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姑娘反應過來,腦子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位從天而降的李姨娘,陸真大姐究竟是真是假?
可自己的金戒指正明晃晃的在人家手里閃著光,而且人家還很自信的微笑著,“姑娘若是不信,盡可以傳我外甥來一問便知。”
都這么說了,你總不會有疑心了吧?可張大姑娘也非同凡人,點頭說了一句,“好!就讓他來認認,彼此也能安心。”
就這一句話,讓陸真刮目相看了。這位三小姐,要么就是真的很純很天真,就么扮豬吃老虎的高手。
不過陸真既然敢上章府來,自然是做好了萬全之策的,“我那不成器的外甥也隨我來了,正在府外等著。如蒙夫人準許,就隔簾認下人吧。”
準!見她辦事如此周到細致,林夫人愈發信任這位陸真是個可用之人。甭管她是什么來歷,只要能起到她想要的效果,這就是一筆值得投資的買賣。
張蜻蜓不是瞎子,左右一看,敢情這二位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那自己這回豈不是引狼入室了?
萬千疑慮,待李思靖上堂作證后便塵埃落定了。
姨娘是真的,張蜻蜓也沒什么可說的了。大俠也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他要有這樣一位貪財的姨娘,可憐的大俠又能有什么辦法?
不得不說,張蜻蜓對李大俠的印象還是很好的,不愿意把他丑化了,就不能讓他姨娘無辜。
于是乎,當張蜻蜓帶著陸真回了房,關了門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她給了你多少錢,收買你來替她辦事的?”
這三姑娘還不算太笨,只是說話太直了些。象這樣的機密問題,人家怎么會隨隨便便透露呢?陸真一笑,回了張蜻蜓五個字,“合適的酬勞。”
真不痛快!張大姑娘忿忿的白她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瞧她長得還算人模人樣,一身正氣,怎么就給人做了走狗呢?
清咳兩聲,她端起架子訓話,想先發制人,“我不管你是怎么跟母親大人說的,但你既到了我這兒來,就得聽我的規矩……”
“錯!”陸真微笑而不失禮節的打斷了張蜻蜓的話,“你的確不用管我是怎么來的,但我來到這兒之后,你就得聽我的規矩。”
靠!張蜻蜓差點就拍案而起了,這人到底長了幾個腦袋,敢在她面前這么囂張?
“你可知道,這間屋里我才是主子?”她挑眉笑得陰森。
可惜落在陸真的眼里,就如小奶貓發怒一般,破壞力著實有限。
“你的確是這間屋子里的主子,但我卻不是你的奴才!”一句話,將張蜻蜓結結實實堵了回去。
張大姑娘又沉不住氣了,跳起來嚷,“你不是奴才,跑這兒來干什么?”
陸真繼續坐在那兒,氣定神閑,捧著茶悠悠的品了一口,心內對這位姑娘的了解又多了一分,“我不是你的奴才,也不是你母親的奴才,我只不過是你的母親,請來管你的人!基本上,可以算作你的夫子。”
從袖中閑閑的拈出一紙文契,“姑娘若是不信,盡可以看看這個。”
張蜻蜓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殺人于無形。就這位大姐,不動刀不動槍,甚至聲音都沒有拔高半分,卻噎得她快要吐血了。
不過更讓人吐血的是,她不識字!看不懂上面到底寫了些什么,有心要叫綠枝進來,又怕給這個女人小看了,只得啪地在她面前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惡狠狠的威脅,“我不管你跟她之間有什么協議,但你想要惹本姑娘,那可是打錯了主意!”
陸真一直凝神看著她的眼睛,不管是張蜻蜓拍桌子,還是對著她說出那樣的話,連眼睫毛都沒眨一下,一直就這么面帶微笑的看著她。
看得張蜻蜓自己都感覺有些毛毛的了,粗氣粗氣的道,“你老盯著我干什么?”
可這一句話出口,她自己都覺得露了怯,失了氣勢,后悔不迭。
陸真把她的所有表情盡收眼底,此時才開了口,一開口,就是一針見血的要人命,“三姑娘,你不會不識字吧?”
