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野心

喬念奴去握杯子的手僵在空中，然后才緩緩落下來，驚疑不定地看著崔鶯鶯。

喬念奴相信沒有人可以無所不知，因為即使是老媽也沒有辦法算無遺策，否則傳說中的世界末日那天就不會被崔鶯鶯攪局了。

可是當被崔鶯鶯那雙眼睛注視著時，喬念奴卻覺得在她面前仿佛沒有任何秘密。

崔鶯鶯的眼睛同樣清澈明亮，只是和別的女孩子擁有這樣的眸子顯露出來的天真，清純不同，崔鶯鶯的眼神里透著一種需要太多閱歷才能沉淀出來的內斂光華，隱隱約約地將她注視著的人看個通透。

對于崔鶯鶯，喬念奴的感覺很復雜，按道理來說崔鶯鶯應該是她的敵人，因為她干擾了老媽的計劃，讓老媽消失了。

可是宓妃又出現了，于是敵視依然是有的，仇恨的感覺卻不深，更何況崔鶯鶯似乎和李路由關系不錯……現在她甚至說出了這樣的話，她叫李路由“夫君”。

喬念奴對崔鶯鶯的實力有些大概的了解，崔鶯鶯可以說是擊敗了老媽，因為老媽變成了宓妃，藺江仙再出現的日子遙遙無期，而崔鶯鶯卻已經恢復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藺江仙一直處于實力衰減的狀態，喬念奴估摸著崔鶯鶯實力全盛的時候和藺江仙實力全盛的時候相比較，即使不敵，大概也相差不遠，就算是超過了，也并不覺得奇怪。

這樣的敵人，對她的了解完全是未知，面對她怎么能讓喬念奴不去心神不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喬念奴有些慌亂地避開崔鶯鶯的目光，盡管知道這樣的否認毫無意義，但是她不可能直接承認什么。

“你的否認毫無意義。”崔鶯鶯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我來到這里，其中一個目的就是讓你和李半妝盡快成為夫君的女人。”

“那你找錯了談話對像……李路由不是那種會讓你擺布的人，向他的親人下手，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除非你用些什么強迫的手段。”喬念奴有些疑惑，崔鶯鶯到底知道多少？剛才她說喬念奴是李路由的女人，喬念奴嚇了一跳，可是現在她的意思似乎是喬念奴還不算李路由的女人，這又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可能強迫夫君？”崔鶯鶯眉頭抬了抬，“我不會做任何讓夫君厭煩的事情，順著他的心思來，才是一個女人的本份。”

“那你應該幫他搞定安南秀，他最喜歡的是安南秀。”喬念奴自嘲地笑了笑，壓抑住了對于崔鶯鶯和李路由之間事情的好奇心。

“安南秀的心靈和身體和夫君都已經極其親密，但是兩人之間不可能發生那種關系。倒是你和李半妝是最容易的，因為你們無論是在心靈上還是身體上，都已經接受了夫君，所需要的不過是發生關系的契機而已。”崔鶯鶯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事實上她對于安南秀的了解，只是通過一些典籍的記載，隱約地有些了解，然而在來到這個世界偶爾的幾次接觸已經讓崔鶯鶯明白了，安南秀其實是一個執拗地往死亡之路上狂奔的瘋狂小女孩，她不會有任何改變，也不會為任何阻礙和可怖的前程而曲折自己的人生道路，在她眼里任何障礙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她跨越，她也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任何人善意的勸解都會被她徹底無視掉，哪怕明知道前方是萬丈深淵，別人告訴她她也不會在意，非得自己跳進去看看會不會死再說。

“這是雙方的事情。李路由接受不了，都是白扯，而且你不要誤會，我并沒有要成為李路由女人的意思，我是他姐姐，甚至有可能是他親姐姐。”喬念奴心中琢磨著，難道是因為安南秀年紀太小了？安南秀這十年都不可能真正成長的事情喬念奴是知道的，所以說李路由不會和事實上只有十四歲的安南秀發生關系，喬念奴也能夠理解。

“你和我否認，有意義嗎？”崔鶯鶯微微一笑，饒有興趣地望著喬念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似乎并不只是神術。”

她知道了！喬念奴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事實上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少，可是知道這些秘密的人都不可能去透露給李路由，可是崔鶯鶯不同，她不受喬念奴控制，她可以毫不在意喬念奴。

“你不說也沒有關系，但是你要知道，光是謝小安和李路由發生關系意義不大，重要的是你自己和李路由發生關系……親情，愛情，心中的執念，堅持，還有各種牽掛和依戀，喜愛，這些感情混雜在一起……雖然這些是虛幻的，不能實實在在觸摸得到的東西，但正是這些東西才能夠改變同樣是虛幻的命運……”崔鶯鶯長嘆了一口氣，“聽起來像是夸夸其談的熱血漫畫里無厘頭的主角爆發實力需要的理由，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和李路由發生關系。”喬念奴搖著頭，只是固執地堅持，不知道是要告訴崔鶯鶯，還是告訴自己。

