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武邦致考慮,是否應該向孫劍佛匯報的時候,他又接到了東城區區長連解淦的電話,電話剛接通,連解淦就直奔主題:“武局長,局是不是對宏利公司的肖宏利采取了什么措施?”
“采取了措施?連區長,你這是從何說起?”武邦致佯裝不知的說。
“今天上午,肖宏利突然被局的人帶走了,你這個局長竟然會不知道?”連解淦惱怒的說道,昨天晚上肖宏利才找到他,說局可能在調查宏利公司,可是當時他沒有在意,本想今天跟武邦致打個招呼,哪想到局竟然一聲招呼也沒有打,就動手了。
“連區長,我是局長不錯,但是未必局的每件事我都知道吧?這件事你問過樂武亮沒有?”武邦致笑吟吟的解釋道,他跟連解淦的級別一樣,在有些方面,他的權力要大過連解淦,可是并不代表他就是連解淦的領導,很多工作是需要雙主配合和協調的。和諧共處,是官場之中的基本原則,至少表面上要維持這樣的情況。
“樂武亮根本就不知情,我就奇了怪了,好生生的一個大活人,怎么就不見了呢?”連解淦說道。
“要不我先去查一下,有情況再通知你?”武邦致說道。
“武局長,肖宏利可是區政協委員,你們拘傳他,就沒有手續?”連解淦冷冷的說道。
“請連區長放心,我們機關一定會按照相關程序規定辦事。”武邦致沉吟道,根據相關規定,機關依法對縣級以上各級人民代表大會代表采取拘留或者提請逮捕的,應當書面報請該代表所屬的人民代表大會主席團或者常務委員會許可。
機關對現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先行拘留的時候,發現其是縣級以上人民代表大會代表的,應當立即向其所屬的人民代表大會主席團或者常務委員會報告。
機關在依法執行拘傳、取保候審、監視居住、拘留或者逮捕中,發現被執行人是縣級以上人民代表大會代表的,應當暫緩執行,并報告原決定或者批準機關。如果在執行后發現被執行人是縣級以上人民代表大會代表的,應當立即解除,并報告原決定或者批準機關。
但這只針對代表,機關依法對政治協商委員會委員采取拘傳、取保候審、監視居住的,應當將有關情況通報給該委員所屬的政協組織。但同時還有一條:機關依法對政治協商委員會委員執行拘留、逮捕前,應當向該委員所屬的政協組織通報情況;情況緊急的,可在執行的同時或者執行以后及時通報。
就算拘傳肖宏利的時候,沒有任何手續,也可以按照后面這一條,在執行以后再進行通報。而且今天是星期天,就算要向東城區政協委員會通報,今天也是不行的。局的事不能拖延,明后天再匯報,也不算什么違規。
“只要你們按照規章制度辦事就行,明天如果區政協那邊沒有收到有關方面的通報,那這件事的性質就嚴重了。”連解淦淡淡的說。
“連區長,你放心,如果確實是局抓的人,一定會按照規章制度辦事。”武邦致篤定的說。
“武局長,剛才我有些急了,語氣可能有些不對,可千萬不要見怪。”連解淦剛才確實是急了,肖宏利不能出事,特別是不能在方面出事。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讓他一點準備也沒有,至于肖宏利,可能更加沒有準備。
“都是為了工作嘛,其實剛才我已經給下面各分局的局長打過招呼,對于宏利公司的事要慎重。”武邦致說道,既然連解淦服了軟,他也沒有必要真給他臉色,以后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求到連解淦頭上了。
“武局,你早說嘛,你看看,這事鬧的。不行,武局,中午我在餐謀人生向你賠禮道歉。”連解淦笑容滿面的說道。
“連區長,吃飯就不必了,肖宏利的事,我還是抓緊時間去問問。”武邦致說道,他決定親自去趟西城分局,路留時這小子太不像話了,非得好好批評一頓,再給他一個嚴厲處分不可。
“飯總是要吃的嘛,要不然我心里怎么過意得去?”連解淦笑吟吟的說。
“這……好吧。”武邦致正要拒絕,突然想起一件事,與其向孫市長肖宏利的事,不如等會把情況告訴連解淦,讓連解淦轉告孫劍佛,比自己直接向孫市長匯報要好得多。據他所知,連解淦跟孫劍佛關系非常不錯,連解淦原來是孫劍佛的老下級,連解淦能擔任東城區的區長,跟孫劍佛有很大的關系,告訴了連解淦,也就相當于通知了孫市長。
