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劉士衡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蘇靜姍還能不,于是便拉著楊柳出來,道而今我已為內宅婦,男客本就該七少爺接待,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罷。田少爺雖說對我有恩,但七少爺是我,他代我向他報恩也是一樣的。”
剛說完,就聽見里頭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進去一看,原來是賈氏跟劉士貞吵起來了。蘇靜姍也不管她們爭論的是甚么,上前便責怪賈氏五嫂,不管誰是誰非,十四妹都是躺在床上的病人,你身為嫂子,怎能同個病中的小姑子吵嘴?”
賈氏張了張嘴,不好反駁,氣呼呼地走了。
蘇靜姍對劉士貞道十四妹,你好好養著,趕緊痊愈,好赴涂家兩位姑娘的約去。”
劉士貞點了點頭,道多謝七嫂關心,我一定爭取盡快好起來。”
蘇靜姍叫過劉士貞屋里的丫鬟,囑咐她們好生伺候,然后便朝席房里去了。但還沒進門,就瞧見賈氏在那里,像是在同席說些甚么。蘇靜姍想起今日到安福胡同后,聽到的那些賈氏即將重掌當家權的消息,就頓了頓腳步,掉頭走了。
走到二門,正巧與劉士衡相遇。劉士衡是來接她的,見她出來,便扶了她上轎,待到門前再轉馬車。坐在車上,蘇靜姍琢磨了一路,臨到香椿胡同時,終于試探著問劉士衡你昨天晚飯沒吃,是去陳琳瑯家了么?”
劉士衡昨日的確是沒吃晚飯,而且正是去給田悅江接風去了。他聽了蘇靜姍的問話,本欲順口就應了,正好當個借口,但突然想起,陳琳瑯家是有家伎的,若蘇靜姍追究起來,不好收拾,于是便搖頭,道不是。幾個同窗約我上酒樓坐坐,我便去了。”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是正正經經的酒樓,沒有伎女陪酒的。”
還真是細心,連編出的話,都面面俱到,甚么都考慮全了。蘇靜姍看了他一眼,垂眸道不知不覺,離開東亭都這么久了,也不知那里現在還是不是當初的模樣,要是能有個故人前來,同我講一講就好了。”
劉士衡心中起疑,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要甚么故人來,你不是有生意在東亭,綠云定是時時寫信向你匯報的,你有甚么想的,問她不就得了?”
還是不說?眼!她和田悅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作甚么喜歡吃干醋……蘇靜姍有些郁悶,又有些哭笑不得,遂跳簾朝外看去。這一看,馬上愣住了,只見馬車前方,他們的宅子門口,停有一輛馬車,而那車前站的人,正是田悅江。在田悅江的身側,還站著個身形略顯臃腫的婦人,仔細一看,就是劉士儀,她仿佛也懷了孕,肚子高高隆起,看起來倒比蘇靜姍的還大上一圈。
蘇靜姍扭轉過頭,驚訝地問劉士衡十三妹來京城了,你不告訴我?”
劉士衡卻亦是露出驚訝表情,反問道她來了?在哪里?”
蘇靜姍一手撩車簾,一手朝外一指,道喏,那不是,就在咱們家門口呢。”
“可能!田悅江才說她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她大著肚子,到京城來?”劉士衡一臉的不,挪到蘇靜姍旁邊,也朝車窗外看去。
而蘇靜姍敏銳地抓住了他話中的漏洞田悅江才告訴過你?恩?”她的重音,落在“才”字上,令劉士衡的心緊張了那么一小會兒,不過他馬上就找到了說辭,道信中說的。”
蘇靜姍撇了撇嘴,沒有同他爭論,而是沖著車窗外喚道十三妹!十三妹夫!”
劉士衡聽見他管田悅江叫十三妹夫,喜形于色,馬上命車夫停車,攙她下去。
那廂,田悅江扶著劉士儀,走了,同他們見禮。蘇靜姍略略蹲身還禮,劉士衡卻是看著劉士儀,眉頭皺起老高,訓斥田悅江道士儀挺著肚子,你還讓她長途奔波,萬一出了事辦?”
田悅江還沒答話,劉士儀便搶著道不關的事,是我偷偷跑出來的。”
“偷偷跑出來?那就該把你送!”劉士衡還是很生氣。想他的蘇靜姍哪怕就走安福胡同到香椿胡同這段路,也是讓人在車上鋪了厚厚的褥子,生怕動了胎氣的。他倒好,居然舍得讓劉士儀跟他跟到京城來。這一路又是船又是車的,就不怕孩子早產在路上?
