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家的明國武士

第兩百五十六章 千騎沖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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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六章千騎沖陣

就在上杉謙信下達進攻命令的一刻。

前排戰馬鼻中一起噴著白氣,呼呼作響。

在馬上武士的驅策下,戰馬埋頭開始啟動小步奔跑,隨即一排一排的騎馬隊梯次齊步跟上。

前排的騎馬武士,雙腿用力一夾馬肚子,戰馬徐徐開始加速,最終甩開四蹄奔跑起來。

戰場上響起了轟隆隆的馬蹄踏地聲,這是近千騎兵的沖陣。

騎馬武士身后那墨底白字的旗指物,隨著戰馬的加速奔馳,而逐漸展開到最大,繃直。

無數面‘毘’字旗指物在空中鼓動,混合穿著黑甲的騎馬武士的突擊,越后軍的攻勢猶如一道排山倒海的巨,從山頭迎面朝山下的一向宗門徒們蓋下。

在越后騎馬隊之后,戴著陣笠,插著小旗的足輕隊,亦然甩開步伐,大步跟在騎兵后頭沖陣。

每名越后足輕皆發出喔地喊殺聲開始沖陣。

本愿寺勉強組織起數道防線,盡管僧兵還有僧官不斷地在高喊著‘進一步則往生極樂,退一步則無間地獄’的口號。但是那些門徒看見精銳的越后騎兵,此刻已經臉色煞白。

特別是第一排的門徒,看見直沖自己而來,正不斷迫近的越后騎兵,他知道此刻已是無幸。

不少人想吞咽口水,卻發覺口中無津,手里簡陋的長槍,已經開始拿捏不住。

“殺”

越后武士們將戰馬的速度馳到最大后,當即迎著面前的一向宗門徒,將長矛直接通殺過去。

兩軍接近的一刻,猶如巨迎頭撞上礁石,在頃刻之間彼此碰得粉碎。

一時戰馬嘶鳴之時,臨死者悲鳴的凄號,伴隨著聲聲沉悶的鈍物入肉聲,以及吱地人體放血聲。

腥臭的血腥只是在一瞬就彌漫了到處都是。

一個照面之間,拿捏不住長矛的一向宗門徒,就給沖陣的越后騎馬隊,紛紛先一步將長矛貫入了體內。

而隨著戰馬沖力不止,長矛往往貫穿了一個兩個一向宗的門徒們。

在長矛刺入的一刻,越后騎馬武士就將長矛拋棄,隨即從腰間拔出太刀來,輕腰提臂,手腕高舉,重重往下斬劈。

一時之間,太刀鋒利的切割,戰場之上出現殘肢斷臂橫飛的場面。

戰馬掠過時,不是看見人體無力被戰馬沖力,踢飛重重甩到一旁,就是又一名一向宗門徒被太刀砍倒,而隨即跟進的騎馬武士在后面補刀。

馬蹄亂滾,將尸體或者剩下半口氣的人踏城肉泥。

正在觀戰的本多正信,重重地念了一聲佛號,閉上眼睛不忍再看這一幕。

而其他大將,當他們看著上杉謙信率領旗本軍沖陣的一刻,皆已是目瞪口呆。

先是不可思議,上杉謙信居然不等會合越中豪族軍勢,自己僅率兩千旗本,就行沖陣之舉。

而看到上杉軍一路橫沖直撞,擋者披靡,皆然震驚了。

本愿寺這臨時拼湊門徒組成的八萬軍勢,虛有其表,待上杉輝虎手下的百戰精銳一沖陣,就被打得潰不成軍。

一向宗開始還抵抗了一下,但隨著前方門徒戰敗,那群一半由老弱婦孺組成的門徒,就喪失了勇氣,開始四處逃亡,反而沖擊起后方的軍勢。

上杉軍則乘勢反復沖殺,騎馬隊所到之處,一向宗門徒望風而逃不說,還自相踐踏,青壯還好一點,而婦孺老弱根本成了相互推搡擁擠的目標。

戰場上充斥著絕望的哭號聲,呼救求助聲。

還有人抱著親人尸體,神情已是麻木,隨即不是被掩上的人潮涌蓋,就是命喪在馬蹄之下。

眾將的心底原本是很希望本愿寺受到教訓,不過看到上杉家如此威勢,不由心驚,此刻不僅又希望其本愿寺能夠力挽狂瀾,將上杉軍逐出去。

“本愿寺敗了,上杉謙信兩千軍勢沖擊之下,八萬本愿寺軍勢,根本只是虛有其表,四面潰敗。”小幡曉憲如此言道。

“不,本愿寺還沒有敗,”出聲的宇佐美奈美,她看著上杉軍中,沖突在前的上杉輝虎本人,嘴邊言道,“本愿寺還有僧兵。”

