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赴宴

第一百五十五章赴宴

“只要老太太一句話,錢的事,不用您操心,反正不用您自己掏腰包為咱們發工錢。”蘇靜姍回答得頗具豪氣,連賈氏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充滿了佩服。

“那成,掌管店鋪的是賺錢人,每個月領300兩銀子的工錢;當家人只管花錢,減一百兩,拿兩百兩銀子的工錢,如何?至于之前的大太太和二太太,因為功過參半,就不必補發工錢了。”

大太太已經被趕回了娘家,不發工錢也就罷了,怎么卻連甄氏也不發?雖說她挪用過公款,可畢竟為府中操勞這許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席夫人此話一出,劉士衡就有些不高興,偷偷地挪到蘇靜姍旁邊,拉住她的袖子猛扯。

有甚么話想說就說,怎么卻來求她?蘇靜姍覺著好笑,偏不動彈。劉士衡急了,附耳道:“老太太不喜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我替她講話,那工錢一多半就是拿不到了,所以還得你出馬。”

原來是怕適得其反,蘇靜姍明白了原委,便樂意幫他的忙,出聲道:“老太太,大太太沒當幾天的家,不發工錢也就罷了,但不給二太太發工錢,我和五嫂怎好意思拿自己的那份?”說著,就拿胳膊肘去撞賈氏。

賈氏再同甄氏不合,也是二房的人,見狀只得附和道:“七弟妹說得是,二太太是該拿工錢,不論多少,都是老太太的一片心。”

席夫人覺著她的話說得好聽,臉上就露了笑,問她道:“那你說給她補發多少合適?”

這下賈氏可犯了難,便把問題拋給了蘇靜姍,道:“七弟妹才是賺錢的人,七弟妹說了算。”

這問題不好答,給少了,甄氏不高興,還不如不給;給多了,席夫人不樂意。所以蘇靜姍才不上這個當,輕輕松松地把難題又給拋了回去,道:“我才進府幾天,連二太太掌管了多少年的生意都不曉得,如何能作這個主?”

誰也不肯出頭,席夫人就笑了,指著她們倆道:“兩只猴兒,賽著比精明呢?”

蘇靜姍正訕笑,劉士衡卻指了她道:“她還精明呢?大家不背地里說她是傻大姐就算好的了。”

蘇靜姍橫他一眼,又掐他一把,把戲作了個十足,惹得賈氏偷偷地笑。

席夫人也抿嘴笑了一回,道:“那就給她補發一千兩罷。”

一千兩,看起來不少,其實一點兒也不多,這還不知是甄氏多少年的工錢呢,認真說來,真算是廉價了。

不過,蘇靜姍和賈氏兩人的工資也算是低的了,一個月兩、三百兩,也就和鋪子里的大掌柜差不多。只能說是聊勝于無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蘇靜姍和賈氏因為從來都沒有拿過工錢,賈氏更是想都沒想過,所以都很容易滿足,開開心心地向席夫人道過謝,然后福身告退。

大概因為太過開心,賈氏走出正房,才想起來有關那一千一百兩銀子的事還沒跟席夫人說,于是又折返了回去。蘇靜姍望著她的背影,重重地哼了一聲,劉士衡撲哧笑了:“當個傻大姐還真是好,連哼都不用刻意壓低聲量的。”

蘇靜姍哈哈大笑,兩人就站在正房門口笑鬧了一陣方才離開。離開前,席夫人房里似乎有斥責的聲音傳來,蘇靜姍暗暗發笑,看來那一千一百兩銀子的事,就這樣了了。

兩人回到香椿胡同,發現王秀才正在胡同口等著,說是有句話要同蘇靜姍說。劉士衡倒也大方,先行幾步,到一株大樹下等候,留他們二人自去說話。

王秀才先朝劉士衡那邊作了一揖,方扭捏著對蘇靜姍道:“既是那婚書上寫的是蘇氏女,哪娶誰都是一樣的。”說罷,就逃也似地跑走了,生怕蘇靜姍追上他一般。

他這話可算是沒頭沒腦,不過蘇靜姍卻是聽懂了,笑著走去大樹底下,把王秀才的心思說與劉士衡聽。劉士衡亦笑:“不娶令二姐,實是他之福。”

這話雖不好聽,卻是實話,因而蘇靜姍甚么也沒說,只暗暗地替王秀才和蘇靜瑤高興。回到家后,她又提筆寫了一封信,把王秀才心思轉變的事,告訴了蘇靜瑤,也叫她提前高興高興。

第二日下午,賈氏使了人來,請蘇靜姍到安福胡同,先把她幾個月以來的工錢都發給了她,再才算她自己和甄氏的。她神色間雖有不滿,但態度尚算正常,蘇靜姍估摸著,這大概是因為昨日席夫人教訓過她的緣故。

