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期盼著能跟著康熙去南邊走走,所以小七也開始真正關心起三藩之亂來。有了期盼的日子果然過得很快,九月時,耿軍因為軍餉匱乏,將官暴恣,士氣不振;為招募兵馬,擴充糧餉,“日日雜派、家家駐兵”,民聲載道;且平南王、平西王和靖南王三藩之間矛盾重重,精忠又猜忌鄭經,相互掣肘。
種種原因導致了三藩中的耿精忠決定降清。十月時,朝廷奉命大將軍杰書遵詔招降耿精忠,杰書軍至福州,耿精忠親率文武官員出城迎降,請命仍留靖南王爵,從征剿滅鄭經軍,以功贖罪。朝廷自然予以恩準,狗咬狗什么的,康熙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
那段時間不說康熙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連小七開懷不少。后1宮諸位嬪妃更是趁著朝廷戰況扭轉這個機會拼命的向康熙獻著殷勤。小七對此只是抿嘴一笑,手帕一揮凡是想要從她這把康熙半路劫走的人都給予機會。
也虧了康熙雖然是個很睿智的人,但并沒把太多精力放在后1宮上面,面對這種情況并沒有深思,仍舊頗為規律的寵幸著后1宮諸人。要不然讓他發現自己的妻子恨不得天天把他往別的女人床上送,不曉得他那份帝王的自尊心會不會承受不住。
而因為小七的‘大度相讓’,再加上康熙本身也是很有節律的人,在寵幸諸妃上一向是本著身份地位的差別平衡進行的,所以除了眾人對懷有身孕的榮貴人拈酸吃醋一番外,其他方面總是異常和諧的。
康熙十六年二月十九日,榮貴人生下了一個十分健康的阿哥,作為一個總是生不出健康孩子的女人,榮貴人當場喜極而泣,抱著小阿哥說什么都不松手。康熙自然也是高興的,但小七發現康熙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總是免不了小心翼翼的,好似生怕自己吹口氣都能把這孩子給吹病了似的。
因為得來不易,所以康熙對這個小阿哥也異常疼惜照顧,不說如流水般送到鐘粹宮的各種賞賜,就是平時去往鐘粹宮的次數也多了很多。
金嬤嬤對這種情況急得不行,連小小的礽都總是念叨著自家皇阿瑪很久沒來看他了云云。小七見狀只是耐心的哄著礽,至于金嬤嬤那里,小七就用超凡的忍耐力來承受金嬤嬤無休止的嘮叨了。許是這些年小七的脾氣太好了些,金嬤嬤倒是漸漸的有話直說起來,弄得小七一點辦法都沒有。
“娘娘,太子殿下才是皇上的嫡子,皇上怎么能一門的寵愛鐘粹宮的小阿哥呢?您也想想辦法啊!昨兒個皇上明明都要過來歇著了,要不是您放鐘粹宮過來的奴才跟皇上說長生阿哥哭鬧不休的事,皇上又怎么能走呢!您倒是上上心才好啊!在這宮里生存還不是一切都要仰仗皇上么?您可不能對那些女人心太軟啊。”金嬤嬤束手站在一邊,一臉沉痛哀悼的表情BALABALA著。
小七一點風度都沒有的掏了掏耳朵,無奈的看了一眼金嬤嬤,晃蕩著腦袋點了點頭,頗不耐煩的嗯了一聲,然后就低下頭接著看自己的賬冊了。
金嬤嬤急得直哎呦,碎碎念道:“娘娘哎!您這兩年已經賺了不少私房銀子了,您在宮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太子殿下年紀還小,離娶妻生子還有的是時間呢,再說到時候皇上又不會不管。您別光為了給太子殿下攢這些不急用的銀子而忽略了皇上啊!娘娘,您聽老奴一聲勸吧!”
看樣子小七成天埋在賬冊內的行為終于把金嬤嬤給整崩潰了,要不然她也不會說出這么沒分寸的話。
小七嘆了口氣,心想這些銀子是不少,可是離整個國家還差得遠呢,她要是真跟礽平安逃出去的話,那礽這個太子也就當不成了,她剝奪了人家孩子尊貴的身份,自然要在充足的物質上彌補了。
其實來到清朝這幾年來,小七也不再是那個性格孤僻的大熊貓飼養員了,雖然一開始是被迫的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群,但不得不說皇宮實在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特別是一邊是融入,一邊是死亡的情況下。小七自然聰明的選擇了融入。
而當被迫的快速的融入整個不熟悉的環境后,小七心里的煩躁不喜還有壓力越來越大,但逐漸的熟悉也不可避免的發生了。像以往小七根本沒法想象自己會淡定自如的周旋在各有心思的女人們中間,但隨著近三年來每日的晨昏定省,她已經能做到那些女人在下面說著轉了不知道幾道圈的話后,還能從中聽出人家真正的心思的地步了。
小七苦笑了一下,揉了揉脹疼的太陽穴,心平氣和的對金嬤嬤說道:“嬤嬤先下去休息會吧,本宮累了,想睡會。”
金嬤嬤一向是十分疼愛小七的,或者說是疼愛小七所占據的這個身體,她見小七不自禁的皺著眉并一臉疲憊的樣子,唬的忙上前攙扶著小七就往內殿走去,還邊走邊急惶惶的問道:“娘娘,您身子不舒服?奴婢叫太醫來吧,奴婢見您最近精神頗為不濟,一定是傷了神了。奴婢就說宮外的鋪子和莊子都交給奴才們打理就好,您偏偏要親力親為,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您何苦呢?宮里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已經夠讓您煩心的了,您應該趁著空閑的時間多休息休息才是啊!”
