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走了樣的小道消息,朱代東是不屑去反駁的,有什么好反駁的,一切讓事實說話!到了明天,自己把酒送到縣城,不就一切大白于天下了?
周一,上午鄉里的主要領導開了個碰頭會,朱代東作為秘書也參加了,他的任務是做會議記錄。會后整理會議紀要,再分發給與會人員。
散會后,陳樹立將朱代東單獨叫到辦公室,“代東,樹木嶺酒賣得怎么樣?”
陳樹立昨天人雖然在縣城,但也聽到了風聲,有好幾個人特意給他打了電話匯報朱代東諸事不順的事,這讓他有些心煩意亂。如今的樹木嶺酒與他已經有了一種微妙的關系,如果朱代東要是一點酒都銷不出去,他這個鄉黨委書記臉上也無光。雖然朱代東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過,但無風不起浪,昨天那些人說得活靈活現,好像朱代東去縣城四處碰壁,一事無成的樣子。
“書記,你也聽到了謠傳?”朱代東笑了笑,現在他褲袋里就裝著一萬元,隨時可以宣傳樹木酒事件完結。
“謠傳?我倒是希望是謠傳,代東,現在很多人都想看你的笑話,看你的笑話也就是看我的笑話,我識人不明嘛。因此,一定要把樹木嶺酒的銷售搞好,不能讓別人說閑話。”陳樹立語重心長的說道。
“書記,其實樹木嶺酒已經被縣城的一家酒店全部買走了。”朱代東笑道。
“真的?”陳樹立驚喜交集,看向朱代東的目光有驚訝、有疑惑、也有贊賞。
“錢都我帶在身上,等會就去財政所把錢交了。”朱代東知道陳樹立這是關心自己,當然,這件事與他也有一定的關系,但說到底,還是自己的事。就算自己真的完成不了任務,對陳樹立的影響也是微乎其微。
“好,好,今天你什么都不要干,抓緊時間把這件事辦好。”陳樹立看到那一迭鈔票,大聲笑道,這下他完全放心了,這才想想剛才朱代東說全部酒都銷售一空的事。“你剛才說所有的酒全部是一家酒店買走的?”
“是啊,縣城香山山莊的老板徐軍,覺得我們樹木嶺酒無論是包裝、品質都非常不錯,而且他特別看重的一點是,樹木嶺酒總共只有五百多箱,他一口氣全買下來,這酒這就成香山山莊的專供酒了。”朱代東也確實沒有想到徐軍竟然會將所有酒都買下來,一開始他覺得徐軍能買一二百箱就已經很不錯了,但聽完徐軍的分析,朱代東覺得,如果自己有錢,又有這么一家山莊,自己也會一次性把酒全部買下來。
在鄉長辦公室,散會后的袁平一回到辦公室,副鄉長李金就跟了進來,“鄉長,聽說了吧?朱代東銷酒,四處碰壁。看來這小子也就只能教教書,耍耍筆桿子。”
“你這都是聽誰的?上個星期五,樹木嶺酒才按他的要求更換包裝和酒瓶酒標,這才過了兩天,你就下結論,這也太武斷了些吧。”袁平淡淡的道,昨天他沒在鄉里,但也聽到了不少傳言,這樣的事總不乏有人向他傳遞消息的。但現在離規定的日子還有近二十天,時間一天沒到,袁平就不會去諷刺和譏笑朱代東,最多也就是在心里樂呵一下而已。昨天聽到這個消息后,他的心情確實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晚上還特意喝了兩杯酒以示慶祝。
“現在整個鄉里都傳遍了,朱代東這個書呆子哪是做供銷的料?鄉長,朱代東一撤職,這企業辦主任可就空了出來……”說起朱代東,李金是一臉的不屑,這段時間他心里可是悶了老大氣,原本他對朱代東可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但那天被王波那小子一搶白,搞得自己老沒有面子。
“怎么,你就有人選了?”袁平斜睨了李金一眼,玩味的問。
“也不是有人選,鄉長,企業辦可是政府領導的部門,這個主任總得是你看得上的人才行吧?”李金諂笑道。
“現在談這件事還早,再看看吧。”袁平其實從昨天開始就在考慮由誰來接朱代東的位子,如果朱代東被撤職,陳樹立就不可能再安排他的人來干企業辦的主任,這是規矩。企業辦其實是個清水衙門,能管的企業就那么一家酒廠,但閑職也有閑職的好處,這個主任相對于一般干部來說,已經算是升級了,因此也不能隨便的安排人。
李金走后,袁平又給劉煒掛了個電話,“老劉,朱代東這兩天有沒有聯系你?”
“沒有啊,鄉長有什么指示?”劉煒在那邊裂開嘴笑著,以前袁平一直稱他為劉廠長,但這幾天卻改口為老劉了,他的心情當然很好了。劉廠長顯得多生分?老劉就不一樣了,話里怎么聽都透著那么一股親切。
“沒什么事,我就是隨便問問。”說完,袁平就掛斷了電話。
袁鄉長這是什么意思?劉煒將話筒緩慢的掛了回去,雖然袁鄉長說了兩句話,但其實最重要的是第一句:朱代東這兩天有沒有聯系過你?袁鄉長這是要確定傳言的真實性!劉煒很快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鄉黨委會已經作出決定,銷售樹木嶺酒的事由朱代東全權負責,因此,現在袁平實際上不好再在這件事上去做什么指示,當然也就無法從朱代東那里得到準確消息。但自己卻可以直接向朱代東打聽,而且現在那些酒也都存在酒廠的倉庫里。一有什么動靜,自己馬上就會知道。當然,也得第一時間向袁鄉長匯報,看得出來,他很看重這件事。
劉煒本想去鄉政府找朱代東,沒想到他才剛走到廠門口,就看到迎面看開了輛東風牌加長卡車,一直開到廠門口才停下來。而從副駕駛上跳下一人,劉煒一眼就看出,那是企業辦主任朱代東。
“朱主任,你這是要拉酒?”看到這樣的情形,劉煒哪里不明白朱代東的來意,只是他很意外,昨天不是有傳言說他諸事不順嗎,怎么今天就來拉酒了?難道說他是故意這樣做的?肯定是這樣,他從酒廠把酒拉走,關于酒賣不動的消息就會不攻自破,好算計啊,看不出來,這么斯文的朱代東竟然會想出這樣的主意。
“不錯,等會還要請劉廠長安排幾個人幫忙裝一下車。”朱代東笑著說道。
“沒問題,朱主任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知道朱主任這次要拉走多少?”劉煒笑著問道,心里卻是極度鄙視,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喜歡走歪門邪道,搞這些鬼名堂。
“現在廠里應該還有五百三十四箱吧,全部拉走!”朱代東淡淡的道。
“全部拉走?”雖然朱代東說的很隨意,但聽在劉煒耳中卻不亞于一聲驚雷,這朱主任也太能折騰了吧,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竟然想出這么個主意,但是這樣不顯得太過了么?
可不管怎么說,這些酒現在已經歸朱代東全權處理,劉煒也只有配合的話,哪怕朱代東再瞎胡鬧,他也只能叫幾個裝卸工人給他裝酒。
劉煒哪里知道,這五百三十四箱酒中的五百箱已經被人賣走,而且連錢都付了,剩下的三十四箱,朱代東也沒打算賣,準備自己留著慢慢喝!