田悅江沒有辯解,默然不語。
蘇靜姍卻覺得這樣的真是好,至少他肯帶妻子一道上京城,而不是帶的甚么妾室和通房。至于劉士儀為何非要跟著出來,恐怕也是為了這個考慮罷。
其實,她們都是眼的啊。蘇靜姍突然就覺得劉士儀親切起來,上前挽了她的手,笑道別同你哥一般見識,他脾氣暴躁慣了,不分場合和人,并不是針對你,你莫要朝心里去。”
他脾氣暴躁?不分場合?劉士衡指著的鼻尖,沖蘇靜姍直瞪眼。
蘇靜姍卻看也不看他一眼,挽著劉士儀徑直進門去了,兩人一路走,還一路交流著孕期心得,高興得很。
劉士衡連忙叫楊柳和如玉跟上去,免得她們兩個孕婦摔了跤。待看著她們被丫鬟們扶住,方才轉向田悅江,沉了臉問這是一回事?昨天你同我見面時,可沒提士儀也來了。”
田悅江苦笑娘子她的確是偷跑出來的,等追上我時,行程已過半。我想著把她送,也是還要再走一半的路程,就干脆把她給帶來了。”說完又急急地補充,好安劉士衡的心我們一路上都得很,士儀她并沒有甚么不適。”
“請郎中診過脈了沒有?”劉士衡還是不放心。
“診過了,診過了。”田悅江連聲道,“她本來不讓我告訴你們她也到了京城的事,因為怕被遣送回蘇州。但昨日聽我說了姍姐也有孕的事,就改了主意,想來瞧瞧她,一起說,所以我就帶她來了。”
事已至此,劉士衡還能說甚么,只得朝門一指,帶頭朝里走了。田悅江跟在他身后,道士衡,我這里有些行李,還得勞你叫幾個人,幫我搬進去。”
“甚么?!”劉士衡猛地停下了步子,轉身驚問,“你把行李搬到我家作甚?”
田悅江笑道我們在京城沒有置宅子,昨日看了幾處租賃的院子,娘子卻都不滿意。我沒有辦法,只能到你這里來借住幾日了。”
“你,你,你!”在劉士衡的印象中,田悅江是個寧愿委屈,也不愿麻煩的人,而今卻變得比他還臉皮厚了,竟招呼都不打一個,就強行要住進他家來?
田悅江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道士衡,你看,我娘子她身懷有孕,不能讓她住得不舒服不是?她也是你的親妹子哪!”
劉士衡聽他一口一個娘子,心里倒是舒服的,于是便緩了神色,道我不是不樂意士儀來住,只是生氣你不事先打個招呼,我們好準備房間。”
田悅江連忙道歉,稱因為劉士儀是臨時起意要到香椿胡同來,所以他沒提前打招呼。
劉士衡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解釋,然后道士儀留下,我會照顧她,至于你,就住到國子監去罷,那里不是有學舍么。”
田悅江驚訝地看著他,愣了一愣才道你讓我娘子住你家,而我住到國子監去?”
劉士衡點點頭,轉身繼續朝門里走,道別問我為甚么。”
田悅江沖上前去,抓住他的肩膀,氣道你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想甚么!當初是你虧欠了我,并非我虧欠了你!而且你別忘了,你還有封休書在我那里!”
劉士衡哈地笑了一聲,頗為得意地道你就算現在把休書遞到姍姐手里,她也不會再要了。”
“你是想告訴我,你們夫妻琴瑟和鳴?”田悅江心中五味紛呈。
劉士衡沒有回答,卻是更為得意地揚了揚頭。
田悅江卻道你又怎知,當初若非你橫插一腳,我同她又不會琴瑟和鳴呢?”
劉士衡氣極,揮起拳頭,朝著他就打。田悅江卻不閃不躲,道我看你是氣急敗壞罷?莫非你又欺負姍姐了,所以不敢讓我住你家,怕我,然后把休書給了她?”
劉士衡的拳頭停到了半路,訝異道沒想到,一年多沒見,你竟變得伶牙俐齒起來了。”
聽得劉士衡這樣說,田悅江的臉上泛上苦澀笑容,仔細看,竟有幾分悲戚這都是令妹教導得好。”
這話聽起來,怨念頗多呀?劉士衡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好生打量田悅江。
田悅江被他看到渾身不自在,忙抬腳朝里走,道我這大老遠的來了,你不請我吃一杯?”
一年多前的田悅江,哪會對他說這樣的話?頂多沉靜地笑著,等著他開口說請吃酒。劉士衡終于想起來,為甚么昨天他就覺得田悅江有些怪了。怪就怪在,他的話變得多起來了。
這還是田悅江么?劉士儀到底是調教的?劉士衡心中疑惑頗多,于是便加緊幾步,帶著田悅江朝書房去,并吩咐下人們趕緊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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