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一十四章不如兵諫
武藏國守護,武田信豐此刻正住在京都。
這一次平定伊賀之后,他以及他的一萬武藏國大軍,仍駐扎在近畿附近,負責對伊賀殘黨的清剿之事,已近一個月有余。
這當然只是一個方面的原因,同時武田信豐亦留戀京都的生活,故而請命在此而已。
他不知道是,這一決定正好為他弟弟野心的引燃,而布下了一個導火索。
望月信永直接進入,武田信豐所在的居室,眼見武田信豐正在飲茶,當即言道:“兄長大人,大事不好了,你還不明白嗎?”
武田信豐訝然,反問言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張?”
望月信永坐在武田信豐面前,言道:“兄長,你知道嗎?父親大人,與我們兄弟,已被御館大人猜忌了。”
“如何說來?”
當下望月信永,將武田信勝收留被武田信繁屠殺的殘余伊賀忍者一事道出。
武田信豐面色一變,喝道:“竟然有這等事!”
望月信永點了點頭,當下將自己負責情報的忍者眾頭目叫出,將情況仔細講了一遍。
武田信豐亦臉色鐵青,喝道:“混賬,御館大人,居然聽信跡部這個小人之言,我要殺了跡部這奸臣。”
望月信永讓忍者頭目退下,言道:“兄長大人,若非是御館大人,對我們父子三人之忌憚,如何會聽信跡部這小人之言。”
說到這里。望月信永一面嗚嗚地哭起,一面偷偷打量武田信豐的神色,言道:“兄長大人,眼下父親大人還是在世,御館大人就對我們對此忌憚,萬一父親大人將大政還給御館大人以后,我們兄弟二人恐怕哪里有性命在。”
“言重了吧。”武田信豐搖了搖頭。
望月信永,當下抹過眼淚言道:“何來言重,兄長可記得源義經與源賴朝,當初源義經替源氏打了整個天下。而源賴朝是如何對待他的,你忘了嗎?”
武田信豐聽后沉默不語。
望月信永繼續言道:“功高震主之事,古來皆有,你說眼下這天下,本家上洛之局面,皆是由我父子三人,歷經血戰而得來,御館大人只需坐享其成。何功之有。”
“自古以來,天下初定之后,鏟除有功之臣,古今皆有。當初劉邦可以殺韓信,源賴朝可以殺源義經,而今就要輪到御館大人。殺我們父子三人了,這收留與我們父子三人有仇的白地家忍者之事,就是他暗中布下手段。”
武田信豐聞言之后,將手往地上一錘,言道:“如此真是心寒啊。武田家今日之天下,皆乃父親大人,一手替御館大人打下,他如此實在辜負我等之望。”
“不行,我要將此事告之父親大人!”
武田信豐拂袖而起。
“慢著,兄長大人。若是此事告之父親大人有用,我何必來見兄長。”望月信永見之言道。
武田信豐回頭看向望月信永問道:“你這是何意?”
望月信永緩緩擦干眼上淚痕,言道:“事實上,我早有勸父親大人,廢除御館大人,自代為家督之意!”
“什么?”
“有何不可?”望月信永目中露出一絲厲色,言道,“當初信虎公在位時。被就打算將家督,傳之給父親大人,但是結果給信玄叔父篡位。否則這武田家家督早是父親大人的,而兄長大人你現在亦不會只領有武藏一國,而是本家當之無愧的下一代家督。”
“眼下我是只是提議父親,奪回當年失去的東西,這正是堂堂正正的理由。”
武田信豐聽了一時也沒有了主意,他不知此刻是不是應該呵斥自己的弟弟,但是家督繼承人的位子,亦令他感到一陣迷失。
他只問了一句,言道:“父親大人,是如何說的?”
望月信永見武田信豐如此說,心知對方心底有此意,內心大喜,可是面上卻平靜地言道:“父親大人不允許,反而呵斥了我一番。”
聽聞望月信永此言之后,武田信豐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但還是言道:“父親大人說得不錯,他一直念叨自己深受信玄公,勝賴公兩位殿下的重托,故而才鞠躬盡瘁報效本家,只待此間大事一畢之后,就回惠林寺退隱。”
望月信永上前一步,言道:“父親大人,太過仁慈了,他想置身事外,甚至還打算明年將家督的大權,歸還給御館大人,但是御館大人卻會容得下我們父子三人嗎?源義經,韓信的下場就在眼前。”
武田信豐面色猶豫,他亦并非是傻瓜已經隱隱猜到自己的弟弟的意思,他此刻有幾分沒有主見,仍是問了一句,言道:“那么你說該怎么辦呢?”