“這就對了嘛,今天是星期天,哪能不好好喝一杯?”連解淦高興的說,只要武邦致能來吃這頓飯,他就放下心來,肖宏利的事,哪怕真的出了問題,也必然不是什么大問題。
當路留時看到武邦致一臉鐵青的突然出現在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心里一咯吱,馬上明白肖宏利的事可能出問題了。其實已經有人向他說起過,程鳳林在打聽肖宏利的事,現在武局長來了,顯然程鳳林打聽到了什么。
這事怪自己,沒有把問題考慮清楚,他只叮囑過相關人員,要注意保密。可是卻沒有提醒他們,對局內的人,也要保密。
“武局,這大星期天的,你怎么來了呢?”路留時連忙站起來,謙卑的說道。
“我怎么來了?你難道不知道?!”武邦致鐵青著臉,冷笑著說道。
“來,武局,請坐,先喝杯茶再說。”路留時笑吟吟的說。
“你路局長的茶我可不敢喝,說說吧,肖宏利是怎么回事?”武邦致大刀金馬的坐著,冷著臉問。
“武局,你看看吧,這是肖宏利的材料,這樣的人簡直就是一個黑社會頭子,如果不把這樣的人打掉,我們還配穿這身衣服嗎?”路留時把肖宏利的材料拿出來,一樁樁、一件件的向武邦致匯報著。
武邦致靜靜的聽著,臉色越來越緩和,但聽到后面,他臉上又開始嚴峻起來,肖宏利真他娘的太混蛋了。
“武局,現在人已經被刑警隊的人帶走了,我給了他們二十四小時,他們的呼都留了下來,就算是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路留時輕聲說道。
“好嘛,來了招上屋抽梯。”武邦致瞪了路留時一眼,淡淡的說。
“這也是武局領導有方。”路留時訕笑著說。
“少拍馬屁,我告訴你,明天上班之前,你們得去東城區政協辦個手續,肖宏利畢竟是政協委員。”武邦致叮囑道。
“武局,你放心,像肖宏利這樣的人,別看在外面狐假虎威,到了這里,什么都得倒出來。”路留時堅定的說,他也知道肖宏利是政協委員,可是政協委員與代表還是有一定區別的,如果他是代表,還真的不能這么突然把他抓走。
“希望如此吧,要拿到真憑實據,把案子辦成鐵案。但是案子以外的事,一定要慎重,記住,我們局,不是紀委。”武邦致叮囑道,這件案子牽連甚廣,一旦肖宏利開了口,不見得就是什么好事,像他這樣的人,跟區里、市里都有關系,他的公司這幾年能發展得這么快,這些關系想必都不是什么一般的關系。真要是他張口就咬,還不知道會引出一場多大的地震呢。
“局長,你放心,到時我會親自過問,同時也要請你最后定奪。”路留時馬上說道,跟政府關系親近的人,如果出了問題,那就真的是大問題。
“好。但是這件事東城區的連解淦,甚至是孫市長都已經知道了,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武邦致說道,既然程鳳林已經告訴了自己,他未必就不會告訴別人。而且這件事連解淦也在過問,必須給他一個交待。只不過路留時要承擔的壓力就會很大,但這也是他應該預先想到的結果。
“武局,不就是個肖宏利,怎么把孫市長也招出來了?”路留時驚訝的說,連解淦跟肖宏利有很深的關系,他知道。因此連解淦這個時候跳出來,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可是孫市長竟然也過問了這件事,可就透著古怪了。
“什么叫‘招’?我跟你講路留時,因為這件事如果把你撤銷職務,你可別有什么想法。”武邦致哼道。
“武局,到時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路留時苦著臉說道。
“我管你?事前不請示,事后不匯報,這個時候想起我這個局長啦?”武邦致哼道,這件事從頭至尾,路留時就沒向自己匯報過,而且他把肖宏利拘傳了之后,還向自己隱瞞了消息,要不是這個肖宏利太可恨,他一準把他給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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