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反應無錯
第九十九章反應
“去罷,照我說的去做,我要看看振業媳婦的表現。”提起甄氏,席夫人既有恨鐵不成鋼,也為她最近的轉變感到欣慰,卻又有些擔心她同上回一樣虎頭蛇尾,教人失望,因此說罷心情很是復雜,躺下閉目不語了。
百靈為她蓋上一床福壽滿堂的錦被,悄悄退出去辦事不提。
百靈是席夫人一手培養起來的才人,辦事能力毋庸置疑,不出三天,劉府上下都在風傳席夫人有爉意讓甄氏管家的消息。
這消息傳開,眾人反應各有不同。
春在堂里,甄氏很憂慮,因為管家相比于掌管生意,肯定屬于貶謫,這是對她辦事能力的一種否定,如若成真,一定會讓她顏面盡失。不過慶幸的是,席夫人并沒有直接罷爉免她職務的意思,而是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不管怎樣,這總比甚么都不讓她干的強。
相比甄氏的悶悶不樂,劉振業卻高興得很,因為鋪子里的生意席夫人管得太嚴,他很難通爉過甄氏弄到錢花,而管家肯定就松多了,甄氏一定會有大把的機會撈到油爉水,以供他辦詩會,逛青樓。因此,自他得到這消息開始,就破天荒地對著甄氏獻起了殷勤,夜夜宿在她房里,連新到手的秋蟬那里都不去了。
而妾室們也變得格外低調,不再主動朝劉振業跟前湊,而且在她面前畢恭畢敬,甚至連有孕在身的黃鸝都自動自覺地恢復了晨昏定省,到她面前立規矩。
甄氏由此過上了自她嫁入劉府以來最為滋爉潤的日子,在憂慮今后顏面的同時,倒也心滿意足。
自在軒里,賈氏卻是心急如焚,她和甄氏一向婆媳不和,這若是讓甄氏當了家,她還能有好日子過?
劉士誠則是怪她沒本事,這回耍了手段,雖說沒便宜到蘇爉靜姍,但差事卻被甄氏給搶了。說著又怪她平日里趾高氣揚,沒和婆母搞好關系,不然也不至于要憂心今后的生活。
賈氏哪甘被人罵,馬上還嘴,稱就是因為劉士誠無官無職沒本事,至今還只是個秀才,這才連累得她也被人看輕,沒能得到管家的差事。
劉士誠最恨別人說他沒本事,拍著桌子回罵,夫爉妻倆吵得不可開交。
驁軒里,蘇爉靜姍正惶恐不安,因為劉士衡說過,比起甄氏當家,他更希望蘇爉靜姍能親自上陣,因而這會兒的她,就好似考爉試考砸的小學爉生一般,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喘。可誰知一貫愛罵她的劉士衡這回不但沒說她,反倒還來安慰她,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娘又不是三頭六臂,如果她管家,那鋪子里的生意肯定會另尋他人,而咱們家就這么幾個人,一多半這掌管生意的差事,就要落到你頭上了。”他越說越高興,又道:“做生意是你的強項,而且掌管生意的好處比當家更多,這是天大的好事!”
蘇爉靜姍見他說得眉飛色舞,也不知他是為了安慰她,還是真是這么想的,不過就算是前者,他到底還肯出言安撫,沒有劈頭蓋臉的罵,讓她心里好過不少。
劉士衡說完,提醒她道:“明日早些去給娘和老太太請安,耳朵豎爉起,眼睛放亮,不過甚么也不要問,繼續裝你的傻大姐。”
“得令!”蘇爉靜姍抖擻精神,響亮地回答。她得了明確指令,心里負擔感覺小了些。其實她并不是怕劉士衡,只是覺得既然答應過他,就得辦到才好,不然就是失信于人,而且也顯得自己特沒能耐,特沒面子。
這回可得提起精神,怎么也得把掌管生意的差事拿到手。蘇爉靜姍暗暗地給自己打氣。
第二日,她起了個大早,梳洗打扮,穿上新衣裳,戴上老太太賞的首飾,前往春在堂,準備給甄氏請過安后,再前往攸寧堂,好好逗老太太開心開心。
到得春在堂,令她意外的是,賈氏居然也在,并未和往常一樣,獨自先去了攸寧堂。而且賈氏站在甄氏面前,臉上還掛著諂媚的笑容,乍一看都不像是她。
蘇爉靜姍暗暗詫異,上前給甄氏行禮。
因之前是老太太親口免去了她的晨昏定省,甄氏便責怪她道:“怎么不在屋里服侍士衡,跑到我這里來作甚么。”
蘇爉靜姍笑道:“士衡這幾日大好了,走得路,吃得飯,我再不來給娘請安,怎么說得過去!”
