錢的給我,回頭好賣了換銀子。”李小幺隨口答應著,呂豐掂起那塊瑿珀,對著光看了看:“這塊瑿珀還過得去,就是小了點,這東西不好,黑沉沉的,非得對著光才能看出點意思,這枝釵還行,要是水頭再足點就好了,不夠潤,一看就是新東西,這個••••••”李小幺跳過來,伸手奪過匣子扔到桌子上,也不說話,拍拍手坐回去繼續喝茶。
呂豐訕訕的端起杯子,李小幺斜瞄著他,慢吞吞的問道:“你是不是到一處地方,就去尋當地的頭牌取樂?你會過多少頭牌了?還記得住不?”呂豐心里微微升起絲警惕,謹慎的看著李小幺,見她笑語盈盈,面色如常,輕輕松了口氣,警惕散去,往后倒在椅背上,笑著說道:“那么多,怎么記得住?我立志要會遍天下頭牌,不過我跟你說,真沒幾個好的,都那么回事。”
“那你以后成了親,也這么到處風流?”李小幺不理會他的旁逸斜出,緊跟著問道,呂豐不解的看著李小幺:“這跟成不成親有什么事?”
“你成了親,媳婦若是不許你這么到處風流呢?”
呂豐看著李小幺一邊笑一邊搖頭,仿佛她說了什么極可笑不合情理的話,笑了一會兒,才攤著手理直氣壯的說道:“小幺,這男人逛逛勾欄,逢場作戲,跟飲酒一樣,都是常事,女人就是嫉妒,也妒不到這上頭去,你看看,這文人會文,官員聚會,有酒必有娼,難不成要嫉妒到這份上,連出門應酬也不許了?這不成了笑話了?這不納妾可以,不納通房也行,這不飲酒不狎妓不應酬,說到哪里也說不過去啊?”
李小幺深吸了一口氣,陰著臉,半晌沒有說話,呂豐小心的看著她,想了想,笑著解釋道:“小幺,我跟你說,這狎妓真算不得什么,那頭牌也罷,行首也好,不過是些玩意兒,跟只貓啊狗啊一樣,你跟她們計較什么?你就當是喝酒,其實真跟喝酒一樣,難不成你嫁了誰,連酒也不讓人家喝了?這不成笑話了?”李小幺斜斜的上下打量著他,直看得呂豐渾身不自在,腳放下來又蹺上去,又放下來,半晌,李小幺才慢吞吞的說道:“我要是嫁了人,就不許他納妾、納通房、狎妓,總之不許他碰除我之外的任何女人,別說碰,看也不能看,想都不能想!”
呂豐聽得直著眼睛,半晌,‘噗’的一聲笑倒在椅子上。
作者有話說:
明天好象縱橫要上線一個什么活動,來水一水,粉一粉啊什么的,閑還沒搞清楚怎么玩。好吧,說重點,明天十點前更新吧,有壓力才有動力。
[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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