這些工錢,都是席夫人墊付的,讓蘇靜姍年底盤賬后,再把錢還給她。蘇靜姍聽賈氏說了后,便去了席夫人處,向她表示感謝。席夫人笑稱:“我不要你謝,只記得還錢便是。”

蘇靜姍見她心情不錯,便留下陪她說笑了一會兒方才告辭離去。她揣著工錢,很是開心,在回家的路上便給劉士衡買了一條鑲有犀牛角作裝飾的腰帶,據說這是時下京城男子最流行的款式。

晚上劉士衡回來,見了禮物,十分開心,晚上床上殷勤回禮自不必說,而且第二天就把腰帶戴去了國子監,逢人便問好不好看,只差把“這是我娘子送的”掛在嘴上了。

拿到補發的工錢,蘇靜姍手頭寬裕了不少,隔日便去把早就看中了的一家門店租了下來——這家門店,她早就準備租了,只是因為手頭的銀子不夠,才拖到了現在。也幸虧劉府在京城有些信譽,那家房東才為她留了這些時,不然早就租給別人了。

蘇靜姍租好門店,親自帶著人去打掃布置了一番,待色色都安排妥當,才去告訴計氏這個喜訊,道:“娘,之前我要找士衡借錢,你總是不許,這回店面是拿我自己的工錢租的,你總該放心了。”

計氏笑道:“這店鋪雖說是你開的,可也是娘的安身立命之所,若總是麻煩姑爺,我怎么過意得去?”

蘇靜姍笑道:“我拿到工錢后,還甚么都沒給娘買,不如就送五成的股份給娘作禮物罷。”

“五成?這也太多了!”計氏連連搖頭。

蘇靜姍道:“這店名義上是我開的,但從大到小的事情,都得靠娘去操持,給你五成的股份,還算是少的。”說罷,又拉著計氏的手,誠懇地道:“娘,我既已嫁入劉府,又掌管了府中的鋪子,還會缺錢使用么?倒是你,如果沒有銀子傍身,別個都會瞧不起你。瞧不起你,也就是瞧不起我,娘,你也不想女兒被人瞧不起的罷?”

的確,如果計氏過得落魄,別個只會講蘇靜姍的閑話,對她毫無益處。因而計氏琢磨一時,便接受了蘇靜姍的好意,并表示一定會幫她把店開好。

計氏是個急性子,說干就干,當即便同蘇靜姍商量起招工的事情來。這些事,她在東亭時就做過,現在自是輕車熟路,因此蘇靜姍便把京城的內衣店全權交給了她,免得分了自己經營劉府店鋪的心,畢竟這才是她而今的正業——她可是領了工錢的人。

過了兩天,計氏收拾行李,搬去了內衣店住,并開始招工,買布,照著蘇靜姍提供的圖紙,開始做內衣。

而蘇靜姍,則因為年關將至,幾乎每天都處在拜訪人和接待人的生活之中,這些人,有些是劉士衡的恩師,有的是他的同學,還有的是好友、同年……人數之多,范圍之廣,直把蘇靜姍忙了個暈頭轉向,甚至還專門造冊,把各人的姓名籍貫,興趣愛好都記了下來,時時溫故,以防健忘。

這日,劉士衡又接到一同學兼好友的請帖,邀請他們夫妻倆去府中赴宴,說是他們家的臘梅開了,請他們去賞花。

他這位同學姓陳名琳瑯,夫人涂氏,性格溫婉,從不大聲講話的,但待人尚算真誠,因而蘇靜姍同她很談得來,有過數次交往。因已是熟識,這回蘇靜姍赴宴時,就把自家店里的內衣戴上了兩套,擱在一只精致無比的木盒子里,帶去作為禮物,送給了涂氏。

涂氏用來待客的花廳里,早已為了應景,換上了雕了梅花的家具,墻角的高幾上,更是供上了梅枝。而蘇靜姍呈上的木盒上,雕的就是梅花,涂氏見了格外歡喜。又因此時廳上坐的都是熟識的故交,便當場打開了盒子。

這下,不光是涂氏,連廳上先到的那幾位客人都愣住了。只見鋪了一層錦緞的木盒中,擱了兩件奇形怪狀的織物,衣裳不像衣裳,佩飾不像佩飾,不過那織物上亦繡了傲立雪霜的臘梅,每個花瓣都繡得栩栩如生,讓人一見就心生歡喜。

涂氏拿起一件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仍是道:“這是甚么?我竟是沒見過。”

“大概是蘇州時興的衣裳?不過這布料也太少了,怎么穿得出去?”聶舉人家的娘子藍氏道。

“看這大小就不可能是衣裳,準是戴上頭上的發飾,他們蘇州人,就愛琢磨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孫氏的公公,乃是官居一品的平章政事,因而說起話來毫無顧忌,語氣中滿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