眾人聽宇佐美奈美這么說,皆看向了增山城東面的本陣處,就在增山城下八萬一向宗門徒被上杉軍殺得狼狽逃竄。

而在本陣處的小山坡下,在醒目的萬字旗下,有一支軍勢巍然不動。

宇佐美奈美悅耳的聲音,分析言道:“這支僧兵是勝興寺與瑞泉寺真正的精銳,只要他們在本愿寺就沒有敗,以上杉輝虎的個性,絕對會沖擊本愿寺本陣,之后一舉擊潰,取得這場壓倒性勝利。”

“換句話說,若是上杉輝虎攻不破這本愿寺的本陣,被他一時擊潰了的八萬軍勢就會重新集結起來,再次投入戰斗。如此上杉家先期取得優勢,也就不存在了,戰局若從突襲戰轉向消耗戰,上杉家則必敗無疑。”

眾大將聽了皆是贊同,原來上杉家能否在短時間內擊潰本愿寺本陣,這才是本戰的勝負手所在。

凡是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姊小路賴綱,聽了宇佐美奈美的分析后,心想這李曉何時又找一名如此出色的幕僚。

宇佐美奈美感覺到這道不善的目光,但她對姊小路賴綱并不放在心上,但隨即她正巧碰見一道目光正打量自己,其正是自己的主公李曉。

宇佐美奈美暗道,幾日接觸,自己已知自己這位主公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千萬不可被他看出了什么破綻才好。

自己是否應該收斂一點鋒芒呢?

不行若自己的才能不被李曉所賞識,那么她將永遠沒有機會受到他的重用,而看到上杉家覆滅的一日。

待宇佐美奈美見李曉目光重新轉向戰場之上,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果真戰場上的形勢隨著宇佐美奈美所說中變化,只見戰場中央一支鳴鏑箭朝空中射出之后,所有四散追擊的上杉家軍勢開始放棄追擊潰散的一向宗門徒,轉而收攏軍勢,重新集結之后直朝本愿寺本陣攻去。

本愿寺本陣,本愿寺玄宗看著直朝自己方向沖擊而來的上杉家軍勢,將僧袍一揮,向僧兵們傳令守住本陣。

這時本愿寺本陣上轟然響起了,南無阿彌陀佛佛號。

穿著高木屐,白色袈裟,手持薙刀的一千一向宗僧兵,整齊地念誦起了佛號。

嗡嗡地念誦聲,給喧鬧的戰場上卻帶來幾分寂然。

上杉家騎馬隊仍是肆無忌憚直沖敵陣,在他們眼底僧兵的戰力亦并非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過待他們迫近之時,迎接自己的首先是僧眾三百鐵炮的密集攢射。