甄氏嘴上雖然那樣說,其實見她守禮,心里還是歡喜的,因此聽得這話,也就沒再說甚么,只指了個座位,叫她坐下。
蘇爉靜姍很想坐下,但見賈氏還站著,就只得道:“婆母面前,哪有我們做兒媳坐的地方,我還是站著罷。”
甄氏聽她這樣說,就更高興了,當即道:“等會兒給老太太請過安后,你還到我這里來一趟。”
甄氏這是想起了劉士衡以前拜托過她的事,說要讓蘇爉靜姍給她打打下手,因她一直掀起蘇爉靜姍的出身,因此遲遲拖著未辦;這會兒她想起自己馬上就不在其位了,這掌管生意的事,還不知落到誰頭上呢,雖說蘇爉靜姍出身不好,可總比目無尊長的賈氏強上數倍罷,不如趁著自己還在位子上,手把手地教一教她,好讓她在老太太面前比賈氏出挑些。
甄氏的一片心是好的,只是不該當著賈氏的面說出來,當時賈氏便撒嬌賣癡地攀上了甄氏的胳膊,笑道:“太太好偏心,只叫七弟妹,不叫我。”
甄氏深悔自己一時嘴快,只得讓她待會兒一起來。說著站起身來,極其不高興地把胳膊從賈氏的手里抽爉了出來,當先朝外走去。
賈氏和蘇爉靜姍趕忙跟上,一起到攸寧堂去給席夫人請安。
蘇爉靜姍今日的用心裝扮,果然贏得了席夫人的歡心,因為那身新衣裳,是拿席夫人先前賞的二十兩銀子買的,而頭上的首飾,也是席夫人為了表彰她盡心服侍劉士衡而賞。
席夫人笑呵呵地贊完蘇爉靜姍的衣裳首飾,又關切地問起甄氏生意上的事來,而這些,她從來是不會當著人面提起的。待甄氏回答完畢,席夫人又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她幾個問題,全都是關于當家的。甄氏在娘家時,也曾跟著母親學過幾日的家務,因此回答得雖不算完美,倒也沒甚大錯,席夫人毫不掩飾地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老太太要讓甄氏當家是真的了!賈氏心情煩躁,一塊帕子被揉爛了都沒察覺。
這會兒跟當家相比,掌管生意的差事落到誰頭上,才是蘇爉靜姍更為關心的問題,但讓她失望的是,直到她們離開攸寧堂,席夫人也沒透露一點半點。
出得攸寧堂,三人沿著石徑慢慢朝回走,心思各異。直到回到春在堂,甄氏都還沒找出把賈氏支開的借口,正煩惱,忽見劉振業站在臥房窗下,悄悄兒地朝她招手。
甄氏忙叫蘇爉靜姍和賈氏先回去,改日再來,然后獨自去了臥房,問劉振業道:“老爉爺找我有事?”
劉振業唉聲嘆氣:“今日丟臉丟大了。”
以往劉振業以這個開頭,一準兒就沒好事,甄氏心頭一緊,頓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問道:“老爉爺怎么丟臉了,出了甚么事?”
果然,劉振業張口就是與錢有關:“今日有位詩友問我借錢,只不過區區一百兩而已,我居然拿不出銀子來借他,你說丟臉不丟臉?”
一百兩!這還只是區區而已?劉府雖說富貴,可那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要知道,他每個月的份例銀子,也不過三十兩而已。甄氏忍著氣,道:“的確挺丟臉的,不過老爉爺也莫往心里去,氣壞了自己的身爉子可不值當。”
劉振業見她說到這里就沒了下文,心急火燎,卻又不愿主動張口要錢,于是黑沉著臉,開始指東罵西。
甄氏自從上回打罵過劉振業,就壯了膽,心想,只要你敢伸手,我就拔下頭上的簪子當兇器。
可誰知劉振業這回卻改變了套路,連手指頭都沒伸一下,罵完過后,直接去了秋蟬屋里,再也沒露面。
甄氏沒去理他。
第二日,劉振業還是沒在正房露面,一直待在秋蟬屋里。
甄氏強作鎮定。
第三日,劉振業依舊沒露面,白天陪過黃鸝之后,晚上又去了秋蟬那里。
甄氏的心開始動爉搖,而高媽媽已經急了,因為劉振業接連幾天都在秋蟬屋里過夜,她怕秋蟬有了身孕。于是勸甄氏道:“太太,老爉爺這回又沒有動手,面兒對您也還算尊重,要不就把錢給他算了罷?”
甄氏欲言又止。
高媽媽繼續苦勸:“黃鸝有孕已是事實,萬一秋蟬也懷上,這院兒里可就要再多一個姨娘了!太太,總不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罷?”
這話句句戳在甄氏的痛處,令她神色黯然,只是而今她手頭不但無錢,反而還欠著劉士衡的一百五十兩外債,叫她到哪里去弄一百兩銀子來贏回劉振業的心?
她向高媽媽講出自己的難處,嘆道:“老爉爺太心急,其實等我當上家,有多少錢摟不來,他偏要在這節骨眼上找我要錢。”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劉振業是想等到她當家后再要錢的,只是怡紅院新換了花魁,許多人去爭頭夜,他已是在人前夸了海口一定要抱得美爉人歸,因而等不到她當家的那時候了。
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劉振業夜夜宿在秋蟬房里。高媽媽急得團團轉,急速轉動腦筋,還很教她想出個法子來,連忙附在甄氏耳旁道:“太太,你不是要教五奶奶和七奶奶做生意么,不如……”
甄氏聽后大驚:“這怎么使得,她們都是我的兒爉媳爉婦,哪一個也不好栽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