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

032章 女同學來訪

出去打貨用了整整一天時間,蘇瑾真的有些累了,用了晚飯,早早回房歇著。次日早上蘇士貞仍是用完早飯要去打鋪子里的貨,蘇瑾要跟,蘇士貞堅決不許,說她太能招惹事兒,昨日若非她跟著,何至于在外面整整耽擱一天的功夫?

蘇瑾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她身子也有累,再者蘇士貞不再阻攔她插手生意的事兒,去打雜貨鋪子里的貨物,日后有的是機會,便也沒再堅持。

送二人出門兒后,蘇瑾又叫栓子和全福過來問話。兩個小家伙許是長年在外面乞討的緣故,一點也不認生,不過一夜的功夫,已將蘇家當成自己的家了,一大早跟在梁直身后忙活,給常氏打水抱柴甚是勤快。蘇瑾你看他們適應得很好,夸贊幾句,叫常氏挑幾件蘇士貞的舊衫抽空改改給他們穿。

自己便回房間將東廂門自里面閂上,并關了窗子,找出一身舊衫換上,在屋中熟悉跆拳道的招式。

“小姐!”梁小青自鋪子中進了院子,掃視一圈兒不見蘇瑾,直向東廂房奔來,“小姐,你怎么閂上房門了?姚小姐來了!”

呼!蘇瑾輕輕的收了招式,吁了一口氣,微微平息了下呼吸,才揚聲道,“知道了,等我換了衣衫就出去,你先請她稍坐!”

說完這句話,蘇瑾自己愣了下,稍坐,坐哪里?搖搖頭,一定要盡快掙錢,買座大點的宅子。如今家中來了客人,除了蘇士貞的房間和自己的東廂房,竟然連個專門的客座也沒有!

梁小青在外面也愣了下,卻還是揚聲道,“知道了,小姐,我讓姚小姐先在鋪子里稍坐。”

蘇瑾忙抹了把額上的細汗,走過去開了房門,“先讓她進來吧。我在里間換衣衫。”

梁小青應了聲,去請姚玉蓮。蘇瑾挑了件豆青色繡粉荷圖案地短襦并一條月白色長裙兒,素白細絹的裙角處用上好的絲線繡著幾支小巧碧綠荷葉,深深淺淺的綠色,綻放在一片月白之上,端地是清涼好看。

不過,蘇瑾回頭掃過自己的衣柜,好象自萬歷年間起,大明朝的女子衣衫便偏于素淡,尤其是年輕女子的馬面長裙兒,除了褶子比原先多了幾條,顏色幾乎是清一色的月白,雖然也極好看,但是穿得人多了,也就沒甚么趣味兒了。

蘇瑾還未換好衣衫,梁小青已帶著人到了東廂房門口。一個柔和含笑的女聲響起,“蘇妹妹!”

“哦,是姚姐姐到了,請先在外面稍坐,等妹妹整整衣衫。”蘇瑾在腦上搜尋著原主說話的習慣,盡量按她說話的方式回了話。

“嘻嘻!”外面的女子似是捂嘴笑了下,略提高音量道,“蘇妹妹說病了不去學里,是騙人的罷,我聽著你這聲音清脆響亮,怎么會是病了呢?”

蘇瑾對著銅鏡看了看,并無不妥當,才自里間挑簾出來,笑道,“我是不是病了,姚姐姐不是心知肚明么?何苦要逼我說實話呢。”

她話一出口,姚玉蓮登時語結,臉色慢慢漲紅起來,囁囁的道,“蘇妹妹,我不是,沒有笑話你地意思……”

蘇瑾擺手,不在意的笑笑,“姚姐姐便是笑話我也無妨,這本是事實!”

“沒有,沒有,你千萬可別誤會……”姚玉蓮纖長的臉兒上一片急色,連忙解釋道。蘇瑾本是想一舉挑破這層窗戶紙兒,順便告訴旁人,甚么汪家甚么退親,她不在意,你們也沒必要在本姑娘面前遮遮掩掩,將那同情開解的話又說一籮筐,卻沒想到讓姚玉蓮誤會了。雖然她第一次見此人,但在蘇瑾兒的記憶中,這位姚小姐為人還是不錯地,趕忙上前拉了她到桌前坐下,賠笑道,“我與姚姐姐開玩笑呢,千萬別當真!”

姚玉蓮聞聽此言,大大的松了口氣兒,嗔怪的瞪她一眼,“你個壞丫頭,是不是怪我這么些天不來瞧你,故意拿話擠兌我?”

蘇瑾笑了笑,伸手接過梁小青端來的茶盤,親自給她倒茶,“原來姐姐也知道呀。”

姚玉蓮見她這樣,神色更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解釋道,“我外祖母家中有事,叫我去住了半個月,你請假的第二日便走了,你的事兒是我回來才聽說的。一得了空兒,趕忙來看你了,你還怪我。”

蘇瑾只好連連賠罪,又問她今日來何事。姚玉蓮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先不說那些小事兒。先說說你罷,聽說你去臊了汪家一場,我聽著都極解氣,今兒看你氣色好,神情開朗,我就更放心了。”

蘇瑾先前不過是與她客套,聽了這幾句話,心中莫名的與她貼近了些,不再虛浮著笑意,端正身子任她打量。姚玉蓮掃過她裙角繡的碧荷,眼光倏的放亮,低下頭湊近細看,半晌抬頭驚嘆,“這是誰的手藝兒,這幾枝荷葉繡得端地精致好看,也極襯你,倒比那些粉的紫的紅的花兒好看。”

蘇瑾這條裙兒正是去年做的,單這裙上的繡花,就費了常氏整整一個月的功夫。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流,笑著與姚玉蓮道,“是我奶娘繡地,姐姐若覺得好看,待會兒叫奶娘取了花樣子,在鋪子里配了絲錢給你,你回去也照著繡一條!”

