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兩名水兵嚴肅無比的臉孔,克里頓時若中雷擊,他嘴巴里面喃喃的道: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但他一面說,一面還是身不由己的被帶了出去,就在街角的時候,克里忽然看到了街頭對面一雙帶著嘲弄和笑意的深邃眼睛,克里頓時什么都明白了,他忍不住瘋狂的掙扎著,指住方森巖聲嘶力竭的大叫了出來:
“水手,你以為找點人誣陷我就行了?不,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我苦心經營了這么久,怎么可能會被你杜撰的罪名弄倒!你等著瞧,我一個小時以后就會被放出來,你根本就定不了我的罪!!!我的商行依然會屹立子在皇家港當中!”
這一次克里確實沒有說謊,要知道,此時要在皇家港當中購置不動產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絕對不是說有錢就能到手的——就一如目前現實世界當中要在市中心里面拿地一樣——事實上就連方森巖目前也不具備在特圖加當中擁有自己的房產的資格,其難度可想而知!
克里背后的靠山,也是皇家港當中的實權人物,叫做“本·斐萊明”爵士,這個人也是皇家港的議員之一,很是可以引領輿論風向潮流的,普遍的輿論認為,一旦斯萬總督離任,那么“本·斐萊明”爵士就是接任總督的不二選擇,其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當然,只是擁有靠山是不行的,但克里本來就是一個很小心的人,他確實是有走私的行為,但謹慎的作風加上干凈的手尾,各種齊備的入賬出賬目錄。因此克里可以肯定的說,就算法庭進行了嚴密的搜查,方森巖也絕對是找不到自己證據的。
若是依靠沒有證據/作偽證的手段,試圖憑借徇私舞弊將人入罪的劇本,那么只可能發生在沒有靠山的家伙身上,對于自己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克里才會信心滿滿的放話出來,說自己一個小時以后被釋放。
在法庭上,一切仿佛都在按照克里的劇本在上演。首先就開始審判克里的謀殺罪名。
控方的陳詞顯得蒼白無力,謀殺罪名很快就被判定不成立,克里事實上已經期待著自己很快離開以后,在方森巖面前豎起中指的那揚眉吐氣的一刻了。
接下來的前往克里家中進行搜查的人員也回來了,這些人員板起撲克臉,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喜樂,他們在檢查官的監督下,面無表情的開始念出堆積在商行倉庫當中的貨物清單,并且要求克里對貨物來源進行解釋。
克里簡直是倒背如流,一問一答得天衣無縫,甚至能夠提供每一筆稅款的來龍去脈,甚至還指證出陪審團當中某位紳士可以證明。
很快,就連本·斐萊明爵士也站了出來抱怨,說這很明顯是一起有預謀的誣告行為,意圖是在污染一位守法公民的名聲。法院若是再追究下去的話,那么就像是一群被人玩弄于指掌上的小丑了。
面對本·斐萊明爵士的質疑,法官的臉色也是相當難看的,不過這個時候,控方卻舉起手來,意味深長的道:
“我只需要對克里先生再提出一個問題,最后的一個問題就可以了,希望法官準許。”
面對檢察官的最后反撲,克里是充滿了必勝信心的,他甚至沒有嗅到上面那句話當中濃重的陰謀味道,非常干脆的道:
“你問吧。只不過,若你這個問題還無法令我入罪,那么我希望能夠被當庭釋放。”
“沒有問題。”控方的檢察官意味深長的道。
他接著舉起了清單欄,開始大聲的閱讀起清單的最后一項來:
“我的最后一個問題就是,請尊敬的克里先生解釋你店鋪當中兩萬一千三百一十六金鎊這筆巨款的來路。”
克里忽然呆住,他感覺自己忽然深深的沉入到了一個陰謀的漩渦當中,渾身上下一片冰涼,他忽然瘋狂的大叫了起來: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的商行當中的現金只有一千多鎊!”
檢察官的眼中露出了嘲笑的神色:
“噢,我遇到的犯人們通常都會這么充滿演技的無助喊叫,遺憾的是,他們沒有一個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克里先生,或許你覺得將金鎊藏起來是個好主意,但不幸的是,我派出去的小伙子們都擁有獵狗的鼻子,老鷹的眼睛,蝙蝠的耳朵,只要你犯了罪,那么他們就會按照你留下來的蛛絲馬跡順藤摸瓜!”
