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鴻及時出發,剛好趕上了班機,十一點左右,他和李強高尚一起登上了飛機。
彭國英對劉偉鴻此番前來首都,給予了高度的重視,派了他的秘書親自到機場迎接劉偉鴻。班機抵達首都機場,已經十二點多,將近一點。秘書早就安排好了飯局。
外交部的同志,在這些接待方面,總是做得比較細致。
用過中餐,略事休息,劉偉鴻隨即登車,趕往外交部辦公大樓。
彭國英早就在辦公室等候劉偉鴻。
“你好,劉書記,辛苦了!”
劉偉鴻一走進彭國英的辦公室,彭國英和另一位五十歲左右,干部模樣的中年男子立即便從待客沙發里站起身,大步迎了上來。
劉偉鴻疾步上前:“彭部長,您好!”
彭國英五十幾歲,年紀與劉成家大致相當,算得是長輩,劉偉鴻自然要表示尊重。
彭國英緊緊與劉偉鴻握手,寒暄了幾句,隨即便向劉偉鴻引介身邊的那位干部:“劉書記,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部里亞洲司的司長蔡福瑞同志。”
“你好,蔡司長!”
劉偉鴻又與蔡福瑞握手。
“劉書記,辛苦了。”
蔡福瑞也是一位溫文爾雅的領導干部,微笑著和劉偉鴻握手。
“來,劉書記,請坐!”
寒暄過后,彭國英邀請劉偉鴻在待客沙發上落座。
彭國英的辦公室并不是十分的寬敞,與大家想象中的情形大為不同,室內的裝修亦是比較簡單,不見得多么的高檔奢華。整個辦公室的裝修布局,就和彭國英本人一樣,英華內斂絕不張揚。
秘書為大家奉上清茶之后,并未退出去,而是在一旁就坐,打開筆記本,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盡管彭國英嘴里說得十分客氣,但此番毫無疑問是非常正式的談話。外交部作為專業性質極強的部門,也不能無緣無故請一位地方上的區委書記前來做客。
“劉書記,對于昨天發生在大屋市的事件,我們都很關注所以專程請你過來,想要詳細了解一下當時的情形,請你談一談吧。”
坐定之后,彭國英隨即切入正題,很認真地對劉偉鴻說道,神情也變得比較的嚴肅。
會見當時,外交部亞洲司的厲處長也在現場。
昨天晚上厲處長沒有在京華停留,直接去了明珠。今兒一大早,厲處長便搭乘最早的航班,返回首都。估計會見的詳細情況,厲處長肯定已經向彭國英和蔡瑞福做了匯報。
不過劉偉鴻自然不會提起這個話頭。厲處長的匯報是一回事,他的說明又是另一回事了。畢竟他才是京華市代表團的團長。
當下劉偉鴻很認真地將在大屋市市政廳發生的一幕向彭國英蔡瑞福做了說明。
彭國英蔡瑞福仔細聆聽,自始至終,沒有打斷過劉偉鴻的敘述。
“劉書記,請問徐遠功先生和你以前就認識嗎?”
等劉偉鴻敘述完畢,彭國英沉吟稍頃,緩緩問道,雙目炯炯望向劉偉鴻。
這才是彭國英請劉偉鴻前來首都當面詳談的主要目的之一。徐遠功的身份極其特殊,在香港商界政界,都有著巨大的影響力,甚至可以說是一位有著全球影響力的財富領袖。京華市與大屋市的外交糾紛將徐遠功也牽扯了進去,外交部就更加要慎重其事了。
在這個方面,厲處長雖然也是親歷,但卻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劉偉鴻坦然說道:“在此之前我和徐遠功先生沒有見過面。這個事情,比較湊巧。主要是徐遠功先生領導的徐氏集團和我愛人云雨裳的公司,有些業務上的往來。”
這個東西,劉偉鴻自然也沒有必要對彭國英蔡福瑞隱瞞。
宏瑜國際集團這幾年發展極其迅猛,儼然已經成為東南亞地區一等一的超級財團,而且按照劉偉鴻的吩咐,從幾年前就開始積極向中亞地區的幾個國家進行資本滲透,目前在中亞地區的好幾個國家,都有著比較深入的影響力。這一點,不可能瞞著外交部。事實上,宏瑜國際集團向中亞地區的資本滲透,得到了外交部的大力支持。
外交方面,始終都存在這一明一暗兩條戰線,很多時候,暗地里的那條戰線,甚至比明面上的那條戰線更加重要,能夠發揮正規外交途徑無法發揮的巨大作用。
所謂關系網,絕不是華夏國的“特產”。
有句俗話,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換句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關系網。
云雨裳和宏瑜國際集團在中亞的行動,也屬于彭國英分管的范疇,他應該是對宏瑜國際集團的情況了解得最為深入的高級外交官。
彭國英緩緩點頭。
劉偉鴻這個回答,倒是和他的分析如出一轍。
不過彭國英與劉偉鴻都明白,徐遠功昨天如此高調地支持劉偉鴻,除了與宏瑜國際集團有業務往來,必須要給云雨裳一個面子,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徐遠功在借此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香港回歸在即,類似徐遠功這樣的香港社會賢達,商界名流,俱皆是統一戰線要大力爭取的對象。而徐遠功和其他的幾位商界大亨,亦有類似的訴求。
公司規模發展到徐氏集團這個層次,想要和政治完全劃清界線,幾乎不可能。向中央表明自己的態度,與劉偉鴻云雨裳這樣的京師世家子弟搞好關系,都是徐遠功想要做的。
“劉書記,日本方面的一些媒體,對此事已經做出了反應,劉書記知道嗎?”
