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

第九十一章 疑團

第九十一章疑團

玉堂嬌第九十一章疑團

()沈灝與榮福郡主的婚事,雖然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日子卻還是很快便定了下來。

七月二十六日,確實有些急切了些。

但好在安遠侯府財力豐厚,這次的娶親事宜又有沈謙親自督察,不過幾日便將侯府上下布置一新,榮福郡主將來要住的芳菲院也收拾得一片喜慶。

碧笙從丹青院回來,一進門便見著沈棠又在書案前涂涂畫畫,她好奇地問道,“小姐,我瞧您這幾日整日地在紙上圈圈點點的,也沒畫出個所以然來,這到底是要干什么?”

沈棠放下了手頭的筆,笑著說道,“我只是閑著無事,便將腦中的想法都記下來罷了。怎么樣,大少爺還好?”

碧笙嘴里嘟嘟囔囔的,“這紙上畫的怎么都跟鬼畫符一般,愣是讓人一個字都看不明白。”

但她嘟囔歸嘟囔,該回的話卻一點都不含糊,“我去的時候,大少爺正在埋頭苦讀兵法,暖雪說,這幾日來大少爺每日如此,怎么說也說不聽,小姐從醫書上摘錄下來的方子,我奉給了大少爺,大少爺笑著收下了,他還說等的左臂好了,就帶您去城外的獵場,讓您看看他滿弓時的模樣。”

[你讀啊]深棠的臉上綻出淡淡的笑容來,“大哥的傷勢已經穩定住了,只要按時服藥,好好補養,這日該是離得不太遠了。”

她徐徐的抬起頭來,問道,“宜香堂那邊還鬧騰嗎?”

自從沈謙在府里宣布了沈灝要與榮福郡主結親,宜香堂的動靜便一直很大,梨花木的桌椅,紅木的插屏,青釉瓷的花瓶都摔了不少。

碧笙搖了搖頭,“說來倒也是奇了,前幾日那位還整日尋死覓活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做得齊全,但自永寧伯夫人來了一趟后,便就沒了響動,許是想開了,婚事都已經定下了,再哭鬧又能有什么用呢。反而還將二爺推得更遠了。”

沈棠的眉頭微微一挑,“竟是不折騰了嗎?”

她想了想,又問道:“那沈灝呢?這幾日他都歇在哪一處?”

碧笙指了指霜華院的方向,“自從秦夫人上次誣陷表少爺之后,二爺不是宿在外面,便是歇在白柳兩位姨娘那。”

沈棠點了點頭,“看來沈灝的確與秦氏之間生了心結。”

碧笙忽然疑惑地搖了搖頭,目光中顯出迷茫來,“說他們生分了,倒也算不得。上回秦夫人“巫蠱”發作,二爺也去她屋子里呆了許久,也總是會去宜香堂晃悠一下的。”

沈棠沉吟了片刻,重又微笑起來,“我知道了。”

碧笙笑著說,“今兒的午飯小姐想要吃些什么,我給您去準備去!”

沈棠想了想,笑著說道,“你陪我去一趟曹大人府上。”

碧笙先是有些猶疑,忽得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跳了起來,“小姐是想讓我見識見識曹夫人的手藝?”

沈棠笑著搖了搖頭,“那日在青鳳,我匆匆將曹小姐送了回去,是為不禮,總該要好好道個歉,至于讓你嘗嘗曹夫人的手藝那倒是其次。”

她從庫房挑了幾樣趁手的禮物,又交待了碧痕幾句,便領著碧笙出了門。

祖父大約曾與祖母說過什么,因此那日祖母還特特地將沈棠叫去了頤壽園,祖母說,“以后若是有事要出門,可不用來回稟,只有一樣,身邊一定要帶足了人。”

她笑著稱是,但心中卻想,若是真有什么事要出門,怎么可能會帶上那么多條尾巴。

不過,能正大光明的自由出入總是好的。

曹夫人見了沈棠來,很是欣喜,她笑著將沈棠主仆二人迎到了后院,“老爺這個點還在太學院,約摸要傍晚才能回來,要不要我讓冬丫去給他送個信,讓他早些回府,順便將小猴子也帶回來?”

冬丫便是曹府唯一的粗使丫鬟。

沈棠笑著搖了搖頭,“棠兒今日,是特地來見夫人與芙姐姐的,那日實是突然有了變故,不得已才將芙姐姐送了回來,沒能讓芙姐姐玩個盡興,是棠兒失約了。”

青鳳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遍了朝野民間,曹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她臉色微變,似是不遺有后怕一般,拍了拍胸口道,“傻丫頭,若不是你即時將芙兒送回,也不知道她會怕成什么樣,說起來,倒是我們該謝謝你才對。”

這時,曹芙聽到外面的響動,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一見是沈棠立刻便迎了上來,“你怎么來了?”