“好,好。”姚玉蓮高興地點點頭,又端詳蘇瑾的神情,好一會兒才道,“沒見你之前,我還在心中想,若你精神頭不好,詩會便不叫你去了,我也不去湊熱鬧。現在看你精神頭好,不出去走走,倒叫人家猜你在家在中哭咧。所以這詩會必須得去,好叫她們瞧瞧。少在背后嚼舌頭!”

蘇瑾含笑點頭,附合幾句,便問她詩會是什么情況,都有哪些人去?

姚玉蓮嘴角扯動,笑了笑,“是那姓秦的招集地人,與她相熟的那一撥人定是要去地。是她主動叫我來請你,你往常與她也不熟,卻不知是何道理。”

蘇瑾想起梁小青的話,拎起茶壺與她添了水,笑問,“你當真不知道是何道理么?”

“你個鬼丫頭!”姚玉蓮又嗔她一眼,“二十幾天不見,你倒學會勾人的話兒了!”

姚玉蓮長相屬于很普通的類型,不過,卻生著一雙水汪汪的杏眼,這一嗔,光波流轉,別樣嫵媚含情,蘇瑾不由抖了一下,連忙笑著掩飾,“哪里有。不過是經此一事,有些事情想開了罷了。”

“想開了好,想開了好!”姚玉蓮連連附合。又湊近她悄悄地道,“聽人說秦小姐自三月去清源山上游玩之后,這一個月中,已往山上已跑了三四趟了,說是拜佛求神,可誰信呢!學里有人猜她是看中清源書院的哪個書生了。五月初五的詩會,恐怕也是個幌子,真正的目地是想去會會她日思夜想地人兒吧!”說著捂嘴輕笑起來。

這倒與梁小青的說話一致,蘇瑾也跟著笑了一回,低聲道,“原是這樣!那是要去瞧瞧熱鬧。我在家悶了二十多天,也想四處走走。”

“嗯,這就對了。”姚玉蓮贊賞地點頭,說著在她屋中巡視一圈兒,問道,“蘇妹妹,聽人說你的琴藝不錯,怎么你房中不見琴?”

咝!蘇瑾暗吸了口氣兒。蘇瑾兒會,可是她不會呀,自她醒來的第二日,便以看著礙眼為由頭,將那琴收了起來,心想家人一直不見琴,許是慢慢就忘了她的這門技藝呢。

梁小青在一旁看見蘇瑾一臉為難,連忙向姚玉蓮打眼色,順手將洗好的杏子推到她面前兒,“姚小姐,這是我家老爺自城外村子里買的鮮杏子,你嘗嘗。”

“哦,好。”姚玉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不再追問。

蘇瑾看她神情,心知她是把自己的反應,自動腦補為“情傷”未愈,便也不解釋,又叫梁小青拿了些點心來,陪著姚玉蓮閑坐。套些最近學堂里發生的事兒。

姚玉蓮今日本是請了假地,回家也沒甚事,也樂得和蘇瑾在一處說說閑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倒熱切,直到午時將至,蘇士貞和梁富貴打貨回來,才打住。

蘇瑾要留她吃飯,姚玉蓮一連地推辭,蘇瑾只好幫她叫了頂轎子,送她出了院子。

用過午飯后,蘇瑾幫蘇士貞將鋪子里的貨物做了盤點,又將明日要拉去發賣的舊物一件一件的清理一遍兒,有些賣相不太好地,叫常氏拿熨斗稍微整燙一下。

一家人忙忙碌碌的過了一下午,才算是將那堆舊物整理完。

蘇士貞看著蘇瑾一直忙前忙后,心疼地道,“瑾兒歇會兒吧。你往日又沒做過這些事兒,別太累著自己。”

蘇瑾歪頭笑道,“爹爹,奶娘自陳太醫那里抓的藥很有效呢,我吃了那藥,胃口也好了,飯吃得多,人也有力氣了。一點也不累!”

常氏趕忙道,“那我明兒再去陳太醫那里抓幾副來。”

嚇得蘇瑾連連擺手,“奶娘,人都說是藥三分毒,我現在胃口好著呢,吃什么藥?再者也不全藥的功勞,”她急切的模樣惹得眾人笑了起來。

注:熨斗是大寶考證過地,明朝有哦,不過型狀與現代所用的不同呢。

晉代的《杜預集》上寫道:“藥杵臼、澡盤、熨斗……皆民間之急用也。”晉人關于熨斗還有《晉書·韓康伯傳》載:“母方為大绔,令康伯捉熨斗,康伯曰:熨在斗中,兩柄尚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