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寧侯看出丁棟明顯露出同他單獨談談的意思,向前面指“前面的茶樓挺干凈的,岳父不嫌棄的話,我陪您去坐坐?”
他對丁棟一點都不敢大意,丁棟雖然不顯山不漏水,但卻是翰林院的院長,并且多次被陛下召見。他雖然是世襲列侯,但在圣寵上同丁棟有一定的差別。他沒給丁敏請封,又立了世子,雖然丁家對丁敏不太關心,可岳寧侯見到丁棟有幾許多愧疚,岳寧侯站在大義上,料想丁家不會多說什么。
雅致安靜的茶樓,岳寧侯的長隨要了一個雅間,岳寧侯同丁棟對坐,兩人選了各自喜歡的茶葉,茶博士端上了一疊杏脯,一疊干果,一疊花生,一疊點心,錯落有致的放好之后,將白瓷茶壺放好后,拱了拱身子:“兩位大人請慢用。”
他恭謹的退出去,茶樓經常有穿著服的大人到訪,茶博士不稀奇,茶樓的老板同岳寧侯熟悉,茶博士自是曉得避諱,安排妥當后,不用岳寧侯廢話出去了。
岳寧侯是晚輩,主動給丁棟倒茶,“先帝欽賜的碧螺春,除了內務府每年的特供之外,就屬他家的茶葉地道。”
總不青k干坐下去,岳寧侯先開口,丁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頷首說:“不錯。”
丁棟有了一點笑模樣,他心放下了一些,清貴之家總不會上門來提冊立世子的事兒,丁棟掃了一眼岳寧侯的長隨,岳寧侯道:“你到外面看著,休讓無德之徒驚擾。”
丁棟的跟班出去了,雅間里只剩下他們翁婿。丁棟放下茶盞,從袖口中取出書信,猶豫再三,最終放在桌上,推到岳寧侯眼前,“你看看。”
岳寧侯認識信紙上的簪花小楷是六姨妹?他就想著丁棟不會為丁敏找他的毛病。信封虛掩,岳寧侯知曉書信有人看過了,既然丁棟給他,料想他是可以看的。
謹慎的岳寧侯再次用眼神詢問看見丁棟點頭后,抽出信件,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丁柔在信件的后面列舉了一個小故事,岳寧侯看到最后后背的冷汗濕透內衣,穿著的官服后也隱隱有水印。
“六姨妹說的可是¨可是”岳寧侯用袖口逝去額頭的冷汗字里行間透出的鋒芒,他心驚膽戰,勉強鎮定了一會:“岳父大人,恕小婿失禮。”
丁棟手指滑過茶盞邊緣,他一如既往對岳寧侯做女婿不滿意,但如今丁敏已經嫁過去了,兩家共結兩姓之好,即便他心里不把丁敏當女兒但還有昔日劉姨娘的情分,丁棟并非不顧兒女死活的無情之人,況且在外人眼中丁家同岳寧侯府是相連的,預期將來被岳寧侯府連累,不如現在提點一把,如今看來岳寧侯也不是個不知分寸被眼前富貴迷花了眼的蠢人。
丁柔在另一封書信中一句話最能打動丁棟的心兒,在當下最好換些好處,因此才有了今日丁棟主動邀約岳寧侯。”這封書信按照六丫頭的心思是寫給我的,我原本并未打算給你看,只是商途上的事情,我從不過問,分不清楚那些是賺錢的買賣更何況我不甚明白鉆石分割師。一旦說不清楚的話耽擱侯爺,給侯爺看一看,倒也無妨。“
如果男女私通信件會被人唾罵,但書信轉過丁棟的手,旁人無法非議丁柔不守婦道。丁棟因丁柔而自豪,多聰慧的女兒同人合伙做生意,還幫著岳寧侯梳理了最大問題,如此岳寧侯怎么會虧待丁柔?