本愿寺軍陣上方彌漫著彈幕,上杉家的騎馬隊突遭鐵炮打擊,一時措手不及,被打了人仰馬翻。

隨之僧兵們手持薙刀,一個個勇猛如佛門之中的護法羅漢,與上杉軍戰在了一起。

僧兵們硬生生頂住了上杉家的攻勢。

即使以上杉軍之善戰,人數之優勢,一時之間也無法突破這支由最狂熱僧兵組成的防線。

正待本愿寺方面寄希望正面拖住上杉家進攻,而讓其余門徒重新組織,襲擊上杉軍側翼時。

戰局上出現了不利于本愿寺一方的變化,是一直受到圍攻的增山城方向。

待在看見上杉謙信的援兵后,神保長職立即將所有后備兵力投入反攻中,在勇猛的沖鋒之下,之前猛攻增山城的本愿寺門徒,盡數沒在了城內。

神保長職亦知道此戰關系到神保家之興亡,若是不勝,神保家家名就此斷絕。

于是神保長職當即集結所有兵力一起沖出門外,輔助上杉軍攻擊向本愿寺的圍城大軍。

在神保家突然全面投入反攻時的同時,越中第二大勢力,椎名家亦做好了落井下石的準備,待看到本愿寺局面下風,便悄然將兩千軍勢,運動到本愿寺軍陣側翼,突然全力投入進攻。

其余越中豪族見此情景,亦不會錯過機會,以免事后遭到神保家,上杉家的處罰,頓時拿出了全部實力,一起向本愿寺發動了進攻。

頃刻之間戰場上的局勢出現了顛倒性的變化,逐漸演變成一場,等于是集中了全越中豪族勢力,向本愿寺一家開戰的局面。

而本愿寺的八萬軍勢,說實在的其中青壯還未超過半數,如何抵御住全越中武家勢力的進攻,本愿寺一方整個戰局出現了崩盤的跡象。

“傳令下去,讓信徒們堅守住,不可后退一步,我們有佛法護持,堅持下去。”

吩咐完這些后,一股無力感卻襲向了本愿寺玄宗,這話現在連自己也是不信,他此刻站在本陣之上,看著戰場上一面傾倒的景象,整個人怔怔地呆立在原地。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苦聚集的八萬門徒,門徒哭喪地向他哀求呼救,這路軍勢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崩潰,原本被他不放在眼底的那些越中豪族們,此刻一瞬間如綿羊變成豺狼,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眼前之上杉謙信。

現在自己的本陣已是岌岌可危,上杉軍的攻勢越來越猛,越后軍已數次逼近了本愿寺玄宗所在的山頭上,但皆被亡命一戰的僧兵逼了回去。

不過本愿寺玄宗亦知道,就連本陣這里的戰線,亦然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

此刻他絲毫退卻的打算,作為住持他早已有了以身殉法之打算。

越是到了此刻他心中反而越是淡然,本愿寺玄宗對戰局漸漸不抱有希望之時,上杉軍的側翼一方,突然傳來一連串鐵炮鳴響。

有人在襲擊上杉軍側翼,幫助我們。

想到這里,本愿寺玄宗急忙看去,只見一支背負鐵炮,手持薙刀的僧兵們,向上杉軍的側翼,發動了襲擊。

這一突如其來的進攻,迫使上杉軍不得不收縮自己側翼,進行保護,從而阻礙了正面進攻本愿寺本陣的步伐。

“住持,是加賀同門們的支援,他們替我們擋住了上杉家的進攻。”一名僧官突然激動向本愿寺玄宗言道,他此刻幾乎要喜極而泣。

“哦,是下間賴照嗎?”本愿寺玄宗點了點頭,看來在此危難一刻,還是有同門站在自己一邊。

本愿寺玄宗心底重新燃起希望,登上山頭,看向四方,向一旁的僧官吩咐言道:“給我一鼓作氣,擊破佛敵上杉輝虎,破邪……”

正當本愿寺玄宗話說到一般時,不知何處突然一聲鐵炮鳴響。

本愿寺玄宗看著自己胸口泊泊出血的傷口,陡然身子一猝,整個人從山坡上栽倒下去的。

“住持”

“住持”

一堆本愿寺僧官,僧兵涌到本愿寺玄宗的身邊,圍著他的外圈站成一排,用人墻替他抵擋繼續射來的鐵炮子彈。

不過卻再也沒有鐵炮聲響起過。

本愿寺玄宗此刻雙目空洞地看著天空,急促地呼吸著。

他心底明白,附近皆是本愿寺僧兵,上杉家的鐵炮手不可能乘此機會逼近,況且上杉家的人馬亦沒有使用鐵炮。

更重要的是造成他胸口傷口的彈丸是從后面射來的。

所以這一槍很明顯是自己本愿寺同門干的。

“提防……下間……吞……并……我,”

本愿寺玄宗努力說出這幾個字后,就斷氣了。

在場幾名本愿寺玄宗的親信僧官眼睜睜地看著住持咽氣,不過他臨世前,最后幾句話卻聽得清楚了。

這時戰場之上,代表加賀下間氏的旗印被高高打起。

下間賴照看著山坡上一片混亂,嘴角邊卻逸出一絲冷笑,低聲言道:這個距離受到鐵炮狙擊,本愿寺玄宗必死無疑。此人一死,越中本愿寺之勢力將群龍無首,如此法主上人的整合越中加賀同門宏愿就可以達成了,而我下間氏立下這件大功,必然受到封賞,說不定我的兒子,會成為勝興寺下一任住持。