小七被金嬤嬤嘮叨的耳朵嗡嗡直響,她也想擺出皇后的身份來命令金嬤嬤閉嘴,可是她畢竟是從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過來的,尊老愛幼這種傳統美德就是小七這個不總跟人接觸的家伙也是刻入骨髓的。再說金嬤嬤也是真心愛護她,她面對金嬤嬤無休止的嘮叨也總是硬不下心腸來訓斥什么。
就當小七無奈忍受這番嘮叨的時候,易公公走了進來,只見易公公滿面沉痛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小七就稟報道:“稟告皇后娘娘,長生阿哥剛剛去了。”
小七聞言愣了一下,看了看易公公,又瞧了瞧金嬤嬤,這是她來到清朝后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面對死亡。而且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死亡。
小七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怎么去的?怎么會?皇上昨天不是剛去鐘粹宮么?”
易公公和金嬤嬤都沒想到小七會對別人孩子的死亡有這么大反應,畢竟以往的芳華可以說不止一次經歷過這種事了。而且雖說小阿哥的夭折叫人很可惜,但說起來這個孩子畢竟不是小七親生的,興許養大后還會對礽有什么不好的影響,別人的孩子自然是能少一個就一個的,又哪會真的傷心呢!
也許宮里面大部分女人都是這個心思,但小七卻不是。她的人生中就沒有直接面對過別人的死亡,長生那孩子的周歲宴還是小七親手操辦的呢,可是這才過了周歲沒幾個月,那孩子還沒長到兩歲,甚至連他的弟弟都沒滿月的時候,就這么突然沒了。
小七身為長生的嫡母,在后1宮中是除了榮貴人和康熙外跟長生交往最多的人了,那孩子軟軟的身子,小貓叫似的嗓子還在小七的心中回蕩著,甚至連那孩子軟軟糯糯的‘皇額娘’都仿佛在小七耳邊一直響著。
小七對人雖然下意識的保持著冷淡和距離,但一個什么都不知道仿佛天使似的孩子她還是無法排斥的。她還想著等長生再大些好叫禔帶著礽和長生一起好好玩耍好好學習呢!當然雖然小七的想法挺單純的,但她曾經真的這么打算過,畢竟礽和禔現在的感情就頗為要好,雖然不是一個生母,但生父畢竟是相同的,小七無法生育,也希望礽能多個玩伴和兄弟的。
可是明明前幾天剛剛看過的健康的孩子怎么會突然就沒了?小七實在無法接受。
“娘娘,皇后娘娘”小七被易公公和金嬤嬤的呼叫聲驚回了現實。她長長的嘆了口氣,打起精神對著易公公問道:“皇上現在是否在鐘粹宮?榮貴人的精神可還好?”
易公公忙回道:“皇上仍在鐘粹宮內,因為長生阿哥去的很突然,所以榮貴人受的打擊很大,已經昏過去不止一次了。皇上讓奴才叫娘娘去看看,也幫忙處理一下長生阿哥的后事。”
小七沉重的點了點頭,起身就往外走著,連叫金嬤嬤她們幫忙找鳳輦的事都忘了。好在金嬤嬤雖然不明白小七為什么會對此事影響這么大,但仍舊按照慣例給小七安排著出行的準備,而因為今日小七穿的本就很素凈的原因,所以也并沒有多余的換什么衣裳,她乘著鳳輦很快就到了鐘粹宮。
離老遠就聽到鐘粹宮內嗚咽的哭聲,小七想著那個小貓似的可愛孩子也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直到宮門口時她才擦了擦眼角,扶著問春的小臂向里走去。
“皇上……”一進殿就見康熙落寞的坐在上首,看見小七紅著眼睛走了進來,康熙不由站起身抿著唇迎向小七。
喪子之痛雖然康熙已經承受了很多次了,但他現在的樣子仍然讓人十分擔心。只見康熙的眼睛也是紅的,沉默悲傷的氣氛好像深入骨髓一般,使得他周圍都像是充滿了灰色一般。
“皇上,節哀吧!”小七喏了喏嘴,半晌才哽咽著說出這句話來,康熙見小七傷感的樣子默默的點了點頭,啞著嗓子說道:“芳兒多照看些吧,長生那孩子的后事就交給芳兒了。雖然小阿哥滿月還沒辦,但也別委屈了長生,給他鄭重辦一下吧!”
小七點了點頭,沒向以往一樣有事就說出推拒的話來,只承諾般的說道:“臣妾明白,皇上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