嘁!張蜻蜓把頭一擰,表示不屑于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心里卻著實有些慌了。
這女人,該不是會讀心術吧?能做大俠的姨娘,恐怕也是有些本事的。張蜻蜓這么想著,脊背上就有些發涼了。
陸真見她不答,越發肯定的點了點頭,“果然是不識字。否則,你就該提筆,起碼寫下我的名字,砸到我的臉上來才是。”
你……張蜻蜓氣結,指著她的鼻子,“你這女人,到底想來干什么?我識不識字關你什么事?”
末了,張大姑娘到底覺得面子上有些下不來,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病了一場,全都忘了!”
陸真皺眉自語,“我竟還不知道有這一條,你應該是一直瞞著家里人的。唉,早知道我就該跟林夫人多談些酬勞才是。虧了,虧大發了啊!”
“噯!”張蜻蜓受不了了,再跟這女人唧歪下去,她首先就要把自己氣倒了。
本想談個條件,打發她走路拉倒,可陸真忽地搶先一步出了聲,“三姑娘,我們談筆買賣如何?”
呃?張蜻蜓一愣,“你要談什么?”
這女人委實太過精明,別被她賣了還要替她數銀子!
陸真微微一笑,沖她招招手,“快坐下,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的!”
妖孽,這絕對是個妖孽!張蜻蜓自打出娘胎就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完全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說,還能準確的猜出她的所有心思。
陸真不管她在那兒臉都快綠了,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方才你已經聽到了,在你母親面前,我和我外甥已經盡力回護你的名聲了。不僅沒有揭穿你私會我外甥之事,還千方百計替你圓了面子。就沖這,你就欠了我們一個人情。我做人,一向信奉恩怨分明,有欠有還,這人情債不好還,就折算紋銀二百兩吧。”
張蜻蜓嘿嘿冷笑,“你說二百就二百,我憑什么聽你的?你有種就出去說,本姑娘不怕!再說,我還可以說是你外甥誘拐的我!你又能占到什么便宜?”
陸真噗哧笑了,“我說三姑娘,你可真逗!難道你認為,自己的名聲連二百兩銀子都不值么?不錯,你是可以誣告我的外甥,那樣確實也會敗壞他的名聲。可那又如何?他一個賣燒餅的窮小子居然能夠玷污到千金小姐,光這份艷福就值了。至于你么?做出這樣的丑事,不管是真是假,首先,你就會面臨嚴厲的家法處置,別看你現在有婚約在身,就可以任意妄為。你若是真的傳出什么有辱門風之事,不用別人,你的父母就立即會拿繩子直接勒死你,好讓這這樁丑聞平息。”
她看著張蜻蜓,笑容不變,“你若不信,盡可以試一試!”
張蜻蜓無語了。以章致知的個性,真有可能。
陸真得了便宜還要賣個乖,“現在,只要你給我這二百兩銀子,此事就算一筆勾銷,多么劃算的買賣,我可一點也沒獅子大開口!”
她略頓一頓,繼續商談,“下面,我們談第二筆交易。這筆交易就是從今日開始,我這一年之內會陪在你的身邊做你的管事嬤嬤,你如果想在這一年內過得舒舒服服,你就得再付我三百兩銀子。你從前答應小靖的是一月十兩,我身為他的長輩,多要些也不為過。當然,我這一年的飲食衣裳,得到的打賞紅包還有月錢皆不在此列。”
她心中算盤打得飛快,“以上合計一共五百兩,按月支付,就是四十一兩多。這樣吧,我吃個虧,你每月付我四十兩,等到最后一個月的時候,再付我二十兩就完了。咱們一樣簽個文契,按個手印。你不識字,但可以叫你的貼身丫鬟,或是哪個識字的進來幫你看看,我可是童叟無欺,但也絕不二價的。”
他奶奶的!這還叫童叟無欺?張蜻蜓態度強硬,“我憑什么聽你的?”卻稍嫌底氣不足。
陸真一笑,走到桌邊,拿起一張素箋,提筆便開始立約了,“你最好聽我的,否則你將來的日子么……我一定會嚴格要求你的。當然,死是不會的,只不過——”
她轉頭望著張蜻蜓,笑得和煦,“活不好而已。”
張大姑娘要瘋了,早知道李大俠有這樣一位姨娘,就是有絕世武功要傳授給她,她也不去招惹了!
(張大姑娘很憂傷:各位行行好,給俺點推薦、收藏和長評,讓俺狠狠的向那個妖孽砸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