想到這里,下間賴照看向了身邊正全神貫注盯向戰局的自己兒子下間仲孝。

“若是如此,加賀越中將皆入我下間一門的掌握之中,仲孝,現在你可知我將數珠丸,傳給你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當此重任。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必須收攏越中同門的人心。”

想到這里,下間賴照登上山坡,大義凜然地呼喊言道:“玄宗住持受傷,諸位不用慌亂,請向聚攏我方軍勢聚攏,一起殺退上杉軍,逆轉戰局,為住持大人報仇。”

說完下間方的軍勢,奮勇向前,一副與勝興寺僧兵并肩作戰,準備力挽狂瀾的模樣。

在山坡上,李曉旁觀著城下的戰局,眼見上杉輝虎居然憑著兩千軍勢,力戰加賀越中兩路一向宗僧兵并不分上下。

李曉旁觀左右家臣對上杉軍之戰力都心有余悸。

以兩千之眾居然能擊潰了八萬軍勢,這說來連當年的朝倉宗滴,亦是甘拜下風。

正待這時,屬下來報,言道:“主公,本愿寺玄宗在前線遭到鐵炮狙擊戰死。”

“本愿寺玄宗戰死。”

李曉口中重復了一遍,心中卻在消化著這一訊息,本愿寺玄宗是越中一向宗之領袖,是才能以及威望皆可以服眾之高僧。

若是他一旦身死,越中一向宗將陷入群龍無首之境地,短時間之中很難可以找到同樣的人接替他的位置。

想到這,李曉看向山下被殺得四處敗逃的一向宗門徒,心想今日一戰之后,玄宗身死,越中本愿寺元氣大傷,數年內能不能恢復不說,更可能一蹶不振。

正待李曉沉思之時,本多正信開口言道:“主公,本愿寺一敗,眼下不可再放任上杉輝虎之攻勢。若是這一戰上杉家得勝,上杉謙信可以憑此戰之威望,乘勢整合越中大小豪族,從此之后,越中再也無人,可以遏制上杉輝虎并吞之勢。”

深合我意。

李曉看了本多正信一眼,自己麾下的首席軍師,看來和他想到了一起去。

本愿寺一去,若是能夠再阻止上杉家并吞越中的勢頭,那么就是我李曉崛起于此的良機。

李曉想到這里,霍然立起看向眾家臣們問道:“正信之言,各位意下如何?”

眾家臣們看向李曉面上露出猶疑之色,若說之前,未見上杉謙信出陣之前,他們對李曉的話從未質疑,但眼下見識到上杉軍之精銳,要他們再與上杉家一戰,就很難認同了。

率先反對的就是姊小路賴綱,他言道:“李曉大人,恕難從命,你這簡直是將自己的人馬帶去自殺,我姊小路賴綱絕不奉陪閣下魯莽之舉。”

李曉看了姊小路賴綱一眼,只見他平靜的臉上,目光之中反是露出一絲挑釁之意。

隨之姊小路賴綱后,內島家之將領,亦然站出支持,兩邊站在了同一立場上。

李曉橫了一眼姊小路賴綱一眼,淡然地言道:“無妨,閣下與內島家的軍勢可以留在本陣之處。”

說完李曉看向了江馬輝盛,相對于姊小路,內島家的三百老弱之兵,他的五百軍勢才是李曉需借重的。

對著李曉的目光,江馬輝盛面露難色,默然不語。

李曉嘆了口氣,言道:“若是閣下支持我之決定,我可以負責說服本愿寺,放棄對令弟支持。”

江馬輝盛聽了李曉之言,抬起頭,言道:“能得到大人之承諾,在下五百軍勢,就交給大人驅策了。”

眼見李曉居然得到江馬輝盛的支持,一旁的姊小路賴綱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有了江馬輝盛之支持,李曉底氣足了幾分。

“各位并非是我李曉,擅作主張,只是此戰,若真讓上杉輝虎以兩千之眾擊敗八萬軍勢,那么放眼天下之間,再無人是他對手。我李曉肩負御館大人之信任,所以絕不能看上杉輝虎乘此機會,一統越中。”

李曉舉起手中的馬鞭朝山下的上杉謙信的軍勢一指,言道:“我們要阻止上杉輝虎這一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