克里在這個時候,又在法庭外面的窗戶旁邊看到了方森巖,后者正在對他微笑,似告別一個老朋友般的揮手道別,絕望的克里立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恍然大悟的大叫了起來:
“我知道了,法官先生,是有人誣陷我!有人在我的鋪子里面藏了兩萬金鎊來陷害我。”
克里的這句話在下面的陪審團當中引起了一陣哄笑。這個時候,幾名水兵吃力的扛著一個大箱子到了法庭上面,然后打開。金幣那誘人的光芒在瞬間就充斥了所有人的眼睛。
“這是多么幸福的陷害啊!!”檢察官先生開始贊嘆道:“克里先生,我已經與海盜,走私犯,盜賊,娼妓,謀殺犯打交道超過了三十年,無數的罪犯被我繩之以法,我相信恨我的人一定是恨你的人的十倍,但是迄今為止,我依然沒有被人用兩萬鎊,哦,不,哪怕是二十鎊陷害的榮幸。”
“好吧好吧!就算我們接受小概率事件的陷害說法,但是二萬鎊金幣的體積和重量都已經完完全全的呈現在了我們的面前——這不是可以揣在褲兜里面就可以帶走的幾個先令,這是兩萬鎊金幣!這是需要兩個成年人扛起來的笨重貨物!”
“如果有人抬著兩萬鎊到我的家里面來,那么相信幾位鄰居家都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克里先生,如果你要告訴我們,這昂貴的價值兩萬鎊的誣陷是無聲無息的進入到你的鋪面上,完全都沒有被任何人察覺——那么我有理由相信,你是在侮辱我,不,是在侮辱我們——包括法官大人和所有陪審團甚至是窗戶外面圍觀民眾的智商了。”
本·斐萊明爵士陰沉著臉站了起來,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說些什么的時候,他拿起拐杖,給自己戴上文明帽一言不發的離開了。這位尊敬的爵士臉色異常難看的次要原因當然是剛剛被檢察官打了臉,但主要原因……卻是由于克里賺取了兩萬金鎊的走私利潤,自己卻沒有拿到應得的分紅啊!!!
由此甚至可以令人心痛而絕望的推定,今天搜查鋪子就多出來了兩萬金鎊,昨天呢,前天呢,上周呢,上個月呢,有多少應該屬于自己的金燦燦的可愛小東西被黑掉了???
本·斐萊明爵士覺得自己神圣的感情受到了玷污,而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騙自己的人。
接下來的審判幾乎是沒有任何異議的,克里從一名尊敬的紳士成為了苦役犯——諾林頓先生勵精圖治,因此皇家港里面有大量的基建工程正缺人手。
克里先生的商行,鋪面等等一切動產和不動產都被充公罰沒。換而言之,克里辛辛苦苦打造起來的一切東西,就在方森巖輕描淡寫砸出來的兩萬金鎊面前化為烏有!!
被換上了囚服押解下去的克里的眼睛里面,已經露出了歇斯底里的瘋狂之色,他看著開始方森巖站立的地方,忽然狂笑了起來:
“你以為你贏了么?你以為我就只會被動反擊么……”
若是方森巖目睹了此時克里的表情,那么一定會小心防范,遺憾的是,幸運之神不是永遠都跟隨在方森巖身邊的,冷酷的現實是,方森巖沒能看到這一幕。
接下來也沒有發生值得一提的事情,方森巖在碼頭上留下了兩個人密切注意杰克船長的下落以后,便返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開始為了第二天的拍賣會著手準備。除此以外,方森巖還得安排好各種事項,比如一旦身份被識破被追殺的接應問題,又比如那些沒有辦法上岸的海盜的士氣衰竭問題等等。
當天夜里,方森巖早早就睡了,不過也沒有忘記要留下值夜的人手。但就在他睡到了半夜的時候,忽然鼻子里面嗅到了一股很輕很淡的氣息。
在驟然間,方森巖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他深深的呼吸以后,頓時可以肯定,空氣里蔓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這時候,礁石和莫干沙也同時醒轉了來,三人同時感覺到,四下里出現了一種異常的寂靜,連島嶼上本來的蟲鳴聲也聽不到半點。但若是仔細分辨,那么除了海浪拍擊沙灘時傳來的節奏聲之外,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滴答聲——那赫然是血液慢慢浸透上層甲板的縫隙,滴落到了下層甲板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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