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鮮妻第311章賜妾
見皇上似有意將那麗嫦姑娘許配給,胡浩然心中一凜,正想上前回話,旁邊卻有人搶了先。
“皇上明鑒!”胡家二叔胡世南伏地推脫,倒打一耙,“非是我們不張羅,實在是孩子大了,都有的主意,由不得我們了。”
胡浩然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光冕堂皇的道,“回陛下,非是浩然不聽長輩教誨,實在是叔叔嬸嬸年紀漸大,精神漸差,而弟妹們也到適婚之齡,需要父母操心之處頗多。浩然身為長房長子,非但不能為叔嬸分憂,難道還要累得他們為我操心么?故此才加以推脫,卻不料反遭叔嬸誤會,實在是浩然的不是。”
說到此處,他故意略頓了一頓,看向身邊的二叔。
胡世南既不能說他對,也不能說他不對,不過瞧胡浩然還是在盡量維持侯府的體面,他既然落得實際的好處,那便只能嘿嘿干笑著,保持沉默。
胡浩然心中譏笑,轉上正題,“自先父過世之后,胡府蒙皇恩浩蕩,厚待有加。現在浩然既已成人,妹子終身也有了依靠。故此浩然肯請皇上,收回從前加賜于胡府的撫恤。天恩浩蕩,胡府滿門豈敢相忘?只是連年征戰,國庫想必耗損良多,浩然不才,不能為國分憂,但也想為了朝廷省儉一些,聊表寸心。望皇上開恩,成全浩然的一點心意。”
胡世南聽著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去年胡浩然他們搬離侯府,當時用以賄賂他的條件就是這筆一千兩的撫恤金。可現在倒好,眼看著年關就要到了,正是領錢的時候,這小子卻要做好人,把這條財道給徹底斷了,這讓他如何不氣?
皇上這么有錢,難道還在乎這一點么?他這么做,分明就是沖著來的。若是那樣的話,他還客氣?你現就給我搬回家去,看我不掐著你玩兒!
于是他也做起了好人,“皇上,浩然說的很是。此事本該我們做長輩的來提,但這皇恩浩蕩,給的是他們這一對孤兒兄妹,因怕落了外人口實,故此我們做叔嬸的也不好多說。難得浩然現有這個心,還請皇上開恩,收回這筆銀兩。而我這叔叔的,就斗膽替侄兒開個口,若是皇上不嫌我們家第寒微,愿意給他指門好親事,侯府滿門,必是感激不盡的。”
他,胡浩然對董少泉極是用心,平常就為了他推三阻四的,姑娘也看不上眼。現在他故意把他的親事擺到皇上面前,這小子十九會為了婚事和皇上交惡,他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了。
對于皇上來說,不管他們各自出于目的,替他省錢總是好事。龍心大悅道,“難得愛卿你們如此明理。好,那從今年起,胡府的這項恤銀就免了吧。日后撥往邊關,以備不時之需。”
胡浩然和叔叔一起叩謝皇恩后,不等皇上又來說他的親事,先提起一事,“皇上,臣還有一事相求,望皇上恩準。”
“準奏。”
“臣與妹子自幼蒙叔叔嬸嬸照顧,勞心費神了十幾年,現今叔嬸說年后就要與弟妹們一起回到老家,頤養天年。臣身無長物,便想斗膽請求皇上御筆親提一匾,讓老人家回到鄉間掛在廳堂之上,也有個榮耀。不知可否,還請皇上不要見怪。”
胡世南頓時就懵了,他說要走了?可胡浩然一臉的誠懇,說得煞有其事,這讓他如何辯駁?
還沒等他想好應對之策,九五之尊已經在龍椅笑呵呵的應承了,“這有何難?取紙筆來!”
略加思忖,皇上唰唰幾筆,就提了斗大的“九如堂”三字。
皇太孫李弘一看就明白了,朗聲道,“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這是詩經里的一首祝福詩,祝福此人和他的家族如山川河流,日月松柏一般,奔流不息,永恒存在。
胡浩然一看這架勢,心中就有了幾分底。皇上可不是糊涂人,他既然這么爽快的順水推舟,幫把叔嬸送走,就不可能沒有聽說過他們家里的矛盾。若是皇上會他們家里的矛盾,那會不和少泉之事?
