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遠城評定室的另一邊,隔著數扇紙拉門,武田勝賴與李曉兩人正面對面坐著商議事情。
“新進家臣們的底細,我都已透過忍者眾調查過了一遍,其中有兩個人是兄長派進來的奸細,”說到這里,武田勝賴微微一笑言道:“不過這也分屬正常,若兄長,不派人混入我的家臣中,這才令人奇怪呢。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處置呢?””
李曉點了點頭言道:“這兩個人過早鏟除了,反而會讓義信殿下不安,更加提防的,眼下只需派人將他們監視起來,但不要驚動,日后可能會有用處。”
武田勝賴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而就在這時隔壁的城主評定室傳來了一聲噗通的巨響,即使幾聲罵娘之類的話,從那一端傳了出來。
“出了什么事情?”武田勝賴霍然站起,向門外侍衛問道。
這時面前的紙拉門一拉,一名側近眾向武田勝賴稟報道:“主公,是大熊備前守在鬧事。”
這位側近眾詳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武田勝賴聽得頓時暴怒,連連大喝言道:“混賬,快,把我的太刀拿來。”
李曉聽了也是心底大罵,居然跟我搶座次,你大熊朝秀以為這里是梁山伯啊,一百零八張交椅。不過李曉面上還是顯得格外有修養,淡淡地言道:“主公,具體如何我們還是去看看再說。此事事關,新舊家臣兩邊的磨合,不可以草率處置。”
武田勝賴沒有將李曉話太認真聽進去,只是一頭怒氣沖沖朝評定室走去。
當武田勝賴,李曉兩人一前一后出現的評定室時,無論在爭吵的,還是旁觀的家臣們,都停下各自的舉動,一同跪拜行禮。
“參加主公大人。”
武田勝賴臉色不善,哼了一聲,將太刀刀鞘雙手拄著重重往木頭地板上一鈍,大聲言道:“剛才的吵鬧是怎么回事?”
跪伏的一名武士低聲頭大聲言道:“臣大熊朝秀驚擾到主公,請主公責罰。”
武田勝賴聽對方這么說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點,言道:“起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曉看伏在地上這大熊朝秀,站起身子,此人面色兇惡,怎么看也像一名莽夫,不能與他擅長內政這一點特點結合起來。李曉轉頭看去只見保科昌月在趴在地上,鼻間冒著血,顯然是剛才挨了大熊朝秀一拳。
大熊朝秀站起身來,言道:“主公,臣的年歲在李曉大人之上,并且還有朝廷頒發的備前守官職在身,所以在本家家臣席位之中,在下絕對在李曉大人之上。”
武田勝賴聽大熊朝秀這么說十分不快,李曉在家臣中的他的重要性而言,絕對超過其他人,加上大熊朝秀,又將保科昌月被打傷在地。武田勝賴對其已十分不快,眼下勉強按捺下性子,言道:“本家家臣位次如何,自有我的決定,李曉大人,是我的師范,而且加入我諏訪家任職的時間,也比你久,所以你無須有任何異議。”
大熊朝秀聽武田勝賴這么說,言道:“主公大人,尊卑有序,是朝廷定下來的規矩,若主公大人堅持己見,那么請允許臣下出奔。”
大熊朝秀此言一出,頓時在場一片嘩然。
武田勝賴頓時臉色一沉,當面頂撞也就罷了,還敢拿辭職來威脅老板的員工,自來都是最令老板討厭的。而武田勝賴當上城主之后,脾氣也是見,只見他臉一沉,一聲不響地直接刷地一聲,就要將手中太刀抽出。
保科正俊一見武田勝賴竟要拔刀大,頓時大驚,也不顧自己一把年紀,直接撲上前,抱住武田勝賴手臂,言道:“主公,還請息怒。”
“混賬,我要宰他。”武田勝賴怒目圓睜,上演的這一幕,頓時令很多新進家臣瞠目結舌,這位主公也太有性格了吧,家臣頂撞了幾句,這就要拔刀了。而坐在一旁的大藏長安,則是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心想,不是吧,就是這樣一個性子急躁的主公,上杉謙信就是敗在他手中的。
“彈正忠大人,不必阻攔主公,”大熊朝秀反而十分平靜,盤膝坐在原地,將衣服拉開,露出肚腹,沉聲言道,“主公,臣下自知冒犯,還請主公責罰。不過主公殺臣下,是為不仁,不納諫,是為不智,如此行事魯莽,我真為信玄主公,有殿下這樣一個兒子而感到遺憾。”
這大熊朝秀太毒舌了,眾家臣開始還為他捏了一把汗,但眼下這番話說出來,換任何一個主公也會受不了的。
眼見武田勝賴整張臉被氣成豬肝色,馬上就要進入暴走狀態時。
“大熊備前守,我看你才是不忠不義之人,你還有何面目還敢非議殿下。”
眾人見這一聲怒喝,正是從一旁李曉口里發出。
大熊朝秀看對方身材魁梧遠超過他人,已經猜到對方是誰,問道:“閣下可是李曉大人?”
“正是。”
“我有何不忠不義之處了?”大熊朝秀直接言道。
李曉正色言道:“儒家有言,‘君有過,臣三諫而不聽,則逃之。’而備前守大人呢,與殿下一言不合,就拿出奔相要挾殿下,這就是閣下的臣子之道嗎,是為不忠!而這位保科昌月大人,分屬家中武士,與閣下同為家臣,閣下就揮手便打,是為不義!備前守大人,我說的有錯嗎?”
大熊朝秀面色一僵,這李曉言辭也就犀利罷了,更關鍵他占著一個理字,猶如中國的儒者,秉持正理,自有一種浩然之氣。大熊朝秀將牙一咬,還很有武士之風,站起身來,重新伏身跪下向武田勝賴言道:“主公大人,方才是臣下的不對,還請主公大人見諒。”
眼見大熊朝秀認錯,武田勝賴已得了臺階下,大藏長安見一場劍拔弩張的危機之勢,就被李曉三言兩語化解了,不由暗暗稱奇。看來這李曉,并非是傳聞中只是一員猛將而已。大藏長安暗暗在心底稱道。
武田勝賴將刀一收,但仍是一副很生氣的模樣,不搭理大熊朝秀。
不過大熊朝秀這張臭嘴,又發炮了,他言道:“不過主公,在下仍堅持己見,家臣席位中,李曉大人必須在臣之下。”
好你的個大熊朝秀白眼狼,我救你一命,你又來咬我了。
李曉寒笑一聲言道:“席位之爭只是浮云,哦,不,是只是虛名。但請問備前守大人,你的依據是朝廷頒發的官職誰最大,誰的位次就最高對嗎?”
“不錯。”大熊朝秀點了點頭。
“大膽,”李曉大喝一聲,“勝賴殿下現在尚未有任何官職,照你這么說,你的位次豈不是還要在殿下之上。”
大熊朝秀這時方知道自己落入了李曉的言語圈套,不過這時候已經悔之晚矣。
武田勝賴聽了覺得心底暗暗好笑,但臉上一沉,也向大熊朝秀施壓言道:“不錯,備前守大人,我現在是不是也該給你讓位了?”
大熊朝秀現在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霍然言道:“臣下錯了,但還請主公大人允許,讓我李曉大人,比武一決勝負后,再定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