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隔日一早,賀家大少爺賀慶就來了,隨他同來的還有黃氏和蘭芝婆媳倆。蘭芮名義上是賀慶和蘭芝兩人的媒人,也就沒有那許多避諱,直接讓人將他們請到廳堂中。
蘭芝成親時,蘭芮見過賀慶一面,不過那時她想著只是走個過場,并沒有留意賀慶。今日一見,才賀慶長得濃眉大眼,相貌清俊,且他行止十分得體,并未因蘭芮貴為王妃就生出畏怯,也沒有過分的奉承,更沒有因廳中坐著女眷就小家子氣的左避又閃去避諱,因此蘭芮對他的印象不。
再看蘭芝,眉眼普通,加上張揚俗氣的華服濃妝,便覺得有些扎眼,不論家世,單從外貌上及處事看,蘭芝配不上賀慶。
想到家世,蘭芮對賀慶的好感去了幾分,這樁婚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小坐一陣,蘭芮著人領賀慶前去外院見長史尤大人。昨日蘭芮就讓人去跟尤大人說過賀慶今日要來拜會的事情,此時尤大人就在外院的值事房里候著。
賀慶一走,黃氏還是不免有些擔憂,“尤大人學富五車,為人又是剛正不阿的,也不知慶兒能不能入得了他老人家的眼。”
當初蘭芮讓賀達山去跟尤大人說這事時,尤大人答應的時候說過,拜師前要考一考賀慶的才學。蘭芮明白這是尤大人留的伏筆,畢竟他沒見過賀慶,萬一賀慶頑劣到忤逆師長或者蠢笨到不能教化的地步,他才好有借口拒絕,因此蘭芮昨日跟蘭芝說這事時,提了提這一茬。
不等蘭芮有反應,蘭芝已然笑出聲娘也真是,這不是瞎操心嗎?且不說大少爺學識淵博,尤大人挑不出大少爺的,便是王妃的面子,尤大人也是不敢拂的。”
這蘭芝……真的是越活越了,從前在蘭家的時候,雖然市儈,但還是能分清輕重,現在大概在賀家被人捧慣了,是完全沒了顧忌。尤大人的確是看在吳王妃的面子上答應收賀慶為學生的,可蘭芝這樣直愣愣的說出來,賀慶的面子往哪里擱?還有黃氏,聽著這樣的話心里沒有一點想法?
蘭芮反正不是沖著蘭芝才去玉成這事的,所以也就懶得搭話,只端起果茶淺酌。
黃氏略皺了皺眉,又看了看蘭芮,見蘭芮似乎渾不在意的樣子,嗔怪的說了句“這孩子”,然后將話題轉到了蘭芮懷孕的事情上來。
蘭芮有一搭沒一搭的應酬著,好在外面很快傳進話來,說賀慶已經行了拜師禮,尤大人留他用飯。
黃氏一顆石頭落了地,神色輕松起來,表示了一番感謝后,笑道慶兒跟著尤大人讀書,少不得要叨擾王妃,不說旁的,就是每日中午的飯食,也要王妃操心。”
“這些小事自有管事們操辦,我倒是不用花心思。”蘭芮笑說。
事情定下,黃氏很快帶著蘭芝告辭。
蘭芮讓銀鎖送兩人出去,踱步回壽春院,到上房門口,玉桂快步迎上來,“王妃身子乏不乏?可要躺一會兒?”
自從跟錢貴家的提了玉桂的親事后,蘭芮一直沒看見玉桂,她猜想或者是玉桂需要靜心考慮,或者是害羞故意避開的,便沒有問起玉桂的行蹤。
而玉桂這時出來,顯然心里有了計較,進房中后,蘭芮打發了其他人,單留下玉桂,“聽你娘親說了?”
“是。”玉桂咬著唇回答,聲若蚊鳴,白皙的臉上飛起兩團可疑的紅暈。
“那你心中是如何打算的?”
“奴婢……請王妃替奴婢做主。”玉桂不敢直視蘭芮。
看見玉桂羞赧的神情,蘭芮心里已經有七八分明白,再聽這話,幾乎可以肯定玉桂的心思,不過事關玉桂的一身,她還是又追問一句也就是說,你是愿意的?”
