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三個人站在太陽底下,灼燒的陽光阻止了游人們的興趣,除了愛玩愛出門的年輕人,從遠到近都沒有幾個人。
李半妝戴上遮陽帽就跑到了陽光下,她一直覺得小麥色的肌膚很健康很強壯的感覺,可惜就是白白的,渾身的肌膚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曬黑。
李路由舉著傘,安南秀站在傘下,她穿著簡單的白裙子,高跟鞋讓她纖細柔嫩的身子顯得高挑,左右看了看就垂下了眼簾,讓人感覺她眼睛里的一切都沒有讓她產生任何興趣的地方。
李路由買了三張通票,檢票員打著哈欠給票打孔,很顯然現在人實在太少了,讓人提不起精神工作。
旅游不應該是湊熱鬧,除了季節的變化帶來風景的不同,其實大多數景點都是不管人多人少都是一樣的,淡季旅游最大的好處就是有些熱門景點不用排隊了。
其實一走進公園就能夠感覺到溫度明顯下降了,尤其是風中帶著格外清爽的味道。
李路由感覺到了濃郁的生命力,不由得格外精神地深呼吸了幾口,然后他看到妹妹也在驚嘆:“感覺真是不一樣,城市里的公園樹種的再多,也比不上這里啊。”
安南秀倒是神色如常,對她來說一顆生命樹濃郁的生命力就超過了整個公園了,沒有什么驚嘆的,只是感覺比在城市里舒服多了。
繞著連綿起伏的大山轉了幾圈,看了看幾處景,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李路由三人來到了千鳥湖邊。
湖邊停著一輛大巴,李路由注意到大巴上有一個銅錢標志,銅錢環內有竹簡,大鼎,甲骨文,青銅劍之類的圖紋,幾個穿著土黃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走上走下,再遠處有一條船停在離岸百多米的位置,借著明亮的陽光,李路由清晰地看到幾個潛水員在船邊潛上潛下,不時拿出什么東西交給船上的人。
“哥,這是在干嘛啊?”李半妝好奇地問道。
“大概是有什么考古發現吧。千鳥湖以前不時湖,而是一個古城,建國后大修水利時把整個古城都淹沒了,許多文物古跡也埋在下邊。不過最近有專題報道,湖底下的古城保存的很好,水下攝影機拍下的影像十分讓人震撼,讓人想起了沉沒的亞特蘭蒂斯之類的傳說。”李路由其實想跳下去看看,他憋得住氣,一個人行走在水底空無一人的城市,那種感覺固然毛骨悚然,但也是一種獨特的體驗。
“真是太可惜了,干嘛要把整個城都掩埋掉?人家都存在好幾千年了吧,就這么淹掉了。”李半妝遺憾地說道。
“那個時候主席剛剛在天安門上喊過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為了讓中國人民不再跪下去,在這個前提下,不得不犧牲很多東西來發展國家工農業經濟。歷史遺跡被毀掉縱然可惜,可是如果一個國家都沒有力量來保護自己的人民,又如何談得上保護文化?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最早出現韓國人侵占中國文化標記的時候,國人義憤填膺,甚至有人痛心疾首,怒斥國家連祖宗的根都要丟掉了。而現在只當是笑話看而已,為什么?因為國家強大了,我們底氣更足了,根本沒有把韓國人看在眼里,我們的東西他們搶不走,喊得再兇也不是他們的,以前覺得韓國人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現在還會這樣感覺嗎?只會覺得韓國人像個小丑,因為不管他們怎么折騰,他們都欺負不了中國,實力差距太大,小小的挑釁沒有人會理會,中國人會漸漸恢復大國之民的心態⋯⋯”李路由越扯越遠,然后就注意到那幾個穿著土黃色工作服中的一個中年男人看著自己露出了贊許的微笑。
“你很為自己的國家驕傲。”安南秀抬頭看李路由。
“因為我們的國家當了幾千年的老大,忍氣吞聲兩百年,許多人就把驕傲丟掉了,但是絕大多數人不會,我們依然在等待著理直氣壯地驕傲的時候。”李路由很有信心,即使自己沒有吃長生丹,有生之年也能夠看到這個國家再次呈現盛世泱泱的景象,更何況現在?
他是長生不老了,可他還沒有修煉到仙佛一般淡然看待塵世變遷,滄海桑田的心態。
“坐游船看萬鳥回巢了,每人五十元!到湖中心近距離看,提供望遠鏡!”
