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8求心安
正文38求心安
其實指南針和印刷術,她都已經悄無聲息地跟杜和一塊兒在云涇河玩過了,如果沒有遺落,現在的杜敬璋身上應該還帶著指南針,而印刷術就在他丟失的記憶里。
剩下一樣兒就是造紙術了,這時代的造紙工藝很成熟,不勞姚海棠多操心什么。這樣一來姚海棠就覺得自己的前路不知道在哪兒,喬致安說喬府是安全的,如果她愿意可以繼續留在喬府。
對,她是拿自己當一廚娘了,可骨子里她是個藝術家,一個把仿制世上所有古董當成職業的仿古手工藝人。留在喬府她也知道會很安全,但那樣的人生不是她所追求的,美食固然好,但她就好比那快要被判定死亡的人一樣,覺得應該可以再搶救一下。
而她要搶救的是自己的“藝術生涯”,她是這么認為的
“不用,我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喬院長,謝謝,你讓我覺得太平院其實也挺可愛的。”她說這句話時很認真,當然她并不知道自己被喬致安算計了什么,本質上她是一個人情世故方面不太精明的人。
當姚海棠眸子如此夜空里的小小星辰一般看來時,喬致安覺得自己罪不可赦,從他在和園門口轉身去接姚海棠開始,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他在一步一步把姚海棠和杜敬璋分開,因為他認為姚海棠在杜敬璋身邊只會是負累。
而此時姚海棠卻仰頭一張小小的臉,滿是笑容地跟他說“謝謝”,不管怎么樣,至少這兩個字他絕對是受之有愧的:“海棠姑娘,公子有一句說得對,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事,耳聽、眼見都可以是虛的。”
這大概算是良心發現吧,又或許只是這一瞬間被那張笑臉看得軟了心腸。于是喬致安又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樣一個笑容能讓人心軟姑娘不可以留在杜敬璋身邊。
心慈手軟這樣的品行對他們來說很奢侈,很不必要
說話很認真的姚海棠聽話也很認真,從進京城這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必需認真一點,因為這里的人這里的事不認真一點是根本看不出頭緒來的。認真地聽完后,姚海棠又極認真地說:“那什么才是真的。”
“心。”喬致安今天說了很多年都沒有說過的一個字,他一直覺得這個字很多余,而且很酸很俗。
“心要用眼神來表達,用嘴來說,最終還是要眼睛看、耳朵聽。其實我不太明白喬院長為什么要說這句話,你們說話總是慣常繞彎子,繞得太遠了我想不到的。”姚海棠說這句話時有些懊惱,從前一心鉆在古董上,人情世事方面多是一片空白,這時候才感覺出來不通人情世事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人都說心靈手巧,有一雙巧手的姚海棠自然心思也是玲瓏剔透的,只要她愿意就能通得,端看什么時候才愿意開這竅而已。
馬車緩緩地駛到正街上,這時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京城深夜是有宵禁的,當然也只是正街上,其他偏街小巷并不在此例。街上偶爾有巡城的官兵走過,見了馬車倒想上前來查問,但是一看喬致安地標志性的黑衣打頭騎在馬上就沒人敢上前一步了。
沒在正街上行駛多久,喬致安就停下來說道:“海棠姑娘,這邊有間客棧,你可以到那里安置。”
到客棧外下了馬車,姚海棠四下看了一眼,這時太平院的人已經把客棧的門叫開了,老板正在那兒戰戰兢兢地立著,等確定了真是有人來投宿這才好點。
一看這場面,姚海棠忽然折返身站到了喬致安面前:“喬院長,我想提一個要求,或許這個要求很過分,但請喬院長答應。”
“說。”喬致安并沒有說答應,只讓姚海棠先說,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對任何人許諾的。
“以后別讓太平院的人關注我的行蹤了,我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也不會有什么威脅。我只是個平民百姓,你們不會每一個平民百姓都關注吧,那樣的話我也只好任你們關注了。”姚海棠很反感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的那種感覺,所以她才提了這么一個要求。
每一個公民都有自己的權,做為一個現代人,姚海棠很執著于這一點。