玉桂依舊沒看蘭芮,但重重的點了下頭。
蘭芮沉吟了下,“我有些餓了,你去小廚房看看有現成的吃食。”
蘭芮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玉桂一走,她就讓人將賀達山請到壽春院的花廳。昨夜無事時,她將王府的人在腦中過了過,她帶來的婆子中間,只有錢貴家的值得信賴,可錢貴家的是玉桂的親娘,根本不可能由她做媒。而王府原來的人,能說會道的當屬童青山家的,只是童青山家的嘴巴不嚴,這事交給她去辦,萬一林文那邊不答應,蘭芮擔心傳的王府人盡皆知,將來玉桂一家不好立足。所以選來選去,蘭芮挑中了賀達山。賀達山能力不必說,而且絕對不會亂吐半個字。
她簡明扼要的將事情告訴了賀達山,讓他先去打聽林文的心思,只是沒將玉桂的想法說出來。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時賀達山就來回了話。
“林侍衛那邊是千肯萬肯,只是他擔心孤身一人,又沒有家底,玉桂姑娘看不上他。”
蘭芮笑道你就告訴他,讓他請個媒人去錢家提親就是了。”
賀達山愣了下,旋即明白蘭芮肯定是先問過錢家的意思,然后才讓他去探林文口風的,笑道那小的這就去走一趟。”
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賀達山略皺了下眉,看上首的蘭芮不,他到底還是沒做聲,只在一旁站定了。
進來的是玉桂,她看也沒看賀達山,上前走到蘭芮身邊低聲回道王妃,婁公公來了。”
“婁公公?”蘭芮吃了一驚,婁公公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此時來一定是有事,可是事呢?蘭芮忙對玉桂道,“快將人請進來。”
賀達山也明白,婁公公是皇上身邊得寵的內侍,傳口諭送賞賜這等跑腿的小事斷不會讓婁公公去做,婁公公此番來定然是大事,因此他趕緊告辭避出去。
婁公公仿佛早已經進了內院,玉桂出去片刻的功夫他就跟著進來了。蘭芮看見他時,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咯噔一下,一顆心提了起來。她見過婁公公數次,對婁公公不說了如指掌,但也不是一無所知,她見過的婁公公,從來都是風輕云淡的樣子。而此時的婁公公,紗帽下露出的鬢角濡濕,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就在兩人寒暄的時候,一顆汗珠子順著臉頰滴在了地上。
婁公公也察覺了,掏出綢巾揩拭了一下額際的汗,笑道今年的夏天不但來的早,還是歷年夏天最熱的。咱家聽說有身子的人比尋常人更怕熱,王妃一定要留意,不然中了暑氣就麻煩了。”
這一番解釋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蘭芮并沒有因此釋懷,心里的擔憂疑惑反而更甚。不過婁公公不說,她也問不出來,還是與婁公公寒暄著謝公公。公公請上座。”
落座后蘭芮招呼人擺冰盆。
“王妃不用忙。”婁公公阻攔,“咱家是來接王妃進宮的,就不坐了。”
蘭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酉初了…….”酉初入宮,宮門落匙前肯定趕不及出宮,這種時候接她入宮,實在有些不合規矩。事情反常則為妖,蘭芮越發覺得不安。
婁公公笑著解釋,“賢妃娘娘想王妃了,特地跟圣上求了個恩準,讓您進宮去陪她住些日子。”
“原是這樣。”蘭芮笑說,“只是要進宮小住,我還需得準備些換洗的衣物。”
婁公公遲疑了一下,“那王妃自去,不用理會咱家,咱家在此處候著就是了。”
蘭芮留下霜降,帶著玉桂出去。
方出門,玉桂就遲疑著說王妃,賢妃這時讓人接您入宮,奴婢覺得有些奇怪……”
“別亂猜,趕緊去準備,對了,你跟著我入宮,你用慣的也帶上。”
“是。”玉桂小跑著去了上房。
蘭芮站在海棠樹下,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壓下心中的煩亂,認真將前前后后的事情捋了幾次。
先前的疑惑暫且不論,就說賢妃要讓她入宮相陪,也應當是木姑姑來接她才是……
還有,她說要帶換洗的衣物,這本是人之常理的事情,婁公公卻顯得很猶豫,答應顯然是計較了半日的結果……
點點滴滴,都讓她覺得不安,心里胡亂猜測著。
是不是吳王在福建有事情?可她前日才收到吳王的信,信里看不出異常。
還是賢妃有事情?也不應該啊,賢妃沒有娘家依仗,卻在后宮中掙得一番地位,自有不凡之處。
難道,吳王偷回京城的事情穿了幫?要是這樣,皇上應該很憤怒,皇上惱怒吳王,婁公公應該刻意疏遠才是,可看婁公公的樣子根本不像。
左右想不透,蘭芮想反正一會兒入宮就了,便摒棄心里的猜測。
她讓人叫來錢貴家的和賀達山,只說要入宮小住幾日,讓他們照應王府內外院的事情。
安排好,玉桂已經叫人將搬了出來,“宮中到底不便,奴婢只帶了兩樣王妃用的順手的,別的沒敢多帶。”
蘭芮點點頭,又去了花廳。
婁公公在廳中一幅山水畫前靜立,似乎正在欣賞畫作,可聽見腳步聲,他馬上就轉過了身,“王妃都準備妥當了?”
“是。”蘭芮看了看那幅畫,“是王爺閑時畫的。”
“王爺的山水畫真是一絕。”婁公公夸贊了幾句,“那咱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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