岳寧侯平靜了下來,“我在南洋有礦產,我也曾到過西方,認識幾名鉆石切割師,我沒想到姨妹會懂得鉆石。”
信封里還有幾張丁柔畫的鉆石首飾圖樣,岳寧侯看了后,“這筆買賣有得做,如信上所言,女子的銀子最好賺,以前我忽視了這一點,來到京城看了太祖皇后留下的店鋪,以往是我忽視了。”
說起商途,岳寧侯比方才自然多了,談話也更有自信。
反倒是丁棟聽不太懂,但隨著岳寧侯話時不時的點頭,總不能露出不懂來。
“此事會有人從廣州來同侯爺協商,你們看著處理。”丁棟收好書信,只留下鉆石首飾設計圖。
岳寧侯雙手放在膝蓋上,慢慢的攥緊,“多謝岳父大人。”
“京城水很深,雖說是極貴,但稍有不慎便是傾家滅族之禍,開國列侯多少會丹書鐵?侯爺遠離京城數年,曾經先祖留下的關系早已生疏斷絕。”
丁棟將書信重新放到袖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侯爺,一切當心,并非站隊位置,便可抱住世富貴。”
茶樓的雅間里,只剩下岳寧侯,“我是不是做錯了?”沒有人能回答他,坐了大約半個時辰,岳寧侯回到府邸,勉強鎮定下來,處理商函。賺錢是他的本能,謀劃如何利用鉆石首飾賺錢,開設店鋪,如何讓京城的貴婦認識鉆石,現在大部分的女子都喜歡玉,亮晶晶的鉆石不一定能被所有人接受。
他想做好這件事,同六姨妹合作,沒準能避免將將來的禍事。聽見二皇子燕王又給他留下口信,讓他去一趟,岳寧侯嘆了一口氣,“銀子并非是好事。”
晚膳的時候,他同兒女們一起用的。懂事孝順的兒女,岳寧侯心情越發顯得沉重,因世子之位到手,嫡子同繼妻表面上母慈子孝,不在像過去一樣動不動鬧矛盾。
丁敏看出岳寧侯的不同,眸光柔情似水的黏在岳寧侯身上,在他面前,仿佛慈母一樣對待庶出兒女,尤其是名喚蓉兒的庶出小女兒更是得到了丁敏諸多的關愛,她也依賴丁敏,像個小尾巴一般的跟著丁敏。
在侯府的幾個庶女中,蓉兒是最得丁敏喜歡的一個。用過晚膳后,岳寧侯讓他們各自回去歇息。
他自己斜靠在臨窗的大炕上,腦袋枕著手臂怔怔的出神。丁敏留下了蓉兒,如同母女依偎在一起,丁敏柔聲說:“蓉姐兒繡得花樣不對,這里應該再加一針,手不能用太多力氣。”
“母親,這樣呢?”
蓉兒按照丁敏交給她的手法拿著針線,水靈靈的眸子里盛滿眷慕的神色,紅撲撲小臉上酒窩裝了一絲的沮喪,“不知道蓉兒什么時候能像母親繡得那么好,母親給蓉兒的帕子,不僅圖樣好,配色,繡工比旁人強多了,蓉兒也像母親一樣。”
丁敏笑道:“你還小呢,過兩年定會比我繡得更好。”
大手小手相握,丁敏同蓉兒笑著岳寧侯轉過頭,目光掃過妻女,眸子里多了幾許的暗淡,丁敏同庶女親昵了好一會,岳寧侯始終沒說話,丁敏道:“我讓人送你回去,你父親該歇息了。”
“母親蓉兒想同母親在一起。”
丁敏抱著蓉姐兒,水盈盈的眸光向岳寧侯歉意的看去,“我親自送你回去,給你將故事,等你睡熟了,明日在蓉兒睜眼之前,我會趕到你身邊的,這樣我雖然不曾陪伴你,但也是一直在你的身邊的。”
蓉姐兒撅嘴,丁敏點了點了她的額頭,“我不僅要照顧你,還得照料侯爺,他在外面很辛苦,沒有侯爺的辛苦,也沒蓉姐身上的漂亮衣服,侯爺是疼蓉姐兒的。”
“來,向侯爺行禮,咱們去梳洗睡覺。”丁敏抱著蓉姐兒彎了彎膝蓋,蓉姐兒道:“父親,女兒告退了
丁敏帶著她去安置,岳寧侯眉頭皺得更緊,是他要求太多了?丁敏這樣也還好了,兒女有人照料,只希望她不偏心就好。
將蓉姐兒哄睡了,丁敏悄悄的離去,夏荷攙扶著她,丁敏不放心的交代:“世子身邊還得多當心,侯府親戚太多,稍不仔細,我一身是嘴也說不清。”
“夫人真真是太辛苦了,奴婢幫夫人盯著。”夏荷說道,
丁敏也不想如此,但剛世子剛立,一旦出個好歹,一切都是她的錯。現在是丁敏最不希望世子有事的時候,她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沒見蹤影,圖謀太早了讓人以為她不賢惠。只要她兒子爭氣出息,即便是世子位置上有人有怎樣?她會盡力結好燕王,只要燕王登基,必不會虧待功臣。
“侯爺,還不睡嗎?”
兩人同躺并肩躺在炕上,丁敏看出岳寧侯心事重重,又不好深問,柔聲說:“明日雖然沒大朝,但夜已經深了,侯爺的身體要緊,早些安置了吧。”
丁敏的起身,將被角掖好,岳寧侯扣緊她的腰肢手伸向溪谷丁敏聲音破碎呻吟,她想要有兒子,必須得同岳寧侯行房。
天邊魚肚泛白時,丁敏聽見耳邊有人喃嚀,連忙睜眼,看到岳寧侯一臉的冷汗,“不,不,臣幫了殿下,銀子臣賺的,您不能¨不能”
“侯爺,侯爺。”
丁敏推醒了岳寧侯,小心的用帕子擦拭冷汗,“您夢魘到了?”
岳寧侯抓住丁敏的胳膊,“我不想讓皇子像養豬一樣把我宰了,我不是六姨妹口中的富商,天下首富此話不許再提,侯府往后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