望月信永上前一步,目光爍爍地言道:“兄長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是明年父親大人退位,御館大人真正掌握大權,我們兄弟二人最好之結果乃封國被削,最差則身死敗亡。”
“反而言之,若是我們把握機會,在大事未定之前,先下手一步,那么事成之后,兄長就是天下人了。”
武田信豐,身子不住顫抖,言道:“信永,不可伸張,此事還需父親大人同意才可。”
望月信永冷笑一聲,言道:“若到了父親大人同意時,我們兄弟二人早皆尸骨暴于荒野了,兄長,此事需我們兄弟二人自己拿主意,到時候事情已然坐實,父親大人,亦只有默認。”
武田信豐仍是拿不定主意,這時望月信永,言道:“兄長大人,還猶豫什么?也有兵諫一途才能救我們兄弟,救父親大人。”
武田信豐問道:“此事太突凸了,可有先例?”
望月信永言道:“有!玄武門!”
武田信繁長長吸了一口氣,言道:“信永,此事就交由你拿主意了。”
望月信永聽兄長答允,當即哈哈大笑,言道:“兄長,能如此言最好了,兄長若是我們要起事,必定要掌握麾下一萬武藏軍團的大權。”
“三枝守友乃是本家譜代,不可以信任,需動手鏟除,兄長可以換之親信…………”
密室之內,武田信豐,望月信永二人密議,整整到了次日。
二人乃是親兄弟,又是信繁之子,故而無人懷疑。
次日清晨,京都是一個雪后初晴的好日子。
手持長槍的同心眾,一大清早,就敲開了各家各戶大門,命他們出門掃雪,以免積雪阻攔了公卿,武士的出門。
同心眾的催促之下,京都百姓被叫了一個大早,皆是一副不情愿的樣子,只得悄悄咒罵。
自從新幕府成立之后,三職七頭的武家政權進入京都。
京都人口過十萬,南來北往,治安甚是不寧。
這數位大名,各自皆有,從封國帶來的隨從武士保護自己安全。
而在二條城的足利義昭,亦只百余人規模的奉公武士,警戒守護自身。
至于天皇,自院政時代過去后,北面武士沒落,現在自身警備力早已不足,屬于治安基本靠狗的情況。
而自足利幕府開創以來,一直維持京都秩序的,主要是侍所。
現在幕府侍所的軍事力量,主要來自兩塊,一則是被這些百姓們怨聲載道的同心眾。
這同心眾,則是由侍所所司,即京都奉行,細川藤孝率領。
同心眾人數千人以上,一般號之千人同心眾,一般負責維持京都的安全和秩序。
另一則是李正率領駐守在京都郊外的虎賁備。
不過與平日浮在表面上的同心眾相較,虎賁備則是一貫很少出動,只是駐扎在京都附近,保持一種最低的威懾力。
而事實之上,細川藤孝組織起這千人同心眾之后,已是足以威懾人盜賊,成立之后京都內部的治安已大幅好轉,恢復了應仁之亂前京都的局面。
不過最近,作為執行監察之事的侍所大目附,細川忠興卻發現了近幾日京都,一絲異常的跡象。
那就是京都的治安,突而好轉了。
這并非與前文自相矛盾,事實上,自出兵剿滅伊賀來,京都附近一直有各國大名的軍勢輪流屯駐。
因為一貫有軍勢屯駐附近,所以經常會有沒有見識過京都繁華的外地人,從軍營之中偷跑出,來京都游玩一番。
沒有約束的士兵單獨出游,時常與京都人發生糾紛,并且偷摸搶之事時有發生。
所以作為千人同心眾實際上的負責人,細川忠興一直是頭疼不已。
但是眼下到了武田信豐率領一萬武藏兵進入京都附近時,本來武藏軍中士兵偷跑出來擾事的情況,從一開始的十分猖獗。
到了在五六天前,突然一下子皆是絕跡了。
這倒是有所反常。
事實上,武藏兵駐扎的區域之內,這幾日之內,戒備突然變得十分森嚴。
時常有人入內,卻很少見人外出。
這更是奇怪。
換做他人可能覺得此事不過平常,但是細川忠興繼承了他父親多疑的心機,凡事皆在不疑之處當有疑。
他動用了很大的力量,想試探此消息,卻突然得到秘密消息,武藏軍團的軍奉行,三枝守友不知何故突然暴斃。
但是消息卻被武藏軍團上下嚴密封鎖。
聞之這一事情,頓時令細川忠興后背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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