恐怕皇上這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故意挑起這個話題,要賣一個人情吧?無不少字當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想替他物色一門親事,既籠絡了他,又監視了他。
畢竟,他和潘云豹好得都快穿一條褲子的交情,是京城里人盡皆知的事情。現在胡惜容又嫁給了李思靖,不管皇上出于目的,特意挑在這個時候說起他的親事,他都不能接受。
于是,在叩謝了御筆親賜的皇恩浩蕩,皇上再一次提起他的親事之時,胡浩然很干脆的一口回絕,“臣非是不愿娶妻,實在是無法娶妻。”
這話聽得所有人都愣了,就見年紀輕輕的武烈侯,身強力壯的武烈侯,居然大大咧咧,老神在在的說出一句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話。
“臣——有難言之隱。”
噗!忠順王府的郞世子頭一個噴了,連潘云龍差點都快繃不住面皮。
他有難言之隱?他要真有難言之隱,早挖個坑把埋了,還跑到這地方來人五人六的裝模作樣?嘁!
可不管胡浩然是不是真的有隱疾,但他當眾說了這樣的話,皇上要是還執意把哪家的女孩許配給他,那就真是無道昏君了。
皇上估計也沒想到他這么直接,臉上也有些不太好看,皺眉道,“年紀輕輕的,會有此毛病?回頭朕讓太醫去給你好好瞧瞧!”
不用了,胡浩然接著厚顏無恥的道,“臣這個毛病,已經私下找了不少大夫了。都說臣的身體沒毛病,可就是看見不行,故此才納了一位侍君。相處多年,感情頗深,可礙于彼此身份,始終不能給他一個光明正大的主妻之位,還請皇上替我們作主。”
這下子連皇上也忍不住抽起了嘴角,而底下的許多大臣一個個想笑不敢笑的,都快憋出內傷了。
胡家這小子到底長了幾層臉皮?居然連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本來弄個侍君就夠讓人詬病的,現在居然還想讓皇上賜個名正言順,這簡直是聳人聽聞了!
可胡浩然似是全沒留意到皇上的臉色,自顧自的還要爭取下去,“臣的侍君原本是皇商之子,當年他爹因丟失了御用珠寶而入罪,一盡家財盡數充公。但他前不久卻去到邊關,不僅找回了丟失的那批珠寶,還協助我們在西戎立下大功。此事潘參領、郎世子等人都可作證。”
一聽點到名字了,潘云龍和郎世明都站出來作證。
潘云龍還特別提到,“當日要不是多虧了他的機智善變,我們也沒這么容易從西戎平安歸來。”
胡浩然打鐵趁熱,“所有丟失的珠寶已經交給大內庫房校驗了,請皇上開恩,取消董家的罪籍,將少泉賜與微臣為妻,臣將感激涕零,永世不忘皇恩!”
這死小子,還越說越來勁了!皇上心中暗惱,但明面上卻和顏悅色的道,“既然如此,待朕查清始末后,必將還他家一個清白。至于浩然你暫時不愿娶妻,那就容后再議吧。對了,蔣卿家,你家的十一郎此次在邊關表現也是可圈可點啊,有訂親么?”
蔣守正是修煉多年的老狐貍了,一聽這話,當即笑呵呵的回道,“回陛下,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成日里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的,年紀不大,桃花債卻是欠了一屁股。這次他人雖沒回,但帶了封信回,居然狗膽包天的說看上了祝貴妃的外甥女。臣這親事肯定是成不了的,回頭找個端莊穩重的小家碧玉,給他成個親,定個性也就是了。”
他這話說得有水平,明著是貶低,但暗地里,也試探起了祝家的口風。
祝心遠也在殿下,心想那家伙看上自家妹子了呢?可姑姑就在簾子后頭,這些事可輪不到他一個晚輩。
皇上聽著有趣,轉頭問祝貴妃,“愛妃你意下如何啊?”
祝貴妃笑道,“臣妾那個侄女的秉性,皇上也是的,既蒙昌平王府不棄,倒是我們高攀了。皇上您覺得呢?”