“哦，為了增強這種改變命運的力量，所以你和李半妝，和李路由是否有血緣關系的事情，我不會去幫助你查明，我甚至希望你們在明知道有這種血緣關系的情況下發生，那樣才是最完美的……可惜，夫君不會答應。”崔鶯鶯難過地眨了眨眼睛，雖然不是很在意夫君堅持的這些東西，但是既然夫君堅持，崔鶯鶯當然不會真的不在意。

“你們這些人都這樣嗎？”喬念奴感到一陣憤怒，藺江仙如此，崔鶯鶯也是如此，難道當實力到達某種境界了，就會完全無視人類的基本倫理道德了？

“看著明明是深愛著的女人死去，或者違背一些所謂的倫理道德，你選擇哪一種？”崔鶯鶯對于喬念奴的憤怒只是淺淺一笑，“我相信夫君，他會在最后選擇后者……對于他來說，寧可自己承受內心的譴責和愧疚，以及羞恥的刺痛，他也不會讓自己深愛的女人死去。所謂的倫理道德只是安穩生活中心平氣和時侃侃而談的東西，關系生死存亡之際還在意這些的，本身就沒有談論倫理道德的資格。”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堅持自己的看法。”喬念奴緩緩說道，沉默片刻，“真的會關系到生死存亡？”

“當然。”

“你剛才說，這只是你的目的之一……作為現在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我希望你能夠向我袒露你的其他目的。”喬念奴穩住心神，可惜，銅雀臺沒有融合，不然不至于面對崔鶯鶯這樣缺少底氣。

“夫君有沒有和你說過，藺江仙在天云神境就試圖攻打神國的事情？”

喬念奴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藺江仙到底為什么要攻打神國，說實在的，這是時光軸上各種生物釋放出來的有可能實現的具備威脅性的兩個最大的野心之一。從來沒有人想過要攻打神國，藺江仙是第一更，而且她還認為自己可以成功，而且我們也認為如果不盡力阻止，她未必不能做到，給神國帶來毀滅性的災難。我來到這里就是要調查清楚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現在還沒有頭緒，同時也要阻止她這么做，目前看來暫時成功了……”崔鶯鶯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藺江仙真是讓人頭痛，如果不是夫君的遠古，崔鶯鶯覺得現在把宓妃給處理掉一了百了，只是那也未必有用，藺江仙不可能真正意義上消失掉，殺掉了宓妃，說不定她又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那就更加難辦了，至少現在宓妃是無害的。

“暫時？”喬念奴倒是有些欣喜，她可不在意神國怎么樣，她更在意老媽是否還能復活過來繼續守護這個世界。

“只是暫時。其實你也未必了解藺江仙的真實計劃，她要阻止天云神境入侵地球是事實，但是事實上天云神境入侵地球也是在她的設計之中，甚至可以說是她引起的……她隱藏的目地其實就是借桫欏巨艦入侵地球時，消除掉天云神境對地球的威脅，同時奪取桫欏巨艦，為她繼續入侵神國做準備。”崔鶯鶯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肯定自己的這個推測。

喬念奴想起了銅雀臺，老媽為什么如此執著地想要攻打神國？那可是神的國度，就算老媽再強大，可是看看神國派來的崔鶯鶯，老媽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擊敗整個神國？老媽明明是個理智，冷靜的強者，但是在崔鶯鶯的描述里，老媽就像個瘋子，或者說是不管不顧我就要這樣那樣的孩子。

“那么除了這一個野心，還有一個最大的野心是什么？”喬念奴能夠理解那個時光軸的意思，那大概是神國對于各個世界窺探的一個工具，說不定可以記錄過去和現在甚至了解未來的一些東西。

“按照原來的命運，這個野心屬于安南秀，當她終于了解神國時，她的心里邊會滋生一個念頭，擊敗神國諸王，把諸王貶成凡俗眾神，自己成為唯一的王。”崔鶯鶯嘴角微微上翹，卻是有些無奈。

一個比一個瘋狂，喬念奴默默喝著果汁，想起了那個抱著一只毛絨玩具，整天斗地主，吃棒冰，看螞蟻，肥皂劇和綜藝節目的小女孩……安南秀現在這副樣子，真是歸功于李路由，所以全世界以及神國眾神都得感謝李路由啊。

藺江仙要進攻神國，安南秀要擊敗諸王，果然這些真正的天才強者，都是這樣的理想？喬念奴很慶幸自己沒有成為那樣的天才。

最讓人驚駭的是，這些野心未必只有安南秀和藺江仙有，許多人也未必沒有在瘋狂的時候有過這樣的念頭，然而這些念頭在別人那里只是笑話而已，可是安南秀和藺江仙，卻被神國認為是“可能實現的威脅”。

也就是說，如果不去阻止，這兩個野心很有可能實現，至高無上的神國和諸神諸王，會成為這兩個人踐踏的對象。

喬念奴剛剛想問，既然安南秀這么有威脅，那么像神國這樣的存在，不應該這么溫和地任由現在相對孱弱的安南秀如此安然度日吧？不過她轉瞬間就想到了，就像藺江仙消失了，宓妃卻出現了，如果真的讓現在的安南秀消失了，那么就可能出現的另外一個安南秀的同源本體，這種直接的消滅根本沒有意義，只能像崔鶯鶯原來說的那樣，改變命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