這時喬致安盯了姚海棠許久,他開始還以為是什么過分的要求,結果就是這么一件事:“只要海棠姑娘做的事不在太平院關注的范圍,太平院不會對姑娘的行蹤過多干涉。”
官腔,姚海棠都能聽出這句話的漏洞來了,不過她也沒多說,因為她覺得這句話就算是喬致安能承諾的底限了:“謝謝喬院長。”
這是今天晚上姚海棠第二次對喬致安說“謝謝”,同樣讓喬致安感覺問心有愧。
太平院的人撤走后,喬致安又讓人去喬府把姚海棠的行李取了送來,末了客棧老板才抹了把冷汗說:“姑……姑娘,我問您一句您是什么人,這不犯事兒吧”
“當然不犯,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是一個……器師?”說器師時,姚海棠有些遲疑,她老琢磨著這倆個字還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只是一直沒誰來跟她解釋,也沒有相關的文獻可查閱。
到底是京城天子腳下,客棧老板真沒少見器師,再一看這器師是個小姑娘就更存了平常心了:“姑娘樓上安歇吧”
這一夜睡下風就沒有停過,嘩啦啦的聲響一聲持續著,第二天醒來時一看,院子里積了滿院的落葉,在院里走一路就是一路的細微的聲響,越顯得整個小院里靜悄無聲。
忽然間姚海棠蹲了下來,這時候她才體會到自己很孤獨,從前有杜和有安豐,她還沒體會到自己是孤獨的,是一個人存在于東朝的。
一天一地一朝一人,瞬間姚海棠覺得自己這孤獨很有水準,水準到了帝王的境界
“一個人也要好好活著,咱們穿越女有力量”舉高雙手,姚海棠仰面向天,然后她告訴自己要笑著活下去,活得肆意而歡暢。
因為顧忌太平院的視線,姚海棠特地轉了客棧,京城房價太貴,買房的問題還得觀察觀察。其實她被綁來的,身上沒帶多少銀兩,就隨身帶著的兩張銀票,收拾包袱時才發現包袱里有幾百兩銀票,也不知道是喬老太太給的還是喬致安。
走出客棧后不久,姚海棠居然聽到身后有人喊:“姚……姚姑娘……”
她想著姚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就沒回頭看,沒想到就被人追了上來,這時一看才知道是齊晏:“齊三公子,久違了。”
“我還當自己認錯人了,原來姚姑娘,姚姑娘怎么也到京城來了?”齊晏對于見到姚海棠還頗覺得新奇。
“來走走,齊三公子不是明年才京試嗎,怎么現在就來了?”姚海棠知道東朝是三年一次京城會試,所以這時候才問了這句話。
只見齊晏示意到街邊的茶棚下坐,坐下后齊晏才答道:“一是怕大雪封路到時候生變,二是早些來拜會一下座師大人也是好的。只是沒想到這回會試的司任官是四公子,倒讓我們這些先來的學子都有些措手不及。”
四公子,姚海棠聽著這三個字僵了僵,然后又笑道:“莫不是這位四公子不好見。”
這時齊晏笑著搖了搖頭說:“四公子和別的官員不同,有四公子為座師雖然是臉而上有光,但是四公子身份在那兒,要是太過殷勤,反而會讓四公子落了結黨示恩的口實。”
市恩,姚海棠一下兒就聽岔了,市恩和示恩的意思那就天差地遠了:“噢,是這樣啊”
示恩這倆字必需是官方的,代表著執政者的,而市恩則是民間的,平民市恩或者官員私自市恩,那都是殺頭的罪。
“對了,海棠姑娘住在哪兒,什么時候回云涇河?”齊晏其實更想問杜和來沒來,這一年多的相處,齊晏是真心交了這個朋友,而不再是為什么利益或謀什么出路了。
聞言,姚海棠答道:“剛從客棧出來,本來想找間院子一個人安生住著,才知道京城的房價兒這么貴,出來得急沒帶這么多銀錢,這下只好繼續找客棧了。”
琢磨了琢磨,齊晏覺得姚海棠莫不是跟杜和鬧別扭了,這才想著一個人住,于是齊晏又細想了想,然后說道:“要是海棠姑娘不嫌棄,我們家在京城還有幾處私宅,雖然小些但勝在好打理。”
齊晏這話的意思是有意賣一個院子給她,于是姚海棠特直白地說道:“再小也不便宜,我身邊沒那么多銀錢。”
只見齊晏一揮手說:“我知道海棠姑娘不缺這幾個小錢,回云涇河再給我就是了,再說咱們倆家還拘束這些個,你就先住下,住段時間想回去了就回。你一個小姑娘,在京城置了宅子也沒什么用,就當是借住好了。”
“這……也好,謝過齊三公子,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到底是相交了一段時間,在云涇河姚海棠跟齊家上下算是最親熱的,也就沒想著客氣。一安頓下來她就寫了信回云涇河,讓青苗把銀錢給齊家送去,人情欠了就是債,她一個人是背不起的。
人安頓下來了,姚海棠覺得自己應該開始想怎么把日子安頓好,怎么把心安頓好……
(從今天起恢復雙更,早八晚七喲小弈一直很準時的養肥的孩紙們,可以開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