湖邊有人吆喝著,其實任何公園都不可能完全一張通票玩近所有項目的,總有一些變著法子讓游客再掏錢的辦法,例如望遠鏡就得租,船更加要花錢了。
租望遠鏡就要二十塊,坐船也才五十塊,許多人都覺得坐船劃算,于是聚集在湖邊等著看萬鳥歸巢的游人紛紛去租游船了。
“哥,我們坐不坐船?”李半妝問道。
“你去坐吧,李路由陪著我到岸邊走走就行了,我對以萬就能夠計算數量的壯觀景象毫無興趣。”安南秀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不感興趣就不許我去看了?你講不講道理?”公主就是公主,以自我為中心都是這么理直氣壯。
“不許。不講。”安南秀回答李路由的問題。
李半妝朝著哥哥擠了擠眼睛,轉頭跑去坐船了。
連妹妹都幸災樂禍了,李路由氣急。
“你眼神那么好,非得去坐船干嘛?再說了,那只蠢螃蟹也該派上點用途了。”安南秀說道。
秀秀正抖著眼睛,興致勃勃地咬草根,聽到安南秀說話,費勁地想了想,好像不關自己的事情,于是又高高興興地爬到旁邊,打算去咬另外一根草。
安南秀提腿,一腳就把它踢進水里邊去了,這樣比較直接。
“秀秀其實挺實用的,水路三棲,你要飛到天上去可以坐它,到水里去也可以坐它。”李路由的智商當然比秀秀高多了,其實秀秀如果不是總喜歡朝李路由的小動物和相關部位動鰲,李路由也不是那么不待見它。
“這個就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的任何一只召喚獸都比它強大百倍,聰明萬倍⋯⋯”安南秀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咬牙切齒地說道:“聰明一億倍!!!”
“它又干什么了?”李路由盡管沒有和安南秀建立主人和召喚獸之間的心靈感應,可也能夠準確地判斷安南秀的表情了。
“它讓我救它,它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死了。”安南秀冷笑,“我該打120嗎?”
安南秀都會說冷笑話了,李路由沒有笑,只是越來越能夠理解安南秀的恨蟹不成鋼了,奇怪地問道:“它不是螃蟹嗎?螃蟹怎么會被淹死?”
“它認為自己是一只海蟹,在淡水中慌了手腳忘記了游泳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它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的淡水,嚇的它無法呼吸。”安南秀轉身走開,顯然沒有打算理會那只可能被淹死的螃蟹,“我們去坐船吧。”
“看來我可以寫一本《一只螃蟹的一千種死法》了。”李路由記得有那么一個專題是記載人類各種稀奇古怪的死法的,不過會有比一只淹死的螃蟹更奇怪的死法嗎?
李路由和安南秀又去買船票,李路由看到船票,又想起了喬念奴,她說的船票是什么意思?世界末日?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喬念奴這種人還需要問李路由要一張船票嗎?李路由又有什么資格分配船票?
把這個一閃而過的荒誕念頭置之腦后,李路由牽著安南秀準備上船了。
“讓領導先上船,你們等等。”四五個人簇擁著一人走向碼頭。
“這樣要不得,不能搞特殊待遇,讓普通人先上嘛。”當先一人擺了擺手,挺著個大肚子往前走,“現在正是景區考察的時候,上頭規定必須以游客身份切身體會,沒有想到還是被你們認出來了,你們啊⋯⋯”
其他人自然還是要誠摯要求的,那人一邊說著推辭的話,腳步可沒有停留。
李路由可看清楚了,那當領導的可不就是在車上遇到的那個齷齪的中年男人嗎?這時候他又衣冠楚楚的了,可李路由覺得自己還是能夠聞到一股惡心的臭味,也不知道是那些污水的味道,還是這個人本身的味道。
李路由沒有停,讓安南秀先上了船,然后自己跟在后邊。
“喂,你們兩個等下一班,我們陪領導考察工作。”當先那人吆喝著,不耐煩地伸手來拉李路由。
李路由站在那里,看著那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看到了李路由,愣了愣,然后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看到中年人這個臉色,自然有人理解為領導對工作不滿意了,連忙加大力度,開始推搡李路由:“你給我下來,聽見沒有?”
李路由哪里是普通人可以拉扯動的,穩穩當當地站在那里,指著那中年男人說道:“你是游客嗎?”
“我當然是游客。不過我是以游客身份來考察。”中年男人矜持地說道。
“既然是游客身份,你買了船票嗎?”
中年男人愣了愣,他哪里需要買門票?他倒是想真的以游客身份來考察一下,可是那樣的話誰知道他是來考察的,誰會巴結他,他怎么拿到些好處?
“我現在命令今天游船停運,你們都給我下來,去售票處退票吧。”那人也不含糊,毫不猶豫地當機立斷,普通人可以得罪,領導可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