曹夫人輕咳了一聲,板著臉道,“芙兒這話說得不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不歡迎棠兒呢。”

曹芙的神色一斂,忙恭順的道,“是,祖母教訓得是,芙兒一定改了。”

沈棠的眼眸微微一閃,笑著岔開了話題,她將碧笙拉到了身前,對曹夫人道,“這是我貼身的大丫鬟碧笙,做得一手好菜,當日我奉給您的食譜中,有幾樣這丫頭曾替我做過。她知道您擅長廚藝,便纏著我非要跟了我來,好跟您討教一二。”

碧笙忙接過話頭,恭敬地說道,“奴婢碧笙仰慕曹夫人的廚藝久矣,真心想求您指教一番。”

曹夫人打量著碧笙那雙水蔥也似靈巧的手,滿意地點了點頭,“那道紅掌撥清波,你可曾做過?我這幾日按著這方子做出來的,總是欠缺了一點味道,不如現在你就隨我去廚房?”

她雖說的是疑問句,但卻哪真容得碧笙置疑?早就一把拉過碧笙疾步沖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曹芙略有些尷尬的說道,“祖母她就是這樣,平日素為嚴厲,但一說到吃食,這性子就整個得變了。你別見怪。”

沈棠笑著拉過她的手臂,“這樣的曹夫人,才讓人頗覺可訂,我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見怪?”

兩個人在繡桌前坐了下來。

曹芙忽然皺著眉頭說道,“想不到那日竟然出了這樣大的事,幸虧你沒傷著。”

沈棠的嘴角微微一翹,“是啊,我也不曾想到會是這樣的事,好在都過去了。”

這話,便是不想再提及。

曹芙是聰明人,自然懂得沈棠的意思,于是便起身從妝臺的抽屜里取出兩個精巧的小盒子來。

她將其中一個遞給了沈棠,笑著說,“這是我用你給的方子制的新香,用的槐花,蓮花,桅子花,紫藤花,白芍,柳葉等調出來的味道,你來試試看可是好聞?”

沈棠接過來試了一試,這味道清新雅致,倒是頗為宜人,“我怕熏香的味道太濃,聞得久了頭腦發昏,因此素日倒不怎么用香,不過這香倒是不錯,聞著也還清淡。”

曹芙笑呵呵地說,“我早就知曉你不愛厚重的味道,因此特意做了這盒醒春送給你。”

[你讀啊]“這香叫做醒春?”沈棠有些好奇。

曹芙點了點頭,“祖父嘗說,他最愛的風光乃是春夕酒醒,我又正好出生在春日,因此便胡亂取了這名,若是你不喜歡,盡可改之。”

沈棠一時恍惚,低低地念著,“綠樹交加山鳥啼,晴風蕩漾落花飛,鳥歌花舞太守醉,明日灑醒春已歸,醒春兩字,甚是別致,不必改了。”

曹芙驚嘆道,“這詩是棠兒妹妹所作嗎,真是太美了!”

沈棠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詩才素來就不甚好,這等好詩又怎會是我所作。不過只是曾聽說過,今日被你這香一勾,又想起來了罷了。”

兩人又說笑了一回,忽然曹芙的臉色有些微微地發紅,她咬著嘴唇問道,“我聽祖父說,那日送我回來的那位公子,救人的時候傷了手臂,他……他現在可好?”

沈棠細細地望著曹芙快要紅得滴出水來的臉,不由笑了起來,“你是說我大哥嗎?他的手臂傷得可不輕,骨頭也不知道碎裂了多少處呢!”

曹芙的臉上寫著擔憂和急切,她咬站嘴唇幾次想開口,但最終還是沒有問下去。

這時,冬丫進了來,“老夫人請兩位小姐移步到花廳,她與碧笙姐姐已經將飯菜準備的差不多了,就等著最后的那道紅掌撥什么波做完,便能上桌用飯了。”

沈棠與曹芙相視一笑,“知道了,你先下去。”

冬丫的身影剛消失不見,沈棠就好奇地問道,“曹大人的俸祿并不算少,怎得府里就一個丫頭,一個粗使的婆子呢?”

曹府的規模雖然并不甚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亭臺閣,看起來也頗有些氣勢,曹夫人與曹芙雖然穿得素淡了一些,但她們的愛好卻都要花不少銀兩,更何況,瞧曹芙屋中的擺設,雖然簡單,但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惟獨府中的下人,似乎太少了一些。

曹芙笑著說道,“我從前也曾問過祖母這問題呢,祖母當時說,是因為祖父幼時貧困,不習慣有那許多人伺候著。后來我大了些,便也覺得這樣挺好,我們一家只有三口人,要那么多奴仆做什么?人多是非也多,反而倒是這樣好,還清靜。”

沈棠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但不管如何,她心中對曹府的疑團卻是越來越大了起來,這仿制淮南方氏的庭院,曹夫人奇怪的言行,以及曹芙酷似自己娘親的側臉,一時都在她的腦海中交錯回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