“那好啊!”皇上很高興的促成了這門親事,“那朕就保了這個媒了,給你們兩家賜婚了!”
蔣祝兩家都很滿意,皇上也很滿意。
蔣孝才是庶子,日后不會承襲爵位,而祝心辰的表哥是二殿下,遠離皇權紛爭,這樣的兩個孩子配成親,既能相互扶持,卻也不會太過顯山露水,屬于最中庸也最穩妥的搭配。
尤其二人曾經在邊關相處過一段時日,彼此都有些了解了。蔣孝才心思機敏,祝貴妃覺得把侄女嫁給他,日后倒是可以少操好些心。
郎老王爺估摸著皇上應該也惦記上他們家了,此時不待點名,主動站出來湊趣,“只可惜我們家世明到底小了幾歲,否則祝家這么好的姑娘,也非出來爭上一爭不可。”
皇上似乎做媒做上了癮,“世明雖然小了些,但卻也有小的好處。郎卿家,咱們兩家本就是姻親,索性不如親上加親,就讓世明日后做個駙馬如何?”
小公主雖不是皇后親生,卻因是幺女,自幼在坤寧宮里教養長大,和皇上皇后及東宮都素來親厚,皇上要將她許配給郎世明,用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忠順王府雖不理政事,但在朝野上下卻有著獨特的一股勢力,任誰也不敢小覷。郎老王爺也清楚,皇上定是的身子骨快不行了,孫子又小,想趁神智清明的時候,把幼女的婚事先安排下來。一來免了女兒將來無人作主而受人擺布,二來也可給東宮添個臂膀,就算郎世明跟潘云豹的私交再好,但也不能不顧忌到妻子的娘家了。
皇上都開了金口,這讓郎老王爺還能說?除了謹遵圣喻,也就只剩下謝主隆恩了。
這一時,似是事情了了,可最初提的那個麗嫦姑娘還沒解決。皇上也不問群臣的意見了,別搞得他們宮中的女孩兒好似沒人要似的,轉頭便跟祝貴妃吩咐,“你進去問問敬安太妃,要是高興的話,讓這些年輕人都去給她老人家瞧瞧,相中哪個就留下哪個,豈不是好?”
祝貴妃笑道,“老太妃一向都愛湊熱鬧,說不好就要親自相看的,臣妾這就去請。”
她含笑去了,不多時果真請了老太妃。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必隔著簾子避諱,皇上親自攙扶著出來,讓她仔細相看。
潘云龍自以為早就娶了妻,也不關他的事了,可誰曾想,老太妃一眼就瞅中他了,“那是誰家子弟?倒生得儀表堂堂!”
潘云龍嚇了一跳,皇上先替他擋了一回,“太妃,這個可不行。這是潘元帥的長子潘云龍,已經娶過妻了。”
“原來他就是潘云龍呀!”敬安太妃卻是越看越喜歡,眼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轉,“常勝侯倒是威武不凡,沒承想生個孩子卻如此俊俏,這是隨了母親吧?無不少字”
潘云龍被這老太妃看得渾身雞皮疙瘩往下直掉,勉強應對,“我與二弟的相貌都隨母親多一些。”
老太妃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聽說這孩子可爭氣得很,文才武功都不。把麗嫦許配給他,就算是做個妾,也不算委屈了。皇上您看,這可行么?”
皇上自然是沒有意見的,“若是太妃覺得合適,朕也同意。”
潘云龍這下子可慌了手腳,急忙跪地奏請,“末將謝皇上、太妃抬舉,只家父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是不準我們納妾另娶的。末將實在不敢有違父命,還請皇上、太妃收回成命。”
潘秉忠也幫著孫子,“臣那二子確在家中立了此項家規,且孫兒魯莽,資質低劣,又不是正妻之位,只怕委屈了姑娘,還請皇上、太妃明鑒。”
“竟有此事?”老太妃明顯有些不悅,“納妾也是為了開枝散葉,難道你們家還嫌我這麗嫦給你做個妾都不配么?”
這話說得很嚴重了,潘云龍背心的冷汗嗖地一下全冒了出來,難道皇上耍半天的花槍,真是埋伏在這兒了?
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