彭國英又問道。
“知道。我來之前,已經收到了大屋總領館的傳真資料。”
彭國英又略略一沉吟,問道:“那么,劉書記認為,此事應該如何進行后續的處置?京華的主要領導同志,對此事的處理有什么指示嗎?”
劉偉鴻說道:“昨天晚上在京華機場,陸大勇市長已經代表市政府發表了正式的聲明。彭部長,蔡司長,我們的態度一直都比較明確,那就是池田二男必須道歉,這是京華和大屋繼續交往下去的基本前提。如果池田二男在今后一兩天之內,還沒有做出道歉,那么京華市可能會宣布與大屋市暫停一切官方交往,直到池田二男道歉或者卸任大屋市市長的職務,才會考慮是否恢復和他們的官方交往。”
劉偉鴻并沒有按照陸大勇的要求,向彭國英蔡瑞福轉達他的意見,而是略略做了修改,以自己的名義提了出來。畢竟陸大勇的身份地位,和他是不相同的。副省部級干部,說話行事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此事“前景未明”,劉偉鴻覺得,暫時還是不要讓陸大勇牽涉太多為好。
從某種意義上說,劉偉鴻的“抗打擊能力”,遠在陸大勇之上。陸大勇如果在關鍵時刻行差踏錯,基本就再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而劉偉鴻不一樣,他的出身背景和年輕,都是極佳的資本。
說白了,劉偉鴻還有折騰的本錢。
彭國英便和蔡瑞福對視了一眼,蔡瑞福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劉偉鴻的意見。
不管怎么說,京華市已經兩次發表了措辭極其強硬的正式聲明,再要收回去,勢所難能。這個事件,留給外交部轉圜的余地,很小了。
就算不認同京華市的作法,外交部最多是悶聲大發財,絕對不可能發表和京華市相抵觸的聲明。
那會鬧大笑話的。
“來,劉書記,抽煙!”
彭國英臉上嚴肅的神情隱斂不見,換上了溫文爾雅的笑容,抓起茶幾上的香煙,遞給劉偉鴻一支。
“謝謝!”
劉偉鴻連忙接了過去。
彭國英又遞給蔡瑞福一支煙,自己也叼上一支。秘書連忙站起身來,拿起火機,為三位領導點上了火。淡淡的煙霧,很快在辦公室里升騰而起。
“劉書記,對于池田二男發表的錯誤言論,部里的同志們都很憤慨。多年以來,日本的右翼政治勢力和右翼政客,都在不斷地否認那場侵略戰爭,否認他們曾經犯下的滔天罪行。池田二男只是其中一個罷了。這股右翼的思想和風潮,如果任其發展下去,對華日友好,將會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
彭國英抽了幾口煙,緩緩說道。
“實話說,我個人非常贊同劉書記的意見,在大屋市市政廳,當面駁斥池田二男的荒唐言論,振奮人心,我個人是十分敬佩的。”
涉及到了這樣敏感的話題,彭國英自然是字斟句酌。外交辭令,一般來說,總是要求做到滴水不漏,彭國英這也是多年的習慣使然。
劉偉鴻便欠了欠身子,說道:“謝謝彭部長表揚。在那種情形之下,當真是退無可退,必須要當面駁斥他。不然,日本右翼分子將更加肆無忌憚。”
“是的,劉書記。針對這個事件,部里的領導同志,也基本統一了意見。我們支持京華市的決定,必須正告日本方面和池田二男,讓他們充分認識到此事的嚴重性。部里也會發布正式的聲明。”
彭國英終于“掏了實底”。
“謝謝部里領導的大力支持!”
劉偉鴻微笑點頭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